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蕊(三)
我當然不相信二良真的會殺人,但小蕊這麼一說倒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來,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建好也才就幾年時間,二良說是嫌太高,自己一個人住了一段時間后就搬出去重新買了一套,當時還向同事借了不少錢,我說他沒事給自己找=增加負擔,他卻只是笑笑也不解釋。而這一套舊房子二良卻也沒打算賣出去,一直放著,直到看我和家裡鬧矛盾,才讓我搬了進來給我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想要搬了回來。
小蕊聽我說完,又是沉思了一下:「那你就答應他,然後自己留一把鑰匙,半夜再偷偷溜進來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不行!」我斷然否決了小蕊的提議:「我怎麼可以對朋友做這種事?」一句話說完,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偏著腦袋看了看小蕊:「我發現,你好像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
小蕊「嘻嘻」一笑,小下巴一抬:「那是,本姑娘從小看恐怖小說長大,最想看看鬼是什麼樣子的,哪裡會怕這點東西。不然你真以為我找你是看你帥啊,我就是聽說你很喜歡寫鬼故事,」說到這裡看我一眼又加上一句:「還老是寫不好。」
我滿臉通紅,尷尬的笑了笑,但這調皮膽大的小姑娘確實很討人喜歡,她看我羞紅了臉,故意湊了上來,壓低了嗓子說:「你看多好的一個素材,你加工一下不就是一篇很好的小說?」
我被她說得怦然心動,在腦子裡想了想,確實是個難得的好題材,但還是搖了搖頭:「雖然可以用這個來作為小說的素材,但我沒必要去欺騙朋友吧。」
小蕊白了我一眼:「笨!怪不得寫不出好的小說。如果連自己也不會感覺刺激,連自己都不覺得恐怖害怕,你說別人會喜歡嗎?」
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小蕊又繼續說道:「那你是不是覺得這件事很刺激很有意思呢?」
我嘆了一口氣,說:「你不應該叫小蕊,應該叫狼外婆。」
小蕊「哈哈」一笑,在我頭上一摸:「乖,再叫一聲。」
人與人之間真的是很奇怪,有些人在一起一輩子也無法溝通成為朋友,有些人只不過匆匆一眼就能成為至交好友親密戀人,我想我和小蕊就是這樣,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變得很熟稔了,我對我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當然我對二良還是很有些愧疚的,給他發了一個簡訊,說我可以搬出去,讓他不用太放在心上。二良馬上回過來一個簡訊,說「謝謝」。
時間不早了,雖然小蕊對我一點也不生分,但我可沒奢望說她今天就會留在這裡陪我,小蕊看看手錶,說:「小外孫,你家外婆就先回去了。」
我說要送她回去,小蕊連連搖頭:「等我確定你可以做我男朋友的時候再說,不然萬一我看不上你,你知道了我的住處還不天天去那裡纏著我,煩都煩死了。」
被小蕊這麼一說,我倒是不好意思堅持了,送她到門口說了聲再見,看她揚著手像小鳥一樣一蹦一跳的走下樓梯,心裡甜甜的。
估摸著她應該到樓下了,我掏出手機,發了一個簡訊:「我怎麼樣才能做你男朋友。」
很快那邊就回了過來:「寫出一個能打動我的恐怖故事。」
小蕊已經走了,我再次轉身看著身後的那面白牆,它也在靜靜的看著我,我不由自主的想:會不會真的和那個故事一樣,這裡面也藏了一個死人?我當然不相信二良會做這種事,可是這房子也是他買來的,就好像我們很多人買的商品房一樣,誰也不知道在建造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裡面砌的到底是不是磚頭。
越想越是覺得毛孔悚然,我急忙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在臉上用力拍了幾下,拿了手機匆匆的跑了出去,今天我是肯定不敢在這裡睡了。
第二天我收拾了下東西,趕去公安局給二良把鑰匙送了過去,當然我早就已經偷偷的先去重新配了一把,見到二良的時候他臉上一紅,還有些不好意思,這令我心中更加愧疚,聊了幾句就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了。
原本想邀請小蕊去我家一起吃飯的,想直接打電話又怕自己太唐突了,於是發了一個簡訊,簡訊就是這點好,萬一真惹得對方不愉快了,只要信息內容沒寫上名字,都可以死皮賴臉的推說是發錯對象了,至於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小蕊沒回我,不知是沒聽到還是對我沒好印象,從昨晚的表現來看應該還不至於現在就槍斃我吧,我這麼想著,拎了兩瓶酒往家裡走去。
老爸老媽對於我的回家當然是歡迎至極,老媽悄悄問:「聯繫了沒?」
我點點頭,老媽喜滋滋的說:「什麼情況?」
我怕老媽問個沒完,急忙把她往廚房去推,說:「才剛認識還能怎麼樣?您快去做飯吧,我餓死了。」
老媽笑眯眯的做飯去了,我從包里拿出那幅畫,走到父親面前,攤開來,然後把深山裡那座老宅的事和他說了一遍,當然我隱去了那些詭異的事,只說這是我在老宅里無意中發現的。
老爸聽說我發現了祖上的老宅,激動得立時就想過去看看,好說歹說我才勸住了他,說那條山路難走,老爸的腿出過車禍行走不便,只能等以後有機會再去了。老爸這才悻悻的坐了下來看我拿回來的那幅畫。
老爸看到這幅畫的第一眼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樣,一聲大叫把老媽一起喊了過來,對於這畫上的女人和小蕊如此相像嘖嘖稱奇。
老爸對這幅畫的評價極高,雖然想不明白好好的為什麼要把這個女人的牙齒塗成血紅色,但我想要從他那裡知道的不是這些,我指了指「痴人」那兩個字,問:「我們家的族譜上有這個人么?」
我雖然沒看過族譜,但知道通常族譜里有一個部分叫做「家傳」的,記錄的都是族中人物的歷史功績,父親是唯一看過族譜的人,這副畫的藝術水準有多高我不好說,但我想能畫出這樣一幅畫的人在族中肯定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當然前提是這個所謂的』「痴人」是我本家某位先祖。
父親眯著眼睛想了會,緩緩的說:「時間過去太久了,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我們祖上出過不少做官的,就是沒出過什麼畫家。」
我的心頓時涼了起來,看來是一點希望都沒用了,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的號碼讓我去老宅究竟是看什麼,正當我灰心的時候,父親又說道:「好像有一個人,雖然沒取得什麼功名,但是居然也在族譜上留下了關於他的記載,而且那段文字很奇怪。」
我立時來了興趣,問:「怎麼奇怪了?」
父親道:「一般『家傳』都是以第三人稱寫的,但記載這位先祖的那段文字竟然看起來是他自己寫的一般,通篇都是『余』、『吾』這類的稱呼。」
這點常識我也還是有的,知道「家傳」里通常都不會出現這樣的文字,除非是「家訓」還有可能,於是問:「那段文字到底寫了什麼?」
父親皺著眉頭,說:「年紀大了,原文已經背不出來,只記得個大概的意思,說自己天資聰明,喜歡閱讀野史鬼怪小說,無意功名,可是不被大多數人理解。不過他最後說的一句話倒真的是和你很像,你這麼一提醒,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那位先祖投胎的呢。」
我好奇的問:「什麼話?」
父親喝了一口酒,眯著眼睛說:「他說他要寫一個獨一無二的鬼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