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章 成也蕭何敗蕭何

陳光明的確死了，在南江市二中官網發布的死亡信息，是在晚上的九點。作為二中一位口碑很好的優秀教師，陳光明早前的、現在的學生們在官網回帖已經超過了一千條。

看著這些緬懷、祭奠、告慰陳光明的帖子，侯韶輝的眉頭越鎖越緊。他知道，陳光明的死亡、方柔燕的殺人案、王維忠的住院等等，必將會牽動王新格一脈。

再也沒有心情和喬雨涵啪啪啪，兩個女人也是很懂事的陪伴了一會侯韶輝之後離去。

房間里，侯韶輝捏著陳光明臨死前囑託的那個信封，他有好幾次都很想拆開來看看裡面是什麼內容。但最後，都強忍下來。

好奇害死貓！

關閉了電腦，侯韶輝平躺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他總覺得陳光明能夠預料自己的死亡，其中必定有著秘密。

不過，這個秘密，他侯韶輝不能再插足去揭穿，萬一其中有關於王新格家族的秘密，連帶著方柔燕的案情，他擔心真的觸怒了王新格。

誰叫你多管閑事？我們王家的家事，只能我王新格出面調查，你摻和哪一門子的事情？

這種心思，讓侯韶輝幾乎是徹夜難眠。人是一個很好奇的物種，一旦身邊有奇怪的事情發生，難免會提著心在思量。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人的一種自保手段。

天色漸漸地亮了，侯韶輝揉著睡眠不足的眼睛，走入了洗浴室。到最後，他依舊沒有拆開信封。

洗漱完畢，侯韶輝再出洗浴室，卻是臉上有了苦笑。

房間里，竟然多出了一個人！憑藉侯韶輝的耳力，這個人何時來到的，他竟然毫無察覺。

這個人，坐在沙發上，年輕且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他的頭髮特別的有型，黑白相間的格局襯托著他的眉宇，會讓人覺得這人似乎歷經了人世的滄桑。

「你終於來了。」侯韶輝很想發出笑容，可是偏偏笑不出來。按理說，眼前這個年輕人曾經和自己並肩作戰，並且成功把木道人等人趕回武俠世界里。

這是戰友般的感情，這是一別二十來天應該相互抱著大笑的感情，但是，今日再見，卻讓侯韶輝絲毫找不出他們曾經屬於同一陣線的感覺。

「你剛進洗浴室，我就來了。」年輕人淡淡的說道，手指半開著的窗戶。其實，哪怕他不用手去指自己來自何處，侯韶輝也不會覺得他出現在屋子裡，有何奇怪的。

這個年輕人，現代都市認定的武學第一人，別人都尊稱他為武神。這樣的人，他哪怕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你也別覺得好震撼。

「這封信，是陳老師要我轉交給你的。」侯韶輝把信封和陳光明寫的信放在了王新格身前。

山裡娃覺得氣氛很凝重，王新格果然來了，而且是來得無聲無息，對方的臉上找不出任何的朋友感情。這讓侯韶輝想起了彭飛談及的話，看起來，武神真的對自己插足家事很不快。

「謝謝。」王新格把信封收好，卻是把陳光明證明是他央求侯韶輝轉交書信的信紙直覺忽視了。

「我是被迫的，陳老師昨晚一直求我。」侯韶輝覺得有必要給王新格解釋一下，總是看到對方的黑臉，讓他有些壓抑。

「韶輝，你誤解我了，我今天這個表情，不是因為你參與了方柔燕、陳光明、王維忠等人的事。」王新格即使在解釋自己的神情嚴肅，但他的臉上依舊是冷冷的。

侯韶輝笑，盡量笑著不說話。

「你從武俠世界裡帶著康琳回來，我真的替你們開心。可是韶輝，我現在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王新格表情冷厲，眼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

「發生什麼事了嗎？」有了王新格前後兩次的解釋，讓侯韶輝沉冷的心逐漸熱乎起來。感情，王新格不是因為他參與其家事而生氣，而是真的有大事發生了。

王新格看著窗外，說道：「在我來找你之前半小時，方柔燕和王維忠紛紛死在了看守所和縣醫院。而且，小璐剛剛傳來了消息，在我們隱居的這四年裡，方柔燕夥同東方雪凝、王維忠，已經駐空了王氏集團。我們王家辛苦累積打拚的王氏集團，在五分鐘前，宣布了倒閉。」

