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偽裝
不論什麼季節,奧林匹斯山上都保持著恆定的溫暖與翠綠,就連在奧林匹斯山上綻放的花朵,花期都格外的長。
尼克斯的神力遮蔽了天地,夜晚沁涼的風吹拂過這座承載著諸神的山峰,帶出一陣沙沙的聲音。
月光傾瀉而下,樹影婆娑。
阿波羅的戰車帶著與夜晚截然相反的光明,在諸神似有似無的注視中,並沒有如他們所預料的降落在位於山巔的他的神殿里。
太陽神與他的座駕落在山腰處的一座小神殿里。
阿利庫蒙自從重獲新生並且有了掌控身體的機會之後,對待每一件事情都十分認真並且小心翼翼。
即便是吃東西,即便是睡覺。
神祗並不需要睡眠,同樣的,阿利庫蒙也並不需要。
只是一種莫名的執著和習慣驅使著他做著這些事情,阿利庫蒙暫停了一部分維持他思維運轉的程序——簡而言之就是系統進行了一次短暫的休眠。
即便阿利庫蒙的程序並不需要以休眠的方式來達到一定的舒緩作用,但每到午後和野外,阿利庫蒙總會來一次小小的休憩,以此得到精神上的放鬆。
這種休憩在宿主和阿波羅眼裡看來卻都相當的不正常。
知道阿利庫蒙身為外來者,失去了名字的神祗聽過宙斯和阿波羅稍微提到過他會消失——他猜測外來者最終的結果大概就是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
也許阿利庫蒙是在以這樣的方式來避開最終的結局。
要知道這一年來,寄宿在他靈魂中的阿利庫蒙不但沒有消失的苗頭,反而得到了越來越多的力量,反而真正要消失的……似乎是他才對。
神祗這麼想著,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然而即便發現了自己將要面臨的結果,他面對這一切卻毫無辦法。
從被阿利庫蒙誘惑踏出了第一步並且往錯誤的方向狂奔不停的時候起,他就早就沒有了回頭的希望了。
即便是現在,失去了名字的神祗只要想到阿利庫蒙之前給他許諾的事情,依舊忍不住心中泛起波瀾。
——如果真的能夠擁有宙斯的愛,那麼他真的死而無憾。
阿波羅偏頭看著即便睡死過去了也依舊緊緊抱著那群人類送他的東西的阿利庫蒙,眉頭微微皺了皺又鬆開。
他的視線從那堆東西上一掃而過。
他還清楚地記得,阿利庫蒙在收到這些東西時小心翼翼的動作和掩藏在溫和之下的欣喜模樣,這個溫和的神祗認真的聽著每一個人類的願望。
與其說是願望,不如說只是家長里短的絮叨。
阿利庫蒙總是安靜認真的傾聽著每一個人說話,讓那些力量弱小的人類感覺到在神祗面前的平等和得到的最基本的尊重。
身為神祗的阿波羅並不認為神祗需要放低姿態去跟人類交往,但卻不得不承認,阿利庫蒙的方式雖然溫和得不像一個神祗的作風,但對於捕獲脆弱又敏感的人類的心情卻相當的有效果。
阿波羅知道阿利庫蒙並不是為了得到更多人的信仰才會故意這麼做的,否則他也不會拒絕特洛伊王為他建造神廟的提議。
這個神祗,是真正的認真對待著每一個生靈,不論是神祗還是人類。
高高在上的太陽神突兀的嘆了口氣,俯下.身難得細心的將身邊的神祗與他懷裡的東西都妥帖的放好之後,將人連帶著那些什物都打橫抱了起來。
阿利庫蒙一下就被這動靜驚醒了。
——這種身體陡然一輕的感受一直是讓他有些煩悶的存在。
這種感覺一旦觸及到他的思維,對他而言幾乎就意味著一件事。
那就是宿主又把身體拿走了。
