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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付賀突然抽出腰間的長劍,在付青碩的眼前劃出一道長長的光影。ziyouge.com寒光從付青碩的眼前掠過,劍身映著付青碩一雙凌厲的、鎮定的眼睛。
你想要殺死我?
付青碩紋絲不動,冷冷地看著朝著她拔劍而來的付賀。
身邊有衣衫摩擦拂動的聲音,付青碩餘光望去,見到原本站在近處的那人,一個小步跨前,像是一道突然出現的影子一般輕飄飄地、突然地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從付青碩的角度看,只能看見她一晃而過的側臉,她的銀絲黑髮似乎從自己的面前掃過,帶來了她身上獨有的清香。
而你——
想要保護我么?
付賀在見到師北落擋在付青碩的那一刻,濃眉一蹙,然後手先了思想迅速翻轉,劍鋒便偏開了師北落,貼著她的臉頰與另外一個、從師北落背後而來的、閃著銀光的影子交擊……
「鏗——」付賀手中的劍在嗡鳴。
一支羽箭在付青碩眼前掉落,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撞擊出一個極微小的坑。
「大膽刺客,竟然在我琥國皇宮放肆,還不速速出來以死謝罪?!」付賀以劍護身,以身護住付青碩和師北落,面色嚴峻,朝著殿內的一個方向呵斥道。
因著付賀的這聲呵斥,在場的官員和皇族內眷知道了有刺客混入期間,頓時亂作了一團。有幾個見慣了大場面的老武將雖然沒有武器在手,但也發揮了當年衝撞沙場的氣概,以身作則,一個一個走到眾人群之前,充當著保護神的角色。
「到底是何人膽敢在此放肆,難道有膽子做便沒有膽子出來承認嗎?」付賀繼續叫喊道,審視那一群可疑人群,但依舊沒有發現。
「駙馬,你的臉受傷了。」付青碩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親自替師北落擦拭傷口。
師北落微笑,按住了付青碩的手背。付青碩的動作頓了頓,對視著她的眼睛問道,「你既然想要殺本宮,卻又為何要救本宮?」
師北落掛在臉上的笑容沒有褪去,但卻笑得絲毫沒有笑意,「不知道公主發現了沒有,每次我用膳的時候,總會將最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慢慢品嘗。」
付青碩聞言沉默片刻,嘆息道,「本宮還以為……」她搖頭苦笑道,「你還是不肯收手。」
師北落背轉過去,與付青碩並肩看著付賀,低聲道,「公主既然看破了此局,不知道公主準備如何化解此局呢?這個刺客只會讓大家一時分神,因為他現身的時候,就是他消失的時候。等他的事情解決之後,在場眾人的注意力又會重新回到公主的身上,到時候,公主又會怎麼做?北落實在好奇的很……」
「刺客是你安排的?」付青碩眼眸慢慢轉動,思索道,「他未必真的是刺客,而是你埋伏在這裡的一顆棋子。見到付賀對本宮動了殺機,所以你讓他來阻擋……」
「嗯。」師北落頷首,「只可惜又要犧牲一個。」
「憑藉你一個人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付青碩道,「從余行、許若華、緋緋,再到南楚國的郡主、使者…..還有明月樓的殺手未央以及……成緋館的諸人……在你的背後支持你、輔助你的人,到底是誰?」
「公主認為現在是追問支持者是誰的時候么?」師北落看著付賀走向殿宇角落一個簾后,細心的人會發現,在那垂地的布幔之下,有一隻黑靴的靴尖不小心露了出來。
付賀顯然是發現了刺客躲藏的地方,正提著劍一步步朝著布幔走去。身後跟著幾個膽大的文官和武將。
付賀回頭看了一眼付青碩和師北落,方才熱血沖頭,他在那一刻真的動了殺心,但是被師北落和刺客一攪合,他已經沒有機會也不想再下手。心中存著對刺客身份的疑慮之外,也慶幸有這刺客的出現,這才免於被怒氣沖昏了頭腦,若一氣之下真的殺了天璇公主,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只會落得百口莫辯的下場。
另外這刺客出現的時機實在太過巧合,難道他——
「啪嗒」利落一聲,付賀揭開了垂地的布幔,一時間刀光劍影,金鐵交鳴。
付賀這邊打的正緊,師北落那頭卻依舊慢悠悠地對著付青碩道,「公主難道還沒有下定決心做出最後的決定嗎?」
師北落的輕輕挑起一邊的眉頭,望著殿外的方向道,「公主不怕讓殿外之人等著焦急?」