侯韶輝愣住了，王新格說的這些事，讓他震驚。首先方柔燕和王維忠居然死在了警方的監督下，而且王氏集團竟然被那兩人給弄垮了。

王氏集團，是王家的心血是毋庸置疑。雖然王新格隱居了，但是家產依舊會讓他心痛。錢不在了，王氏集團這四個字也坍塌了。這意味著，王家也從經濟領域湮滅了。

大廈已傾，王氏集團倒閉，這怎麼不讓王新格心痛難受？

「新格，有什麼補救措施嗎？」這一刻，看著王新格在強忍著痛苦，侯韶輝連稱呼都變了。少了一個姓氏的稱呼，卻多出了一份朋友之間的關心和擔當。

「三年多前，那麼危機的時刻，王氏集團都屹立不倒。可是想不到今時今日，竟然還是敗在了我手中。」王新格的話語，充滿了自責，他少有的一聲嘆息，說道：「成也蕭何敗蕭何，我的隱居是人生的一種態度。可是不曾想到，仇恨卻不會因為我的態度而發生轉變。」

侯韶輝不接話，他知道王新格這是當自己是朋友，在發泄內心深處想說的話。武神那樣的身份，很多話，都不能對外界說起。武神身份的確很威風，可是誰又知道威風背後的苦澀？

「我不恨方柔燕、王維忠的吃裡扒外，我也不恨東方雪凝仇恨滔天。我恨的是，人心不會因為我的退避三舍而收斂。」王新格忽然苦笑，然後用手一指自己的鼻樑骨，問道：「韶輝，你認為，我錯了嗎？」

「你沒錯！」侯韶輝搖著頭，輕聲道：「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說武功全失了。」

「為什麼？」王新格挑眉問道。

「因為，你一直在心裡告誡自己，你已經是隱退之人，塵世間的紛爭再也和你無關。打從心靈深出，你認定自己不是那武神，而是一個沒有絲毫內力的人，唯有這樣，你才會覺得自己普通。

哪怕是，在面臨石觀音和木道人出現現代都市，你也強行告訴自己，你武功全失。你心中的武功早已失去，本向換回一生安寧。可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容不得新格你自欺欺人。你想當自己是普通人，可是別人不會這樣當真！」

侯韶輝一番話，讓王新格臉上的苦笑越發濃了。

「新格，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隱居，我也不會去問。但是一個像你這樣神乎其技的男神，要強迫自己遺忘武功，然後在最風光的時刻領著老婆、兄弟們隱退，那需要很大的毅力和勇氣。也同時證明你的心在當時已經死去，你不想記得自己有武功，這已經說明了你心若死灰。」

不等王新格接話，侯韶輝繼續道：「可是你卻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人心永遠不會真在的停滯不前。王氏集團的倒閉，讓你痛心疾首，因為這背後隱藏的秘密，會讓你猛然發現，哪怕是你主動退避，有些事、有些人，依舊是避不開的。」

王新格深邃的看著說話的山裡娃，他的眼睛逐漸變得明亮，突然一笑，說道：「知我者，侯韶輝！」

「有機會，我們單挑一下如何？我很想知道，武功這層面，到底是你強還是我高明？」侯韶輝笑得很真實，他突然之間釋然了一種心結，那就是為什麼王新格要說自己武功全失。

其實，像王新格這樣的人物，他的武功，又怎麼會全失？即使真的失去，他的武學精神，也不會真的失去。

「……」王新格。

「哈哈……不過在我們單挑之前，要是新格不見外，我很想陪著你一起，把王氏集團倒閉背後的真相給找出來，你看，成嗎？」侯韶輝走到王新格身邊，伸出右手。

「成！」王新格的手拍著了山裡娃手背上，他的人，嗖的一下子，從窗戶彈射出去。

一道優美急速的弧線，消失在山裡娃的視線中。

「武神，他的輕功已經可以媲美楚留香了，這樣的人，他又怎麼會真正的『武功全失』？」侯韶輝會心一笑，他的人，也從窗戶騰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