然而這一次卻並不與之前再一次陷入冰涼的黑暗不同。
有力的臂膀和溫暖的胸膛傳遞而來的感觸溫暖讓阿利庫蒙微微怔愣了一瞬。
他睜開眼睛,還帶著惺忪的睡意和迷茫,看了一眼似乎並沒有發現他醒過來的阿波羅,心裡微微一暖,略作思考,緊了緊懷裡的什物,便一倒頭又睡了過去。
阿波羅低頭看了一眼懷裡表現溫馴的阿利庫蒙,抿著的唇微微向上翹了翹。
夜風拂過神殿外因為神祗回歸而怒放的鮮花,帶走了一陣清香。
月光下的奧林匹斯一片安詳。
春季的最後一天是一場雨。
即將迎來盛夏的大地汲取著這一次滋潤,在雨水的浸潤下變得再一次如同春季剛至時一般翠綠,生機盎然。
阿利庫蒙從自己神殿里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阿波羅側躺在他身邊,一手把玩著他的金髮。
他看著阿波羅呆愣了好一陣,掃了一眼陰雲密布的窗外,便知道今天阿波羅並不需要去行駛神職,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
阿利庫蒙沉默的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發現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痕迹之後鬆了口氣,這才慢慢從雲床上坐起來,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懷抱,視線一轉,發現昨天離開特洛伊的時候那些人類給他的東西一個不少的堆放在一旁。
他有些驚訝的看向跟他一起坐起來的阿波羅。
阿波羅同樣也有些驚訝醒過來的依舊是阿利庫蒙而不是那個令人討厭的傢伙,然而他並沒有驚詫多久,視線隨著阿利庫蒙的看了一圈,便挑了挑嘴角,看向阿利庫蒙,眼神閃爍,並沒有說什麼。
阿利庫蒙看著幾乎要把「求誇獎」三個大字寫在臉上的阿波羅,眨了眨眼,「你當初追求達芙妮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一句話直接把阿波羅呆傻的表情打了回去,連著剛剛阿利庫蒙醒來時並沒有對他表示抗拒的自然姿態的欣喜也消失不見。
阿利庫蒙知道自己這問話挺煞風景的,但是一位主神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還是讓他覺得略有點驚悚。
尤其是這位主神還有把一個大美女生生逼成一顆月桂樹不說,還折人家月桂樹枝做成頭冠獎勵別人的驚悚事情。
阿波羅對他感興趣這話他信,但是阿波羅會對他一心一意矢志不渝?
這話擱誰身上都會覺得是笑話。
就跟聽到宙斯從此獨寵一人再不打野食是一樣一樣的搞笑效果。
阿波羅沉默了一陣,「……不是。」
「也許厄洛斯又找赫淮斯托斯打造了什麼新的箭矢……」阿利庫蒙盡量委婉的告訴阿波羅他這樣的作為實在是不太對,他誠懇的勸告阿波羅:「我想您需要去詢問一下厄洛斯,尊敬的太陽神。」
阿波羅心裡騰地一下就冒出了火氣。
吃過一次虧之後他特意找宙斯了解過厄洛斯的力量和他的箭矢,所以他現在有沒有被厄洛斯的箭矢射中他再清楚不過了。
即便他自己也覺得他對阿利庫蒙的態度有些太過於熱情溫柔,但他就是樂意這麼做,他想這麼做。
誰知道他做了這麼多事兒之後對方竟然不領情不說,還覺得他只是再一次被厄洛斯惡作劇的箭矢射中了?!
