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愛無力 （感謝吳雨山的打賞）
「徐良，把手拿回來，我有話要跟你說。」從來不肯示弱的洛仙依突然這樣開口讓我有些意外，當然這是我所樂意見到的。
我乖乖地將作惡的手收回來，繼續支著身體準備聽她最後鄭重其事地答應我，「你說，我在聽。」
「你是準備一直用這個姿勢聽我說話么？」想到她此刻這身衣服實在單薄，我到底不能真對她太無禮。
剛要翻身跳下床，才一動就被洛仙依伸手過來摟住了脖子，我也不知是自己潛意識就想輕薄她還是真的這樣不小心，居然只是被一下微弱地牽動就摔在了她身上。這下是真的徹徹底底將她壓在身下了。
洛仙依微微皺眉卻好似只因我太重了，可能弄疼她了，並沒有抗拒我壓在她身上。因為她摟在我脖子上的雙手從剛才就一直這樣搭著，既不用力也不鬆開。不待我又慌慌張張地認錯，她已經再次開口，「別亂動，我不想太大聲說話。」這樣就算是默許我趴在她身上了。不過你就算不說，我也不敢動呀，小徐良分分鐘醒來我們就說不成話了。
謝謝你這樣對我，可你知不知道我一趴下來，臉就貼到你胸口了呀。我只好努力揚起頭，「我躺到你身邊可不可以，我保證不亂動。」這樣我們雖然離的近，可以很小聲說話，但我怕我未必能全身心的專註於你的聲音。
洛仙依還是沒有鬆開手，只是猶豫了片刻才幽幽地說到，「徐良，你是第一個能將我壓在身下的男人，所以你能乖一點么。」
這句話讓我一下子從剛才略帶戲謔的狀態中掙脫了出來，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隱約的愧疚：她對我好到可以包容我到如此境地，可我卻什麼也沒為她做過，更傷感的莫過於我甚至不確定自己能為她做什麼。
這少許的停頓，讓洛仙依清楚地感受到我內心平靜下來，不僅全身都很安分，連呼吸都保持著勻稱舒緩。她方心無旁騖地緩緩開口到，「你今晚為何要來找我？」
「我擔心你在生氣。」下巴就擱在她深邃的乳溝里，我除了小聲說話，什麼也不敢想。
「那進來之後有確定自己的擔心么？」洛仙依看得出我還是有些不自在，說話的間隙很溫柔地摸了摸我的臉頰，可我的臉卻更燙。
「猜想不錯的話，應該是有氣的。只是不知道你為何生氣卻不怪我，反而對我比從前更好了。」我現在也沒有多餘的心能思量她問話的意圖，只是她問什麼，我便乖乖答什麼。
洛仙依不似往日面對任何語境閑庭信步般的輕鬆，而是又停下來思索了片刻，「那是因為我並沒有在生你的氣，所以為何要責怪你呢。」
「那你……」莫非是在自責。可從頭到尾，你也並無半分過錯呀，不要這樣苛刻自己。
「你猜的沒錯，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我神情剛一變，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已經伸手捂住我的嘴，「生氣不代表一定有誰做錯了事，我只是有些感概：洛仙依居然墮落了。」
她生自己的氣已經讓我倍感內疚，如今竟然說出自己墮落的話，我如何還能平靜地下來。也不徵求她的同意，直接無情地撥開她的手從她身上爬起來，然後抓過一旁的涼被蓋在她身上，「仙依，你說這種話會讓我心疼的。要知道在我心裡，還沒有任何人能像你這樣聖潔。即便有一天你嫁做人婦，你還是這個永遠只能被仰望的洛仙依！」是我自己太可惡了，為了片刻的身心歡愉，沒有真正儘力約束自己才讓洛仙依受到這種委屈。
洛仙依看到我一氣呵成地從她身上逃開，輕輕嘆了口氣，「徐良，你不乖的很。」說著伸出手，懶洋洋地好似很無力。
我能讀懂這動作，因為那是她跟我之間特有的交流印記，我重新靠到她身邊讓她的手指能碰到我額頭。
「我只是感概而已，有說過自己受委屈了么。我只做自己願意的事，任何人都不可能勉強我，你還沒明白么。」第一次感受到她的眼神是這樣深情，讓我承受不來。
當她的手指離開我額頭的時候，我又往後退開了些許，「不怕被你笑話，聽到你這樣說我心裡都快開心到要融化了。可開心之後卻是更濃烈地惆悵，因為我配不上你的垂青，真真切切地配不上！」既然她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不想再逃避。
「你不是我，怎麼清楚我要的是高山還是流水呢。你是不夠聰明，應該說是很傻，但並不妨礙在我眼裡傻的很可愛。沒有多少人會像你這樣遇到任何事都是先考慮別人的感受；也沒有多少人會像你這樣將投入過的感情當成一種信仰；更何況世間感性之人雖多，但能讓我安靜地聽他念幾句詩詞的人卻少之又少。你憑什麼妄自菲薄，難道就因為我這副如今幾乎淪為一無是處的軀殼嗎--」
