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潘爭錚重傷 厭厭被砸斷腿
沒人知道厭厭跟李慶去了哪裡,連續一個星期,他們都沒有露面,也沒有來接兵兵,
兵兵實在是乖,任何人抱都不哭,一逗他玩兒,就咧著小嘴笑得很開心。
來串門的鄰居們都說,兵兵就像天上的小仙子,乖巧又漂亮,還聰明,特別會察言觀色。
我們有時候會故意做出一副很生氣的表情逗他,他瞪著睫毛長長,眼珠子黑黑的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我們,把自己手裡抓著的糖,或者小皮球遞給我們。我想他是在用他認為非常貴重的東西來安慰你,希望你開心。如果我們還是做出不開心的樣子,他會垂下眼瞼,嘴裡「哦哦」兩聲,一會兒再抬起頭,立起身子,伸出兩隻小手臂,揪住我們的兩個耳朵,把濕噠噠的小嘴巴湊上來,親我們的臉頰。被他濕噠噠的小嘴兒一親,我們都會忍不住大笑,他也會跟著笑,臉上還透著點狡黠。
好一個可愛的小天使啊,那幾天相處的情景永遠深深刻在我的腦海里。好多次午夜夢回,夢到他叫我姐姐,他的小嘴巴吧噠在我的臉上,使我臉上濕濕的,痒痒的。曾經夢裡看到他,長成了一個10多歲的翩翩美少年,臉蛋絕美,眼神卻愁苦憂鬱,被他輕輕開口的那一聲姐姐,把我從夢裡拉醒,眼淚浸濕了枕巾,一晚上再也沒有入眠。
過了元宵節,潘爭錚來了我家,把二叔叔的衣服還了回來。
潘爭錚跟我們聊了下他娘的傷情,一再勸慰叔爺爺不用擔心,他娘只是斷了胳膊,要住一段時間院。說他這幾天一直在醫院照顧他娘,昨天剛從醫院回家,就把二叔叔的衣服送來我家了。
潘爭錚臉上疲倦之相盡顯,在我家吃過中飯後,說太困了,先在桌子邊眯上一會再回家。沒想到他趴在桌子上,一覺睡到天色黑透,在叔爺爺跟二叔叔的挽留下,在我家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飯後,二叔叔,三雞公想去山裡打野兔,潘爭錚這隻喜歡滿山遍野里鑽的大猴精,家也不回了,說要跟著一起去。
他們三人在廳屋裡,聚精會神的準備子彈與銷,把子彈跟硝小心翼翼倒進開口極小的牛角里。
誰也沒有想到那隻來自地獄的惡魔會突然出現,等我聽到潘爭錚那聲痛到極至的尖叫后,從房裡跑到廳屋裡時,場面已經亂成一團。
二叔叔跟厭厭滾在地上打架。
潘爭錚半倒在三雞公懷裡,三雞公捂著他的後腦勺,鮮紅的血一滴一滴,掉在米黃色的夾克上。
李慶獃滯的看著這一切,站在一旁,跟只被點了穴的小木偶。
「小豬,趕緊去喊傻把式上來!」三雞公尖著嗓子喊。
看到潘爭錚血噠噠的歪在三雞公懷裡,痛得手腳直抽搐,輪角分明的俊臉,痛得有點扭曲,我的眼淚沒來由的迸然而出。
傻把式提著藥箱子蹦上我家,第一次慌得手忙腳亂。
擔心傻把式搞不定,我又邁著小短腿,到鄰居家裡把叔爺爺喊了回來,慫小豬唏唏噓噓,來回哭了一路。
叔爺爺回家后,跟傻把式兩人好不容易才幫潘爭錚止住血,包好傷口,纏上白紗布,三雞公跟傻把式把他抱到床上,讓他趴著睡。
據李慶說,那天他把厭厭好不容易弄回城裡,好吃好喝侍候,又找來醫生給厭厭看診,厭厭剛轉過點氣,就跑了回來,李慶也想極了兵兵,便沒有阻攔她,跟她一起回我家,想把兵兵接回城裡。