阿波羅覺得不論什麼事都能忍,但這種事情他沒法忍。
他從來沒有嘗到過他所抱有的感情被他所追求的對象全盤否定的滋味兒——即便是那些拒絕了他的,也從來不懷疑他感情的真實性。
「厄洛斯本來就是掌管愛的神祗。」阿波羅的聲音有些低沉,沁涼沁涼的語調讓阿利庫蒙小小的哆嗦了一下。
厄洛斯是掌管愛情的神祗,所以即便真的是他射出了箭矢導致阿波羅對阿利庫蒙這麼熱情,那也是真實的愛,並非是虛妄的。
一點都不想跟種馬的兒子小種馬討論愛情這種問題,卻又想到特洛伊覺得不能直接甩阿波羅一臉的阿利庫蒙,只好擺出一副白蓮花的樣子,神色複雜的看著阿波羅的搖了搖頭,從雲床上下來穿好了鞋。
「我得去向我的主神述職並且道別了。」他說。
阿波羅陰沉著臉沒說話,目送著阿利庫蒙離開神殿,狠狠的錘了一把身.下的雲床。
他感覺自己從出生到現在就沒這麼憋屈過。
然而剛剛阿利庫蒙的眼神卻讓他覺得他是真的錯了——他根本不知道阿利庫蒙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對方唯一一次主動開口希望他做的事情,就只有庇護特洛伊罷了。
而庇佑一個人類城邦,對於一個主神來說幾乎是不痛不癢,動動手指就能完成的事情。
我一點兒都不了解他,阿波羅想,眉頭擰得緊緊的。
他的視線再一次掃了一圈空空蕩蕩裝飾簡單的神殿,最終落在這座廳堂里與流轉的神力格格不入的凡間之物上。
阿波羅站起身來,想到與阿利庫蒙相處得十分和諧的特洛伊王子,那個叫帕里斯的人類小孩兒。
那個人類……阿波羅思索了一陣,他記得似乎是被送去了伊達山。
這麼想著,太陽神直接召喚了他戰車,在密布的烏雲之上離開了奧林匹斯,向偏僻的伊達山飛馳。
阿利庫蒙在離開神殿之後,腳步一個踉蹌,闔上眼又睜開,臉上溫和的笑容就瞬間斂了回去,隨即擺出了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他站穩了身體,環視四周,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將宿主的表情學了個十成十。
在昨天阿波羅載著它會來起,他就知道宙斯在關注著這裡了。
諸神之王還拉不下面子和架子來跟他這麼個二等神糾纏不休,尤其是他之前還幹了那麼賤不得了的事情。
阿利庫蒙到達春之女神的神殿時,那些神祗看他的表情多少都有些微妙。
從上一次諸神宴會起,阿利庫蒙就進入了諸神八卦的範圍並且一直沒有離開過。
宙斯父子,奧林匹斯山上的兩大主神都緊隨著他而離開了宴會,這在次數已經多得數不清了的諸神宴會裡也是第一次出現。
而不僅僅如此,那對父子還在阿利庫蒙的神殿里呆了大半個晚上。
大半個晚上,足夠干很多事情了,還是在阿利庫蒙的小神殿里。
這個人緣並不多好的二等神瞬間就成了其他同級神明甚至上等神明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而成為站在眾人目光之下的結果就是,宿主原來的黑歷史都被扒了個乾淨,連底褲都沒留下。
諸神之間幾乎沒有秘密,只要有心,任何事情都能通過各種各樣的神祗各式各樣的神祗得知,這對於神祗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原本那一晚之後,阿利庫蒙離開奧林匹斯的舉動讓不少人都鬆了口氣,但緊隨而來的宙斯的憤怒卻讓他們變得苦不堪言了。
——與其每天在奧林匹斯山上提心弔膽,還不如下山去接受人類的崇拜和尊敬。
腦洞很大的諸神利索當然的認為宙斯是因為阿利庫蒙的離開而憤怒,正等著看宙斯把人抓回來以及看慣了但是依舊想看的正室赫拉大戰宙斯新寵的戲碼的時候,卻發現去找人的不是宙斯,而是同樣與阿利庫蒙共度了一夜的阿波羅。
這還不夠,阿波羅跟阿利庫蒙兩個人回來之後,直接又在阿利庫蒙的小神殿里過了一夜。