聽到她說這些話，我真的差點要哭出來，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用力地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這樣，我沒有要找借口讓自己顯得多麼卑微。我很坦誠地告訴你，從最初與你相識到如今欣賞早已變成好感，甚至可以用喜歡來形容，可這個『喜歡』並非是能拋開一切與你朝夕相對的喜歡……」後面的我實在沒辦法說下去了，我想不僅是洛仙依，只怕任何人都會覺得我這話太蒼白。喜歡為何不能儻盪地面對，如此畏首畏尾只能讓人覺得我用心不純。
洛仙依到底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沒有立刻罵我辜負她的好意，只是小聲到，「我的性格太孤僻了嗎，讓你覺得太難相處？」最初確實有這樣想過，畢竟我雖然喜歡女孩子有點傲氣，卻難以接受相識未久時洛仙依身上那股無法接近的氣場。但後來慢慢明白，是我自己沒有用心去感受罷了，她其實溫柔善感已極。
我連忙否認到，「不，問題出在我自己身上。我到現在還沒辦法讓自己重新相信愛情，對不起。」韓雪的影子雖然在我心裡慢慢淡去，但她帶給我關於愛情脆弱的陰影卻從未消減過。的確，洛仙依比韓雪漂亮，或許不敬地說比韓雪在某些性格和行事習慣上都要優秀，但並不代表洛仙依能比韓雪更愛我。我到現在還始終相信韓雪對我的感情是最純粹也最熱烈的。可即便如此，我們最後卻沒能有個好結果，我想這一切都應該歸咎於自己實在太差勁了。一個如此差勁對我已經無法再相信愛情，又怎麼能接受洛仙依對我的好呢。
韓雪的陰影一直都在我心裡，只是我並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罷了，如今實在不想讓洛仙依誤會才勉強開口向她坦白這隻言片語。
我的話讓整間屋子都安靜下來，良久因為洛仙依撫摸我臉頰的手清醒過來，「傻瓜，你說出來不就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等你。」
忍耐了好久的眼淚還是從眼角滑落下來，雖然是對洛仙依地愧疚，我卻固執地沒有讓眼淚沾到她手上，「我不能對你出爾反爾，該回去睡覺了，晚安。」我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沒禮貌地擅自離開她的手，但我真的不希望讓她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身後洛仙依大約也明白我為何如此絕情，沒有再挽留，放任我急切地逃出了她的房間。
回到卧室輾轉難眠，其實都是在糾結以後該如何面對洛仙依，不能給予如何接受……從這一夜之後，表面上我們倆還是相敬如賓，但唯有我一直在刻意地迴避與她單獨相處。洛仙依感受的到，卻一點也不介意，該關心我的地方一個都不少該苛責我的情境也一次都不避。可能在她心裡，我遲早能走出過去的陰影吧，所以並沒有因為那晚的對話心生芥蒂。可蘇小可也漸漸感覺出我們倆之間有點不對勁，時常明目張胆地攛掇我給洛仙依送花或是用其他方式獻殷勤，我拒絕幾次之後她很是不高興。
這天本來輪到我提前下班，可中午的時候那位腿腳不方便的哥們出了點不大不小的車禍，我晚上自然要為他頂班，畢竟是為他請的假。又是十點出頭才到家，洛仙依裹著浴巾在客廳削蘋果，見我一臉疲憊地進屋好心到，「宵夜沒有，吃點水果吧。」
要吃東西，洛仙依肯定不會忘了蘇小可，我四處看了看，「小可呢？」
「吃飯前就出去了，說是到小區附近透透氣，這會應該要回來了。」洛仙依見我不接話，只好將削好的蘋果放在果盤裡，然後用毛巾擦了擦手。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透氣需要這麼久嗎，我不由得焦急起來，「你怎麼讓她一個人出去了，不知道她最近很危險嗎，你這個姐姐怎麼當的！」一時情急，語氣略顯的有些重了。
洛仙依體諒我擔心蘇小可的心情，自然不會跟我計較，想為自己辯解卻終究沒有開口。這時大門正好響動，蘇小可大步流星地沖了進來，從我身邊走過時狠狠地推了我一把，「良哥哥，你沒有良心！洛姐姐是擔心我一天到晚悶在屋子裡會出事，她倒是想陪我出來，可誰給你做飯呢！你憑什麼數落她，你才是我哥哥，她是替你在照顧我呀！你有沒有想過，她明明可以不當這個姐姐的……」蘇小可一直看著洛仙依為我做的點點滴滴，更重要的是洛仙依並不像一般女生那樣時刻想著回報抑或佔有，哪怕是最近我有意疏遠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埋怨，蘇小可是看不下去了。
