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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縱然有不下百人場,但有一種詭異的氣氛讓人覺得壓抑,喉嚨上彷彿壓著一樣重物,叫人開口不得。||
本以為太子付賀不在京都,但他卻偏偏在這最後的關頭出現了。本以為他大權在握,登基在即,但卻被付青碩打斷。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但其實在這表象的背後已經醞釀了太多的風雨,只等有人揭開這薄如輕紗的隔閡,將真相公之於眾。
「呵呵,」付賀負手站在階梯之上,皇帝的靈柩之前,堅硬的鎧甲反射著層層光輝。「皇姐為何說朕沒有資格登基?」
主要的視線雖然定在了面前的天璇公主付青碩身上,但是餘光還是忍不住瞥到了站在付青碩身後的那個孱弱的身影。
師北落……
付賀眼睛微微眯起。
這是師北落的計劃,也是師北落一手將他推上皇位的。他現在陪著天璇公主來此,也算是盡了他最一份力量。本打算在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定之後,給予這個野心不小的駙馬他所想要的東西,但是,若他知道了那個秘密,那麼自己就只能……
付青碩注視著付賀,眼中似乎也有話要說,但付賀回給她的眼神凌厲而又兇狠,像是一隻在沙漠里潛伏了很久的狼,好不容易等來了一隻獵物,如果此刻有旁的東西干擾它,即使是親族也會不客氣地咬斷它的脖子。
目光浮動,付青碩想起了前幾日那個人找自己時候的場景。
深夜扣宮門,是要受到杖責的,但她卻義無反顧咬著牙齒挨了這幾十棍,拖著傷痕纍纍、都是血漬的腿腳,一瘸一拐地到了自己的宮門前,雙膝跪地,用她族的方式來對自己行了最高的禮節……
「公主,我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您。但是在告訴您之前,您必須答應我不許傷害到我所說的事情中的任何一個人的性命。您可能困住他們、綁住他們,但是不可以殺了他們。」
見到付青碩遲疑,這個有著無比明亮的大眼睛的女子繼續道,「公主,我保證我所說的事情都是真的,也對您很有用處。只要您答應了我這個條件,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訴您。您知道了這件事情,或許還可以挽救您的國家……」
「你為什麼要告訴本宮?」
「因為我……我想要救他……」
付青碩望著付賀的臉,似乎旁人已經全都不在了,只有她和他。猶記得這個不得寵的小皇子跟在自己身邊仰望自己的場景,那時候的他身上似乎並沒有這麼暴戾。現在的他越來越急功近利,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這一切……
付青碩緩緩轉頭,側視著師北落,嘴角輕抿。
這一切難道都是你慫恿造成的么?
還是說,付賀本性就是如此?
「皇姐?」付賀看著付青碩的臉色,自己的神色也漸漸地變了,他見付青碩如此鎮定自若,而且一副有備而來的樣子,便心生不祥之感,一念想法從心頭掠過,暗叫不好。
難道她知道了那件事情?
若真的是被她知道了,場面必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皇姐肯定是累了,這裡交給朕就可以。」付賀朝著師北落使眼色,見師北落沒有動靜,只能出聲道,「駙馬,皇姐有點不舒服,請駙馬帶皇姐回去休息吧。」
師北落上前拱手道,「皇上剛剛駕崩,公主來到這裡見到皇上的靈柩怕是觸景傷情所以才有暈眩之感,但若讓公主回去,微臣怕公主更加承受不住對皇上的思念,故而是否留在此處,還聽公主的吩咐。」
付青碩道,「本宮想留在這裡陪著父皇。」
「你——」付賀對著師北落說了一個字,然後再也說不出了,轉頭對著付青碩和顏悅色道,「既然皇姐想要留在此處,那便留在此處與朕一同處理大事。」
「你不配自稱『朕』,你不配做琥國的皇帝。」出乎意料的,付青碩似乎對此事格外執著,也格外認真。
眾位大臣起初還以為付青碩意欲□□,但此刻聽來卻似乎另有隱情。天璇公主一直強調的是付賀「不配」做皇帝這件事情,難道是因為他的嫡子出身?還是因為他並未有什麼功勛無才治理琥國天下?
「皇姐若是再出言不遜,休怪朕不念舊情!」付賀慍怒道。
付青碩轉過頭,背對著付賀,面對著皇族親眷和文武百官,輕啟朱唇,一字字鏗鏘有力地宣佈道,「琥國太子付賀,不配為君,理由是——」
「付青碩!」付賀撩起前擺幾步下了玉階,走到付青碩的身邊指著她怒斥道,「朕剛剛已經登基,朕已經是琥國的皇帝,這裡哪裡容得你再放肆!朕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此刻再也容你不得!」說著大袖一甩,沖著外頭高聲命令道,「來人,傳朕旨意,天璇公主出言不遜,在朕登基的時候百般阻撓,大罪不赦,立即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在場眾人紛紛變色,天璇公主不知道吃了哪門子葯竟然觸怒了付賀,付賀也不知道吃了哪門子的火藥如此暴怒,似乎很不願意讓天璇公主再繼續說下去。
但門外的禁軍並沒有立即入內捉拿付青碩,殿內的太監便在付賀的示意下出去看了。
「你不能登基的理由,本宮稍後會說,在說出這個真相之前,本宮要請出一些人和拿出一些東西,他們能夠說明本宮想要說明的一切。」付青碩不顧付賀,轉向皇宮後宮的那一群人,對著最前頭的一個端莊的妃子道,「宜妃娘娘,青碩第一個要請的人是您。」
付賀的臉色瞬間變了,眼中露出凶光,手按著腰間的長劍。
宜妃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會被點名,不退不避地走了出來,面對著付青碩。
「宜妃娘娘在太子大婚的時候,曾經送過一些東西,不知道娘娘可還有印象?」
宜妃頷首。
付青碩道,「不知道娘娘能否向大家說明那箱子里的東西是什麼?」
宜妃默然了一會兒,道,「天璇公主,那是本宮送給本宮兒子的賀禮,不該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娘娘,」付青碩走到她的身邊與她並肩,側過首來,眼中微波流動,「本宮若不說,琥國怕是要滅了,所以本宮不得不說,還請娘娘諒解。」
宜妃微微垂下了頭,然後認命地闔上了眼睛,「是一箱子的畫。」
「是什麼樣的畫?太子大婚,您為何只送他一箱子的畫?」付青碩連問不放,在付賀開口截斷之前拍手叫人抬入了那個箱子。然後吩咐師北落道,「駙馬,替本宮打開這個箱子,拿出畫軸,叫眾人都過目過目。」
付賀狠狠瞪著師北落,師北落不為所動,依照付青碩的吩咐打開了箱子,拿出畫軸的那一刻,付青碩也同時在觀察她的臉色。
但師北落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就這樣鎮定自若地拿出了畫軸。箱子里有不下十張,師北落一手只拿了一張。緩步走到諸人面前讓他們過目。
每個人都翹首以待,當見到那幅畫之後,有些人皺眉,有些人頓時嚇的面如土色,有些人陷入了沉思之中,還有些愚笨的,還是一臉的困惑。
付碩捏緊了拳頭,覺得殿外的禁衛軍來的太遲了一些,額頭青筋跳動,那種不祥之感越來越強烈。
「各位大人、各位娘娘和各位皇兄皇弟以及其他皇族……」付青碩以一成不變的腔調,徐徐道,「容本宮介紹這畫上之人罷,此女姓許名叫若華……」她瞥向到了師北落那處,緩緩道,「或許有人還記得這個名字,這個人便是當初與本宮的駙馬師北落定下過親事,後來意外死去的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