實在是想不明白阿利庫蒙哪點讓這對父子這麼喜歡——已經把宿主的底褲都扒得清清楚楚的諸神這麼想著,便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打量了一番這個一直沉寂,最近卻突然存在感極強的二等神。
阿利庫蒙冷淡的掃了周圍一圈,視線停留在那個在諸神宴會上因為勾搭上宙斯而嘲諷他的「朋友」身上。
那個二等神神色間有些不自在,要知道因為最近大家對於阿利庫蒙很感興趣,連帶著他身邊的朋友也被扒了個遍,他以前做過的一些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頓時就被公之於眾,成了諸神津津樂道的一個點。
而平日里與他相處不錯的神祗們也因此而選擇了疏離他。
如今他面對阿利庫蒙更加尷尬了幾分。
「我討厭他。」很久不出聲的宿主突然吭聲,聲音悶悶的,聽起來竟然並不是很生氣的樣子。
帶著幾分驚訝,阿利庫蒙回答道:「我知道。」
「弄死他。」宿主的聲音陡然間高了起來。
「你……」阿利庫蒙有些哭笑不得,「你對待那些你看不順眼的人,就只知道弄死他們嗎?」
「我會拿走他們最珍視的東西。」這對於沒有攻擊性的春之花神來說已經是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很不錯。」阿利庫蒙點了點頭,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特別理所當然的說道:「你要知道,痛苦的活著比徹底的死去要讓人難受得多。」
宿主聞言,臉上的表情變了變,最終抿著唇什麼都沒說。
阿利庫蒙冷淡的打量了那個神祗一陣,最終不屑的冷哼一聲,直接邁入了隊列里,對那位曾經的朋友視而不見,一副理都不想理的樣子。
被明顯的排斥了的那個二等神臉上一白,更加尷尬了些。
他以為以阿利庫蒙的性子,應該逮住他狠狠的譏諷一番讓他無地自容才是,他都準備好了應對的方式——成為弱勢的一方總是能讓諸神仁慈一點兒,在之後看到他的時候至少不會再以那樣嘲諷他。
然而滿肚子心思卻因為阿利庫蒙意料之外的舉動而沒有見到天日的可能。
阿利庫蒙面無表情冷冷清清的垂首站在那裡,安靜的等著春之女神的到來。
宿主的作風跟他比起來總是多了幾分橫衝直撞的魯莽,但他並不想做到讓諸神看到曾經的宿主的程度,特別是宙斯一直關注著這裡。
跟徹底厭棄宿主的阿波羅並不相同,宙斯還是會搭理一下宿主的。
即便是這具身體真的是被宿主掌控了跟宙斯滾床單,估計宙斯也不會拒絕。
宙斯這種身處高位,對愛情之類的話題和感受已經完全麻木的主神,根本不會多麼在意跟他滾床單的到底是誰。
主動送上來的看得上眼的他都能一點兒不介意的吃下去。
之前系統強行扭轉宙斯的思維多少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宙斯這段時間以來都關注著阿利庫蒙和宿主,並沒有外出打野食——雖然跟天後的爭吵依舊,但卻並沒有真的有什麼動作。
他的這種作為讓赫拉最近的心情舒暢了不少,要知道宙斯極少給她留面子,當眾做出打她臉的行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一次難得這麼乖,實在是讓她感覺有些驚喜。
春之女神的到來讓那些從神們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嗡嗡的私語聲頓時也停了。
神殿里的從神們開始一個個述職,神殿里的氣氛安寧而肅穆。
在述職結束之後,春之女神的從神們還得去德墨忒爾那兒報個到。
愛極了自己女兒的豐收女神願意在春之女神前往冥府期間接手她的從神們的,他們已經習慣了從女兒這兒離開又得去母親那兒走一圈的日子。
只不過從高不可攀的冥后換成了更加高不可攀的十二主神之一而已。