「小可，良哥哥是擔心你，沒有別的意思。」我自己剛才的語氣確實太過了，可要跟洛仙依道歉，我當著蘇小可的面也說不出口。
「我不需要你的擔心，你對洛姐姐這樣沒良心，以後當然也可以對我更沒有良心，我還是趁現在早點習慣吧！」蘇小可是小孩心性，是非觀強的很，看不慣自然就會說出來。
洛仙依輕輕拍了拍蘇小可的肩膀，「丫頭，不許這樣跟你良哥哥說話，你在他心裡就像親妹妹一樣。」
蘇小可委屈地拉著洛仙依就往自己房間里走去，「他過去在我心裡難道就不是親哥哥嗎，可他不該這樣對洛姐姐沒良心，會讓人討厭的……」客廳里瞬間只剩下我一個人，不知所措。
我跟洛仙依之間雖然因為我的刻意疏遠少了獨處，卻沒有少任何對彼此的欣賞；但我跟蘇小可卻因我對洛仙依說的一句重話冷戰起來，小丫頭這次認準了死理，我只要不跟洛仙依和好她就不原諒我。
又是一天輪到我提前回家，洛仙依等著我在家吃飯，卻不見蘇小可的蹤影，大約又是賭氣地去外面散心了。吃完飯，我幫洛仙依洗完碗，她提醒我到，「丫頭只是怕自己打擾我們倆說話，心思單純的很。你該找個機會去安慰一下她，別這樣僵著了。」
我離開廚房，忽然想到自己得罪的人也包括洛仙依，她卻只惦記著我們兄妹之情，「要安慰的話，不應該先從你開始嗎。」
洛仙依為我難得恢復這樣的語氣，眼睛笑了笑，「等你哪天真的要離開這裡了，再來安慰我吧，不過我這樣的女人也許並不太需要。」
我們之間的確還有許許多多時間，不限於安慰，因為只要在她身邊我就有種淡淡地舒適感。我走出大門，離開小區到附近的一條滿是小餐廳的街道去尋找蘇小可的蹤影。空中飄著濛濛細雨，我很快找到她的身影，一個人靠在窗戶邊的座位上捧著一杯橙汁發獃。我緩緩走過去坐到她對面，「難道想一輩子都不理良哥哥了嗎？」
蘇小可低頭繼續喝著橙汁，「難道良哥哥想一輩子都一個人了嗎？」小丫頭是希望我能早日找到幸福，這份心是極單純的。
「你洛姐姐是良哥哥出生二十多年以來認識的女生當初最漂亮的，也是最有人格魅力的。所以小可難道覺得良哥哥如果能喜歡她，會選擇委屈自己的逃避嗎？」不待她回答，我已經握住她的小手繼續到，「謝謝你為了良哥哥的感情用心良苦，可良哥哥現在還不想談戀愛，小可就先給良哥哥一點自由獨立的時間好不好？」
「小可不是要無理取鬧，因為我看得出良哥哥其實也很在乎洛姐姐，所以才希望你不要因為一些沒看清的理由辜負了她。要知道像她那樣美到讓任何人都側目的女孩子並不多，而且性格又那麼好，我實在怕良哥哥錯過之後追悔莫及。」
蘇小可說的每一句都很有道理，我無法反駁，只能將真相告知與她，「小可，你良哥哥已經不是過去的良哥哥了。現在他是個沒用的男人，已經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去愛任何人了……」
「良哥哥，你……」蘇小可看到我臉上那自責又無奈的神情，瞬間由方才理直氣壯的勸說變成了對我的同情，「對不起，良哥哥，小可太在意表面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別擔心，良哥哥會努力好起來的。」努力讓自己擠出一絲笑容，「良哥哥還要給你找嫂子，讓你當姑姑呢。」
蘇小可聽我將心事說出，自然也就沒有了心結，拉著我的手，「良哥哥，我們回去吧，讓洛姐姐一個人在家怪寂寞的。」
想到洛仙依，我的心緒又複雜起來，輕輕推開蘇小可的手，「讓良哥哥在外面待一會，也許能想到給你洛姐姐買點東西回去。」蘇小可自然百般願意，喜滋滋地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而我卻坐在小餐廳里一直發獃，哪也不想去，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好似也再幫我找一個不歸的理由。直到遠處的路燈熄滅，我才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努力站起身要走出餐廳趕快回家，以免讓遲遲不見我回去的洛仙依擔心。心不在焉地往大門口跑去，卻不妨一下子撞到一個剛拖著行李箱要進來餐廳躲雨的女孩。
兩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當看到對方這張臉時更是齊刷刷地呆在當場，「徐良，好久不見。」聲音還是那樣溫柔，可聽在耳中卻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