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玉佩

第十三章 玉佩

那時老闆的那個小區還沒有建起來,老楚也還沒有開始從事撿垃圾的工作,但穿著依舊很樸素,老闆拍照的角度選的很好,將老楚的整個表情都照了下來,可以看得出老楚確實是真心喜歡那塊玉佩,這也讓我的好奇心更重了,甚至隱隱的有些心裡不平衡,這明明就是我家的東西,憑什麼你們就可以將它偷偷的賣了?

當然我們更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沒想到老楚居然也和這事有關係,老闆接著說道:「我原本也找人跟了他幾天,但看他並沒有出入什麼珠寶古玩店,也就漸漸的把這事給看清了。後來楊輝無意中告訴我說這樣的玉佩他還有好幾塊,也都是從老房子的枯井裡找到的,找了專家看過,雖然有些年頭,但不算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他也賣給別人一兩塊,自己留了一塊。我見他這樣說也就放下了心,也許是太忙了,最後居然並沒有將這個人的照片給刪除。」

老闆說到這裡,漸漸的臉上開始流露出驚恐,似乎接下來要說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我的心也禁不住提了起來,問:「後來呢?」

老闆臉上的恐懼之色越來越重,低聲道:「前幾天楊輝打我電話,說自己撞邪了,那座老房子肯定有古怪,要我一定把玉佩還給他。

我去找過那個人的單位,但都說他早就辭了工作了,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只好如實告訴了楊輝,楊輝聽到我的話卻和見了鬼似的滿臉絕望,非要我陪著他一起來這老宅走走,還說要拿點東西給我看看。結果我誤以為你們是來追債的,那天只來得及和楊輝說幾句話就匆匆的走了,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楊輝是真的撞邪了。」

這次是二良開的口,他似乎問得很急:「楊輝對你說了些什麼?「

老闆道:「他說,他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井,每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了井,井口黑幽幽的,也不知道裡面有多深,他……他說……每次他都能聽到從井底傳來一個聲音。」老闆連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身子蜷縮成了一團,一雙眼睛四處的轉,彷彿那口井隨時就會出現在他身邊。

我感覺的自己嘴唇發乾,嗓子也開始痛了起來,因為我也曾經在屋子裡看到這樣一口井,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問:「什麼聲音?」

老闆打了個哆嗦,將被子抱得更緊了,他眼睛緊緊的盯著被子,不敢抬起頭來:「楊輝說,他聽到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每一次都聽到她說:『回來看我吧!』」

我和二良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我想這個時候我的臉色一定很蒼白,因為我也曾經不止一次收到這樣的簡訊,我也曾經看過那樣一口井。

大家都沉默著,我和二良是感到震驚,老闆是看我們臉色不對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還是二良打破了僵局:「那天你們怎麼會撞上欄杆的?我去現場看過,這麼寬的一條路,又不是拐彎處,應該不會出現意外。」

提起那次車禍,老闆的臉色更蒼白了,他用顫抖的聲音說:「是井,是那口井!」

我和二良對視一眼:「你慢慢說,說詳細一點。」

那天老闆誤以為我和二良是來追債的,所以沒等楊輝把話和他說完就匆匆忙忙的駕車逃走,一路上兩人都是心事重重,待出了城區路上車輛漸少,車速也漸漸加快,就在這時楊輝突然一聲大叫:「小心那口井!」

老闆嚇了一跳,打起精神一看,前面路上果然有一口井,這條路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從來沒見過有這樣一口井,更何況是出現在路中間,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想起楊輝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心裡不禁開始發毛,就想把車掉頭回去。

但就這麼一瞬間,眼前那口井就消失了,老闆眨了眨眼,確實看不見了,他回頭看看楊輝,楊輝的臉色蒼白,在黑夜之中看來更是嚇人,他揮了揮手,說:「走吧,沒事了。」

車子繼續往前走,按照楊輝的說法,他經常碰到這種情況,老闆已經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和楊輝聯繫,兩人在車子里沉默著,楊輝突然「咦」了一聲,老闆問:「怎麼了?」

楊輝在衣服邊摸了摸,臉色變得極差,說:「我掉了一些東西,可能是被那個人給扯掉了。」

老闆問:「什麼東西,要緊么?」他最擔心楊輝提出讓他開車回去尋找,要知道那時他還以為我和二良是上門討債的打手。

幸好楊輝沒提這個要求,只是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找到了另外一座老屋子,和被我拆了的一模一樣。」

