54第五十四章 一波三折
第五十四章一波三折
烏氏坐下,才仔細打量她。雙眸含笑有神,鼻樑俊俏高挺,瞧著也是個精明人,「前些日子才聽聞嵩元在鄧州任職,正巧有事路過,就過來看看,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見面禮。」
明玉淡笑,「表姨人來了便好,三爺和明玉已十分高興。」又抬頭說道,「水桃,吩咐廚子備飯,為表姨接風洗塵。」
烏氏本意不在此,也不便多留,笑道,「不必了,只是來瞧瞧。嵩元如今在何處,怎的不見他?」
明玉輕嘆,「前些日子三爺不慎落水,跌傷了腿,已卧榻十日,怕是得勞煩表姨移步一探了。」
烏氏意外道,「落水?這是怎麼回事?」
「中秋時三爺領著下屬遊船,可誰想被歹人推落了水,所幸三爺福氣,尋了好幾日終於尋得,又昏迷了好幾日,腿也傷的不輕。這事在鄧州家喻戶曉。」說罷,明玉又嘆了一氣。
烏氏遲疑片刻,這時日與表妹孟氏來信說的所差無幾,原是因這事才未與京城婆家通信,只是傷的人是齊琛,她這做妻子的連回信的功夫也沒么。神色又冷冷清清起來,「嵩元受傷,自然無暇。可你身為齊家兒媳,卻疏忽公婆,又是忙何事去了?做妻子的無法照顧齊全,那不如添兩個妾侍輔佐。」
明玉也不愚笨,聽見這話,可算是知道她因何所來,又為何事。路過是假,專程來才是真的。她說久未回京城,那為何口風一轉說她薄待了公婆?怕是齊家長輩來了人亦或是去了信給烏氏,讓她過來問責的。而且最後一句,分明是她那婆婆又想給齊琛添人。
想了片刻,明玉也不答,捂了嘴轉身,微微俯身乾嘔。姚嬤嬤忙輕撫她的背,自經歷上回齊琛失蹤,明玉一人獨撐齊府,便認定她是主子,跟著個有手腕的人,日後自己的地位也高。那要得她信任,自然要她這做下人的先表忠心。
姚嬤嬤打定主意要與她站在同一戰線,說道,「少爺失蹤當日,少夫人身子不適,找了大夫來,竟是有了身孕。少爺落水的消息傳來,可憐少奶奶還要強打精神,將府里上下都打點妥當,人心才不曾亂過,每晚不能成眠,日裡頭還得裡外忙活。怪只怪奴婢忘了提醒,真該跟老爺太太請罪的。」
烏氏心頭微頓,「有身孕了?」
姚嬤嬤笑道,「已兩個月了。」
烏氏這回無話可說了,自家夫君落水失蹤,又懷有身孕,還能撐著讓家裡頭齊整,忙的無暇回信也不奇怪。暗暗笑話她那表妹真是多心了,還勞煩她特地走一回。想著可以替她教訓小輩一番,卻不料鬧了笑話。想到她素來霸道多疑,也沒再搭腔,「身子不適就去多歇歇,可別累著自己。嵩元既然病著,那我也不進去了,還有事要去辦。」
明玉撫順了氣,誠懇道,「既表姨不得空吃頓飯再走,那就多坐會,好讓我們這些小輩盡地主之誼。免得讓母親知道禮數不夠,責罵我們。」
烏氏也不好推託,聽明玉低聲與旁邊的嬤嬤說了什麼,也沒太在意。
明玉吩咐完,與烏氏說了些家常,聽得她孫子已有五歲,一說起便見烏氏立刻眉角染笑,眸光微頓,笑的誠懇,「日後定是要做大官,光耀祖先的。」
烏氏最疼的就是那孫兒,聽她這般說,芥蒂全消,笑道,「真是過譽了,和別的孩童可無差。」
明玉淡笑,「表姨的嫡長孫,能差去哪兒,表姨就別謙虛了。」
烏氏頓覺面上有光,再不推讓,「說起來,倒也是。學堂里的孩子可都比不過他,常得先生誇讚,說他日必成大器。」
一說起孩子,烏氏就停不下嘴了。明玉認真聽著,時而附和幾句。
迎合他人明玉不喜,可若為了自保,做這種事她也不覺會髒了心。
烏氏說的口乾舌燥,喝了一口水,也不好多待,起身告辭。明玉送她,笑道,「表姨遠道而來,卻無暇多留,明玉備了些當地的玩意兒,還請表姨收下。」
烏氏兩手空空過來,一心要壓她架子,這會哪好意思要,推辭一番,實在是盛情難卻,這才收下。本以為送的真是些小玩意,離的遠了打開一瞧,卻是件件名貴的東西。
雖說烏氏也是富貴人家,但這心意卻是不同的,更覺滿意,提筆去信給孟氏,隱去明玉送禮一事,好好誇讚了一番。末了又告訴她近一個月小兩口的事,讓孟氏打消讓齊琛納妾的念頭,明玉一人就頂仨。
明玉送走烏氏,對姚嬤嬤說道,「腹中有些飢餓,去備粥水。」末了又取了手腕的翠綠鐲子給她,姚嬤嬤忙推辭,她笑道,「嬤嬤待我如何,我自然待嬤嬤如何。」
姚嬤嬤這才識趣收下。
回了房裡,齊琛看向她,又往她身後看去,卻不見有外人。明玉見他目光尋人,笑道,「來的人是母親的表姐,剛走。」
齊琛問道,「果真是來路過來瞧瞧的么?」
明玉搖搖頭,將剛才的事和他說了。齊琛聽后,握了她的手,「又讓你受委屈了,讓爹娘誤會了你。」
「為人兒媳,哪能事事順心。比起其他人來,倒也算是順意的了,三爺不必擔心。」
「多半是自責罷了。若不是我的事,哪裡會讓母親捉了你的辮子。」齊琛笑意微苦,「只是不明白,母親和你一樣,都是女子,為何不明你的苦楚,總想著給我添人。」