宙斯坐在他的王座上,手中的雷霆之杖已經因為主人心緒的平靜而停止了閃爍的電光。
無所不知的諸神之王注視著安靜的站在珀耳塞福涅神殿里的二等神,覺得這個掌控著身體的靈魂有什麼不一樣了。
這並不是他所感興趣的那個性格溫軟的一個,而此刻看起來,這個衝動尖銳卻始終只愛著他一個的靈魂,也別有一番美感和滋味。
冥王派遣而來的馬車已經停在了春之女神神殿之外,珀耳塞福涅在與她的母親告別之後登上了黑漆漆的冥王座駕,離開了奧林匹斯。
阿利庫蒙隨著諸神一同走出神殿,向德墨忒爾的神殿走去。
他的步伐比那些從神們要慢上幾分,帶著漫不經心的痕迹。
直到他周圍已經沒有那些從神們的蹤跡,阿利庫蒙才停下步子,微微抿著唇抬頭看向已經不再電閃雷鳴的山巔處,依稀可以瞧見的那座宏偉神殿。
阿利庫蒙微微眯著眼,冷淡疏離的臉上露出一抹柔和來,他看了好一陣,最終收回目光提起了步子,追上了前邊兒的大部隊。
宙斯微微一頓,阿利庫蒙那一眼幾乎與他全然對上,直直看進彼此的靈魂里。
那種驚詫和意外最後都消融在對方噙著溫柔的眼睛里,讓宙斯心中難得的升起了一絲悸動。
阿利庫蒙低著頭走著,細細的關注著宙斯那邊的動靜,直到他看到宙斯站起身來……
阿利庫蒙瞅著自己的打扮,確定沒問題之後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表情。
然後裂了。
因為宙斯直接離開了奧林匹斯山。
糟糕透了,阿利庫蒙想。
沒有什麼比自作多情更讓人難為情的了,還好別人不知道——這種尷尬自己一個人體會就足夠了,阿利庫蒙並沒有跟別人分享自己黑歷史的習慣。
宙斯覺得自己得找個人泄泄火了,算算他已經有足足半年沒有跟除了赫拉之外的人滾過床單了,而赫拉作為他的妻子,早已沒有了任何新鮮感。
本來想直接去找阿利庫蒙,卻在想到那冷冷清清的模樣時又止住了步子。
略一思索,諸神之王便直接離開了奧林匹斯山,去往人類的城邦。
阿利庫蒙的視線一直緊緊跟隨著宙斯,知道在德墨忒爾這裡的事情結束,他回了一趟自己的小神殿,把之前特洛伊的人們送給他的東西整理妥帖放好之後,也直接離開了奧林匹斯山。
離開了奧林匹斯的宙斯並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到奧林匹斯山上的春之花神身上,他也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跑下山來的行為會有誰知道。
這座暫時還沒有被雨水覆蓋的人類城邦今晚上有慶典,慶祝城邦的勇士們剿滅了困擾他們多時的獸群。
而這種慶典,正是宙斯獵艷的好時候。
他化作一個相貌殷俊身材魁梧健美的人類勇士,很快便與這座城邦美麗的公主勾搭上了,發展迅速,打得火熱。
月上柳梢頭,阿利庫蒙站在大樹底下,視線落在傳出令人躁動的呻.吟聲的房間門上,整理著表情和情緒。
今天依舊緊接著前一天一樣,細細密密的雨幕遮蔽了天地。
這一次連這座城邦也沒能倖免,同樣被籠罩在了灰濛濛的雨幕里。
宙斯推開房門準備離開,腳步卻陡然頓住。
捉姦總是相當令人喜大普奔的事情。
阿利庫蒙依舊擺著一副面無表情的冷清樣子,渾身濕淋淋的看著從房間里出來的宙斯,目光微微閃爍,唇緊緊抿著。
宙斯看著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沉眠的姑娘,眉頭皺了起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一向尖銳衝動的神祗並沒有與他從前一般瘋狂,而是在注視了他一陣之後,安靜的離開了這座城邦。
宙斯有些呆愣的看著那樹下唯一一塊還干著的地方迅速被雨水打濕覆蓋,想到那個二等神濕淋淋的可憐樣子,抿了抿唇,直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