老闆打了個哆嗦,一座老房子里撿到的玉佩已經弄出了這麼多的事,居然還被楊輝又找到了一座,居然還是一模一樣的,他轉頭看看楊輝:「你……沒動它吧?」

楊輝搖搖頭,也不說話,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嘆了口氣說:「我在那裡……看到了些東西。」

老闆這時候只希望快點把楊輝送到目的地,然後自己一個人回家以後再也不聯繫,他心中已經是怕得要死,哪裡還敢去問楊輝到底看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老闆一聲驚呼,只見前面又出現了一口井,而且這口井比先前看到的還要大,自己在車子里甚至可以看到井口裡面的幽深,彷彿要把這輛小車給吞噬進去一般。

老闆一個急剎車就要踩下去,忽然身子被人一推,身邊的楊輝解開了保險帶將他的方向盤搶了過來,一臉絕望的朝那口井衝去,就在一瞬間,老闆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回來看我吧。」

等他再次醒來,就是在醫院裡了,路上當然不會有一口井,老闆也經過了血檢並沒有喝酒,但只有我和二良才會相信他說的話。

我問:「楊輝有沒有告訴你他發現的新的老房子是在哪裡?」這個時候我們都已經知道這些照片都是從楊輝口中所說的那座新發現的老房子里拍下來的,我必須去看看那座老屋,哪怕不是因為我也曾同樣的看過一口井。

老闆想了想,報了一個地名,我和二良一愣,這個地名太熟悉了,我們本來也準備去那個地方看看,因為這和那兩封署名為楚江山的神秘來信郵戳上的一模一樣。

說了這些話,老闆心裡顯然也舒服了一些,臉上的神情放鬆了不少,我和二良見再也問不出什麼來,安慰了他幾句就準備離開。走到門口,二良突然回頭問:「孫老闆,那塊玉佩,你還記得是什麼樣子的么?」

老闆想了想,道:「是一塊長方形的樣子,上面雕刻著一朵牡丹花。」

一瞬間,我發現二良的臉色蒼白如雪。

我一直覺得二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現在看到他的變化我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應該看過這樣一塊玉佩吧,但我沒有問他,如果他願意告訴我自然會說,如果他不想說的話我問了他也會說不知道,既然如此,何必讓大家難堪呢?

走出醫院,我對二良說想去那個地方看看,二良怕自己請不了這麼長的假期,讓我先去,他可以趁休息天趕過來和我會合,我想了想也就答應了,反正我是自由之身,沒有那麼多不方便,二良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遞給我,說:「還是那個密碼,你出門需要錢,帶上吧。」

這些年二良沒少接濟過我,這時見他又拿錢過來,我沒有拒絕,但心底卻湧起一股很溫馨的感覺,是的,二良有事在瞞著我,可是那又怎麼樣,我不是一樣也有事在瞞著他嗎?我很想把我知道的那一些全部告訴二良,但二良顯然誤會了我的意思,見我嘴唇一動,連連擺手:「你別學瓊瑤劇里那樣噁心我。」

我對他笑了笑,也就不說話了,有些事說不說都一樣,只要我們的友情不變就足夠了,我說:「那我先去準備了。」

二良點點頭和我分了手,我沒有去二良留給我的那間房子,我還有個很重要的地方要去,是我自己的家,我想問問父親老宅的一些情況。

儘管在父母眼裡我是個不爭氣不務正業的兒子,但看到我回家還是很高興,老媽忙著張羅酒菜,老爸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我嘮嗑著,盡量不提一些讓彼此不開心的事,儘管這樣,我還是能從這些很沒營養的廢話里聽出父親對我的關愛,或許男人之間都如此吧,總是習慣在一些廢話中表達自己的情感。

就著老酒,我問老爸:「爸,我們祖輩一直就住在這裡嗎?還是從別的地方遷過來的?」其實我知道老宅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也沒奢望就能從父親口中聽到什麼消息,畢竟好幾百年和好幾十歲只見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老爸喝了口酒,說:「原本不是當地的,遷過來已經有好幾百年。」

我沒料到老爸回答得這麼肯定,急忙問:「你怎麼知道。」

「我年輕時看過咱們家的族譜。」老爸對我說道,我大喜過望,正要問族譜在哪裡,但老爸接下來的話卻讓我的心又冷了下來:「不過族譜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被燒了。」

