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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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綁的沙袋已覺得輕了很多,賈環解下,重又灌了些沙子進去,然後繼續綁上,準備出門慢跑。

趙姨娘掀帘子進來,鼓著眼珠怒罵,「不是說腦子明白了嗎?怎還綁著這東西?快給我卸咯!」

「腦子是明白了,身子卻輕了很多,不綁重物非得飄到天上去!都是姨娘你給我喝符水的功勞!」賈環笑嘻嘻豎起大拇指。

「胡說八道!平日只聽人弔書袋,哪曾聽說吊沙袋的?快給我卸咯,否則抽死你!」趙姨娘拿起桌上的雞毛撣子作勢要打。

賈環靈活的避開,跐溜從門縫中鑽出去。

「小兔崽子,快給我回來!」趙姨娘連忙去追,母子兩在院子里好一通胡跑。

半盞茶功夫后,趙姨娘實在撐不住了,扔掉雞毛撣子,單手扶腰,吭哧吭哧喘氣,「作,作死的兔崽子!你跑歸跑,不準出這個院門,否則晚上不給飯吃,聽到了么?!」

「聽到了。」賈環頭也沒回的擺手,兩腿各綁了十斤重的沙袋,卻依然身輕如燕。

趙姨娘沖兒子背影乾瞪眼,最終氣呼呼回到屋裡,找出馬道婆給的符紙,一把火全燒了。八-九日下來竟沒見半點兒成效!這招搖撞騙的死婆子!

繞著小院跑了五十多圈,這才感覺到筋骨活動開了,賈環行至木樁前練拳腳。

短短三月不到,木頭樁子已被砸出了一個個凹痕,紋理下更有諸多裂縫。先打了幾個直拳,再幾記勾拳,賈環墊步,狠狠來了個側踢,只聽咔擦一聲脆響,成人大腿粗的木樁竟被踢斷,木頭渣滓四濺。

守在一旁的鵲兒捂嘴驚呼。媽呀,一腳把那麼粗的木樁踢斷,換個人來會如何?肯定沒命了!環三爺今年才七歲吧?天長日久下來又該厲害到何種程度?這整一個會走路的兇器啊!

想到這裡,對主子的七分畏懼硬生生變成了十分。

賈環收腿,壓了壓丹田裡的氣,心道火候差不多了,煉了筋骨該煉內腑了,只有內外兼修,才能叫這具身體變得更強大。而所謂的煉內腑卻並不是武俠小說中的內力,而是利用毒素一遍遍摧毀自己的五臟六腑,讓它們一遍遍新生,從而將五臟六腑這些最致命的弱點都變得無堅不摧。

如此,最終得到的會是一具由內而外每一個細胞都完美至極的新身體。

外人都稱這種異能為『不死』,賈環卻覺得叫它『重生』更為貼切。若非如此,他又怎會來到紅樓?

只不過毒藥這種遭人忌諱的東西在賈府里肯定不好找,他又是庶子,稍微提及都有可能給自己惹麻煩,只能尋些平常人不知道,卻又常見的毒花毒草吃下去。索性賈府綠化做得實在是好,各種奇花異草應有盡有,帶毒的更是不勝枚舉,倒給他提供了偌大的便利。