「你!」付青碩終於有了反應,震驚道,「你怎麼知道……」
師北落扭過頭去,不準備回答付青碩。
「捉住他!」付賀命令道。
幾個武將一擁而上,成功擒住了那刺客。
付賀抹掉額頭的汗珠,將劍架設到刺客的脖子上,威脅道,「快說,是誰派你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那刺客原本就沒有戴面罩,是一個臉上有疤的刀疤客,沒等付賀再多問一句,便一仰頭,接著便耷拉下了腦袋,嘴角溢出了一股黑血。
「糟糕,這廝舌頭下壓了毒藥,已經死了。」其中一個有經驗的武將道。
付賀黑了臉。
本以為借著這刺客之事能拖延一陣,又以為這刺客是師北落安排的,目的在於在這樣的時候給自己製造一個機會,到時候只要刺客一口咬定是天璇公主派來刺殺自己,那麼自己便有足夠的理由來治天璇公主的罪。
但如今刺客竟然自盡,那便不太可能是北落所派,到底是何人所為?付賀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公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您一定要想清楚。」師北落在付青碩身邊低聲道。
付青碩渾身一顫,眼角餘光瞥著師北落須臾,像是要再師北落的臉上盯出一個窟窿一般,然後再一步上前,繼續到眾人面前接著先前的話道,「各位大人,各位娘娘以及琥國的皇族,本宮趁著大家都在的時機,想要向諸位公布一件皇家秘史……」
付青碩轉身抬手揚袖,遙遙指著付賀的臉孔,朗聲道,「付賀之所以不能繼承大統,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付氏子孫,他不是皇家的血脈,他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
雖然是聽起來嬌弱的女聲,但沉穩而大氣,絲毫沒有女子的弱柳之態,天璇公主的一字一句,都充滿了獨特的力量,叫人不得不聽入耳中,入到心底。
每個人都將她方才說的話在心底盤旋了三次,聯繫起之前有關於許若華的一切,這才隱約想出個大概來。
那就是,付賀與畫卷中的許若華那樣相像是由於他們是親兄妹,天璇公主說付賀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那便排除了許若華是遺落民間的公主的可能。如此一來,只剩下……
「大家或許都認為宜妃娘娘潛心禮佛,不問世事……但其實,二十年前的宜妃娘娘也曾經是一個活潑好動、生性浪漫的花季少女,在這樣幽幽的深宮之中,父皇雖然偶爾召見,但大多數的日子都是寂寞的。」付青碩盡量讓自己的遣詞造句簡單一些,這樣才不會讓在場的宜妃顯得難堪。
而宜妃一句也不打斷和辯駁,像是認命了一般讓付青碩繼續說了下去。
「一個年輕英俊的禁軍侍衛猝不及防地進入了宜妃娘娘的生活之中,在那段時間,兩個人耳鬢廝磨,導致宜妃娘娘有了身孕……」
付青碩看著早已經面無血色的付賀道,「許若華是你的親妹妹,而你的親生父親,不是父皇,而是當年的那個侍衛,也就是撫養許若華長大的那個許氏老人。或許許老怕被人認出他的身份,後來才自毀容貌,讓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甚至還假裝視力不佳……就這樣在深山裡躲過了多個年頭,直到現在有了機會,他懷著對你的思念,來到了京中……」
「皇姐,」付賀強制讓自己鎮定,抬眼問道,「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付青碩抬頭直視他,「這些畫卷和許若華的容貌就是證據。」
「呵呵,」付賀一腳踢開那箱子,箱子里的畫軸散落一地,「憑著這些東西就想剝奪我皇子的身份?」
付青碩轉眸,面向著宜妃道,「宜妃娘娘,還是您出來說一句話吧。說說您為何百般不讓付賀當上太子,說說您為何從小對付賀的事情不聞不問。」
宜妃抿了抿嘴,在眾人的注視下沉默良久后終於開口道,「天璇公主,你說的這個故事很動人,但是,你說的一切都只是您的猜測和描繪而已,賀兒的確是皇上的兒子,也是你的親兄弟。」
付賀聽到了這一席話,深深地鬆了口氣。
但付青碩卻搖了搖頭,對著眾人道,「諸位大人,諸位嬪妃還有琥國皇族,本宮今日所言沒有一句是虛話,還請諸位相信本宮。今日,絕對不能讓琥國的江山受到威脅,落入外賊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