我還不死心,咬咬牙,將楊輝說的那個地名報了出來,問:「是不是從這裡遷移過來的?」

老爸想了想,搖頭道:「記不得了,再說幾百年前的地名怎麼會和現在的地名完全相同?」

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但還是不死心,又問:「你從小到大,有沒有覺得老屋裡有什麼古怪?」

老爸瞪了我一眼:「有什麼古怪?最古怪的就是生了你這麼個古怪東西,每天就知道抱著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寫書寫書,我看你能寫出什麼名堂來!不如給我好好找份工作結婚生子。」

依照我的經驗,這個時候老媽應該會出來打圓場了,不然飯局到此就會變成思想政治教育課最後大家就會不歡而散。

果然老媽聽到老爸的大嗓門立時從廚房趕了出來,以比老爸更大的嗓門吼道:「吵什麼吵?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不能安靜的吃個飯?」

每次只要老媽一出場老爸必然會蔫了下來,這次也是如此,老爸口中嘟囔了一句:「都是給你慣壞了。」就不再理我們,自顧自的喝悶酒。

老媽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阿瑞啊,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些話我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次,耳朵里的老繭也是長了又掉掉了又長,我在心裡默默的替老媽說了下半句:「也該找個女朋友結婚了,我和你爸都等著抱孫子呢。」

老媽果然沒讓我失望,這麼多年台詞一點都沒變,只不過末了加了一句:「這次你隔壁二嬸給你介紹了一個姑娘,雖然是外地人,但長得真的不錯,我本來也準備這兩天就讓你回來看看呢。」

「隔壁二嬸」,多麼熟悉的台詞啊,我無奈的說道:「媽,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看那麼多瓊瑤片tvb劇了?要看你也應該記住那最關鍵的一句『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老媽沒聽出我的調侃之意,一本正經的道:「是真的,你二嬸做的就是這行,說這姑娘自己找上門來讓她給幫忙介紹個對象,還把照片給我帶來了呢,你等著我給你看看啊。」

「好吧好吧」,我怕了老媽了,選擇投降。老媽歡天喜地的進房間拿照片,我看了看喝著悶酒的老爸,舉起杯子往他面前碰了一碰,老爸抬頭看了我一眼,將杯子舉起喝了一口,我知道他這勉強算是不生我的氣了。

趁著這難得的修好機會,我抓緊問出了心裡的問題:「爸,你說我們老屋裡就那麼幾十口人,打那麼多井幹嗎?」

老爸愣了一下,顯然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搔了搔頭不知如何回答,我知道從他哪裡是問不出答案了,只好問下一個問題:「那幾口枯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父親倒是知道的,說:「在我小時候那些井就是乾枯的,好像聽你奶奶說在她過門的時候這些井也就這麼枯著,應該有好些時間了吧。」

奶奶十來歲過門嫁給爺爺,一直到九十八歲無病而終都住在老宅里,這麼算來這井枯了起碼也超過了百年的時間。父親說:「也許老人們是怕井枯了以後再也沒水喝,所以才多打幾口的吧。」

這當然不是理由,如果是為了這個原因,這些井就不會都打在附近,不然一口乾涸,附近的井自然也留不住水,我還想問問父親是不是我們家還有些什麼祖上留下的古玩,但唯恐一開口他就會疑心我這個不務正業的敗家子在外面混不下去準備賣老底,因此只好作罷。

就在這時,母親拿著一張照片笑眯眯的過來了,說:「阿瑞,你看看,這姑娘不是一般的漂亮。」

我接過照片,上面的姑娘確實很漂亮,是我喜歡的披肩長發,笑起來的時候鼻子上微微的皺了起來,很是可愛,老媽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喜歡上了她,心中大是得意,說:「我和二嬸說一下,安排你們見個面。」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遞給我,說:「阿瑞,這可是咱們家一直傳下來的,你收好,要是兩人真對上眼了,就立刻把這個送給人家,先定下來。」

天哪,我恨瓊瑤片,我很tvb!

我無奈的接過那個紅布抱起來的東西,打了開來,就在這一瞬間,我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裡面的東西被我一把扔了出去,若不是老媽接得快,早就砸碎在了地上。

那是一塊長方形的玉佩,上面雕刻著一朵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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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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