前世本就是學醫的,又獨自在野外生存了十多年,加之身體百毒不侵,賈環什麼樣的毒草沒吃過,粗粗一眼掃過,便在院里發現了好幾株劇毒植物。

相思豆,名字看似甜蜜無邪,果實中卻含有一種致命毒素紅豆因,不小心誤食後會破壞核糖體的活性,出現神經亢奮、浮腫、痙攣、腎衰、視網膜出血以及內臟廣泛性損傷等癥狀。

水仙花,由於毒性強烈,被蘇格拉底稱為『陰王的花冠』,誤食球根後會對整個神經系統產生令人震驚的麻痹效果,並致心臟癱瘓。

夾竹桃,世界上最致命的植物之一。只需一片葉子就可致一名成年人死亡,哪怕只是極少地接觸嫩枝、花朵或漿果都有可能致人死命。

賈環在幾株毒草前轉悠,狀似欣賞,隨後沖鵲兒擺手,「給我拿一碟糕點來,我歇會兒。」

鵲兒答應一聲,抬腳去了。

賈環在腐葉堆里翻出許多相思豆,捻了幾顆,用衣袖略擦擦便吞進肚裡,餘下的揣進荷包,摘了一片夾竹桃的葉子嚼爛,又挖了幾株水仙花準備帶回房養著,有需要的時候再吃。

鵲兒來的時候見他正蹲在地上挖土,想著他可能喜歡這花兒開得漂亮,要帶回去,便將糕點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回房拿花盆。

賈環挑揀了幾株球根特別發達的,仔細挖出來,完了走到廊下的水缸邊洗手,轉回頭一看,竟見一名眼生的粗使雜役正明目張胆的吃他的糕點。

賈環正是疲累的時候,又服食了毒草,正需要給身體補充大量能量,如何忍得住,眼珠子立馬紅了,嘴角掛著獰笑走過去,輕飄飄問道,「誰准你動我的東西?」

對上來人血絲遍布的眼珠,那小廝瑟縮了一下,梗著脖子叫道,「這糕點放在這裡又沒寫你名字,旁人為何吃不得?」

「你知道我是誰嗎?」賈環審視他分明害怕卻依然強撐的表情,視線定格在他紅腫的鼻尖、灰白的臉色和暗紫的指甲上。這些可都是重症心臟病的表徵。

「知道,小賤種罷了!擺什麼主子款兒?當真我怕了你?」小廝扯了扯唇,似乎想蔑笑,卻沒能成功。

分明心裡怕得要死,卻還要挑起自己的怒火,其中必定有詐。賈環玩味的笑了。他只是嗜殺,並患有輕微的狂躁症,可並不代表他智商有問題,明知這是別人挖的坑還一個勁往下跳。

壓下心間涌動的戾氣,賈環淡淡一笑,伸出手把糕點挪到自己近前,捻了一塊送進嘴裡咀嚼,完全把那小廝視若無物。

小廝見他如此平靜,與傳聞中的反應完全不同,一時有些傻眼,呆愣片刻后忙把碟子搶回來,將僅剩的幾塊糕點胡塞進嘴裡。這回總該發狂了吧?

「你他-媽找死?」賈環眼珠赤紅。

小廝面上越顯跋扈,含著糕點叫囂道,「我就是吃了,你能耐我何?來打我啊?」說著說著,挽起袖子去推搡賈環單薄的胸膛。

賈環下盤穩健,如何是他一個身體羸弱之人推得動的?只巍然不動的立在原處,一雙赤紅眼珠上上下下掃視,彷彿能將人靈魂都看穿。

那小廝有些撐不住了,大冬日裡,額頭竟沁出細細密密一層汗水。

感覺到剛才吃下去的毒素正在發作,一陣陣劇痛如潮水般襲來,還有熟悉的,堪比岩漿的熱流淌過奇經八脈,將體內所有細胞都一一摧毀,又讓它們在赤焰中重生。賈環將快捏碎的雙拳攏進袖口,面上卻半點不顯,沉聲威嚇道,「你再推我一下試試?」

「試試便試試,你還能打死我不成?」小廝的聲音略微發抖,手上卻一點不含糊,又用力推了幾把。

見鵲兒正拿著一個花盆走過來,賈環詭笑,在他的推搡下慢慢倒地。

鵲兒忙丟下花盆,撩起裙擺狂奔,跑到近前一看,只見小主子唇色烏黑,臉色煞白,氣若遊絲,彷彿隨時都會咽氣。

那小廝弄不明白怎麼倒下的不是自己竟成了對方,又見他情狀凄慘不似假裝,一時驚駭莫名,捂著胸口直哆嗦。

鵲兒探了探賈環微弱的鼻息,站起來扯著脖子大喊,「不好了,殺人了!快來人啊!」

王夫人『恰好』過來探望賈環,聽見響動心裡一喜,暗道成了,忙隱去嘴角浮現的一絲笑意,做出心憂如焚的樣子朝里趕。

出來迎接的趙姨娘面色大變,顧不得禮數,撇下主母朝後院狂奔。剛還聽鵲兒說兒子好好的,難得表現的很正常,正侍弄花草呢,這才敢讓太太去探,怎麼眨眼功夫又弄出人命了?當真是天煞孤星轉世不成?