明玉也笑的不自在,嘆道,「這年頭人人都喜歡生男孩,做婆婆的更是如此,對孫子與孫女的寵愛是十分不同的。婆婆也是女的,為何又對孫女頗有偏見又不憐愛?如今納妾的事也是相同,婆婆她不喜朱姨娘和楚姨娘,可又覺自己的兒子身邊有多幾個女人,總是好的。」
齊琛默了片刻,細想確實如此,可卻不知這根源是如何來的。他淡笑問道,「那你日後可會那樣待兒媳?」
明玉面頰微紅,「這問的可遠了。」
「白駒過隙,轉眼的事。」
明玉這才答道,「妾身不知。」她確實不知道日後自己是否也會變成那種可憎之人,興許在兒子蹣跚學步時,她仍堅定的認為一生一雙人就好,可等他長成少年、及冠了,家族各種壓力逼迫而來,也由不得她決定了,「三爺呢?若明玉這胎是女兒,並且……生不齣兒子,您可會嫌惡?」
齊琛笑道,「哪裡會嫌惡,只是會遺憾罷了。於我而言,只要是我與你的孩子,都好。」
明玉一手捂著肚子,抬眸看他,眸光明亮,「只是疼您和妾身的孩子么?」
齊琛伸手擁她,「又多想,我只會和你共育兒女。」
明玉越發信他,輕點了頭,不甚嬌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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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平璋要拖季芙去找個地方坐下,季芙大有抵死不從之意,被他抓的手腕紅了一圈,「你再放肆,我便喊人了。」
他頓時沒了好氣,「喊罷,我真不該好好同你說話。」
季芙詫異,「你何時好好跟我說話了?」
孟平璋也是詫異,「你竟沒發現,孟爺我的尊嚴都已放在姑娘您的腳下了。」
季芙抿了抿嘴,認真往地下一看,又將視線投回他面上,「沒有誒。」
孟平璋咬牙切齒,季芙見行人陸續有往這看來,麵皮子再厚也禁不住,幾乎是哀求,「放手。」
「不跑?」
「不跑。」
「跟我去個地方。」
「嗯。」
孟平璋心滿意足鬆手,見她一個勁的揉手,問道,「疼?」
季芙瞪他,「您說呢。」您字咬的十分重,一會她苦了臉,「讓你身邊的這位女俠幫我去買瓶藥酒吧。」
孟平璋搖頭笑笑,念了一聲「果然是姑娘」,隨後讓清雪去買葯了。
季芙見清雪往斜對面的藥鋪走去,又看看孟平璋,待他回頭,齜牙笑笑,「笨蛋。」
孟平璋愣了片刻,就見她鑽進人群,就這麼跑了。不由捂心,這丫頭竟然騙他,還罵他笨蛋。哎,心口疼。跑了幾步要追,面色青白,哪裡追得上猶如脫兔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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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琢磨著信已到烏氏手裡,就收到明玉寄來的家書。
齊承山也正好回來,問了是誰的信,說是明玉寄的,笑道,「你那『告狀』的信剛送到表姐那,如今兒媳便來信,看你如何收場。」
孟氏輕笑,「我那表姐自有分寸。況且這信姍姍來遲,也是明玉不是,必定是玩的瘋了,到底還是擔不起齊家未來主母的重任,早些讓她回來,讓妾侍去照顧還得體些。」
齊承山挽袖凈手,「太太越發啰嗦了,信上說了什麼?」
孟氏瞧他一眼,這才展信來看,看到前頭,嗤笑,「果真是玩瘋了,說了許多鄧州的民風趣事。」
齊承山說道,「嵩元是知州,身為他的夫人,自然要知曉一些,太太不可太過偏頗。」
孟氏未答,待往下看,面色驚變,差點未將信抖落,「老爺,嵩元中秋落水了,還受了傷。」
齊承山忙拿信過來瞧,心懸半空,直看到並無性命之憂,自己卻被孟氏嚇了一跳,氣道,「婦道人家,慌什麼,失蹤幾日又尋得了,你卻……擔不起主母的是你。」
孟氏不服,哼了一聲,將衝到眼眶的淚咽下,湊他一旁繼續往下看,待看至最後,兩人皆是一頓,「明玉……有了?」
齊承山是對齊琛嚴厲冷顏,但心底卻是疼的,如今看見齊家有后,更覺明玉這兒媳寶貴著,當即說道,「你倒是在京城疑神疑鬼的,嵩元失蹤,兒媳一人獨撐齊家,肚子里還有個孩子,你卻要去給她添堵,怎能安心養胎,真是糊塗。」
孟氏被責的面上一紅,「您當初怎的不攔著?如今倒將全部過錯推妾身頭上。」見他瞪眼,不敢再辯,拉了面子道,「這又能如何,信都送去與表姐了。到時怕她不知這些,將我的話當真,以我的名義給嵩元送兩個小妾,萬一氣著明玉……」
想到這不由一頓,萬分後悔,齊承山斥道,「還不速速再送一信去。」
孟氏心中叫苦,也是吃了自己的虧,更寶貝孫子,急忙去寫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去給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