在台階上,厭厭看到潘爭錚背對著廳屋門,埋著頭集中精神,把子彈倒進才一厘米口徑的牛角。仇人相見,厭厭紅了眼,操起台階上一把砍柴刀,朝潘爭錚後腦勺猛然揮了下去。
好在砍柴刀很鈍,且前面有個長勾子,厭厭前段時間又被打傷,沒有完全復原,所以潘爭錚的傷口沒有特別深。如果她手裡拿的是菜刀,或者前面幾天沒有受傷的話,後果真不敢想像。
厭厭對潘爭錚恨到了骨子裡,初三那天下午,一場貼身肉搏,潘爭錚拖住了她追兔兔的腳步,在抬她這桶臭狗屎回家時,她嘴裡就一直尖聲咒罵,說如果讓艷妹子成功逃跑的話,她一定會殺了潘爭錚,沒想到她真下了這樣的狠手。
可能前次被美男叔叔用棒子狠狠修理后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厭厭遠沒有跟潘爭錚肉搏時勇猛,沒一會,便被二叔叔俯身壓在地上,兩隻胖胳膊被反剪在背上,二叔叔半跪在她的胖腰上,死死的壓著她。
她在地上還想做垂死掙扎,不停用蠻力扭著腰身,「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叔爺爺眼裡完全沒有了光彩,看了看厭厭,良久,吞下一口氣,不聲不響從廳屋的角落裡,拎著一個打鐵用的大號鐵鎚子,讓二叔叔把厭厭轉過身來,沒說一句話,高舉大鐵鎚,朝著厭厭兩條膝蓋狠命砸下去。
厭厭發出兩聲差點把瓦給掀下來的尖叫,猛然綣縮起了身體。
小木偶李慶趕緊從後面抱住叔爺爺,因為鐵鎚子非常重,叔爺爺滿頭大汗,放下鎚子,累得直喘氣,眼淚從那絕望,眼框旁皺紋遍布的眼裡流下來:「討債的,今天我砸斷你的狗腿,讓你這條毒蛇再也做不了惡。要是親家小叔有個什麼事,我一定用這個鐵鎚子,砸碎你的狗頭!」
厭厭綣縮著身體,躺在地上哀嚎。
李慶想扶她起來,她直起上身,卻怎麼也站不起來了,連連慘叫自己站不起身了。
叔奶奶聽到厭厭的慘叫后,躺在床上焦急的大喊:「小豬,小豬!」
叔奶奶腦殼上也纏了白紗布,我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叔奶奶當即哭嚎起來:「老X家這是作了什麼孽啊?咋出了這樣一個禍害,我早知道的嘍,艷妹子要是跟小X走了,這個家就再也沒辦法太平,要出人命,所以前面兩回,我不讓艷妹子跟小X走,都是為了這個家齊整安寧。本想X妹子已經成家立室,還有了娃兒,她不會再生事端,萬沒成想,她死性不改啊!親家小叔怎麼樣?這可怎麼跟親家公交待啊?唔唔唔,菩薩啊,你顯顯靈,告訴我要拿這個禍害怎麼辦啊?」
二叔叔,三雞公,傻把式圍在潘爭錚床頭,都擔心不已。
二叔叔一再跟潘爭錚道歉,看著他頭上那一圈散著紅暈的紗布,眼圈紅了又紅。
我看到平時開朗風趣的潘爭錚趴在床上,嘴裡痛得真嘶嘶,又忍不住哭起來。
「矮子精,你哭什麼?心痛叔叔啊?」潘爭錚這副死樣了,還不忘擠兌我。
「才沒有呢,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我背過身去,飛快把眼淚擦乾。
「你家這癲婆子,咋這麼狠,是個精神病吧!」潘爭錚把頭搭在枕頭上,低聲滴咕。然後慢慢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