她這會兒完全想不到倒下的會是自己兒子。蓋因賈環近月來瘋狂增長的武力值叫她相信只有兒子打死人的份兒,萬沒有兒子挨打的份兒。

待入了後院發現躺在地上的是自己兒子,她先愣了愣,這才凄厲的喊起來,「環兒不好了!快,快去請大夫!這是哪個天殺的幹得?!」

王夫人心裡十分錯愕,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沖金釧擺手,「去請大夫!」話落,暗暗瞪了周瑞家的一眼。

周瑞家的心裡苦啊。自己找來的分明是個瓷人兒,打小便患有嚴重的心疾,動不動便厥過去,好容易長到十七八歲就等著入土為安。接了這麼個差事,用一個必死之人換二百兩雪花銀,他全家樂得跟什麼似得,拍胸口打包票說一定把事兒辦得妥妥的,怎麼眼下情況完全顛倒了?

王夫人心裡也直打鼓,暗忖莫不是賈環看出什麼來,反將自己一軍吧?原是個沒腦子的,這會兒不但腦子靈光了,性情狠辣了,又練得一身蠻力,當真容不得他了!只等大夫來了驗看真假,再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把這禍胎根除,否則日日與寶玉離得那樣近,真叫她寢食難安。

眾人七手八腳把賈環抬進屋,趙姨娘咆哮著要那小廝償命,好說歹說被宋嬤嬤勸住,叫人拿了關進柴房,等老爺回來嚴查到底。

被一群身強力壯的婆子圍堵,小廝雙眼一翻厥過去。周瑞家的暗暗啐了一口,心裡罵道:該死過去的時候不死,這下倒死得痛快了,沒用的夯貨!

王夫人跟著趙姨娘進屋,轉身時隱晦的比了個滅口的手勢。

周瑞家的心領神會。

事情鬧得那樣轟轟烈烈,很快便傳到賈母耳里。老太太歪在炕上直揉太陽穴,語氣頗為不耐,「怎又是環哥兒出了事?上次被小廝打,這回又被小廝打,我賈府血脈竟三番四次被人糟踐,反了天了!」

陪侍一旁的邢夫人抿嘴而笑,「上行下效,主子看誰不順,奴才們可不就爭相擠兌么。」

這番話說得太直了,卻也是那個理兒。賈母早知道王夫人面上慈和,實則對這個庶子深惡痛絕,平日里不叫他進學,拘在佛堂抄寫佛經,完了令小廝帶他胡混瘋玩,說些嫡子如何如何尊貴,庶子如何如何卑賤的話刺激,只管叫他長成個猥瑣陰沉,人見人厭的樣兒,將來斷不會有大出息。

這本沒什麼,嫡庶有別的規矩不能亂,但王夫人最近有些急了,手段越發狠毒,謀算了前程還不知足,竟謀算起性命來了。賈環再卑賤,那也是政兒的血脈,怎能說殺就殺?把賈府當什麼了?

想到這裡,賈母心中鬱郁,瞪了幸災樂禍的邢夫人一眼,對鴛鴦擺手道,「去庫房提些藥材給環哥兒送去,碰見太太叫她把府里的對牌還給我,后宅這樣亂,蓋因她庸碌無能,既管不了就別管,以後都交給鳳丫頭吧。」

鴛鴦領命而去。

邢夫人用綉帕掩嘴,偷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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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紅樓之環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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