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公主,難道我們就這麼走了?」在回去的路上杜未未一直不服氣,一邊想著那個待人不客氣的少年,一邊替天璇公主叫屈。她是琥國的第一公主,紆尊降貴地去見一個平民百姓,可那人卻在睡覺將公主婉拒在外?這說出去是何等的可笑!
「未未,今日之事切勿對人提起,明白了嗎?」付青碩在轎子裡面沉吟道。
「是,公主。」杜未未隨腳踢飛一塊石子,那石子卻「鏗」地一聲砸中了迎面而來的一個人,此人錦衣玉袍,騎著紅棕駿馬,腰間懸挂古樸寶劍,濃眉大耳,皮膚晒成了青銅色。
「啊!」杜未未捂嘴低呼暗道不妙,她砸中的並不是別人,而是琥國的戰神橫王付康!付康是琥國皇帝的第二個兒子,論起輩分連天璇公主也要叫一聲「皇兄」。杜未未惹此大禍頓時小臉兒煞白,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付康見到這頂軟轎,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當他沒有表情的時候就是最為嚴肅的時候,他勒緊韁繩,一對虎目緊緊盯著那轎子。方才的石子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也知道這是別人的無心之失,但他卻對轎子里的人頗有興趣。
天璇公主悠悠嘆息,伸手拉開帘子一角,露出半張臉道,「二皇兄,這都是青碩的宮女不懂事,還望二皇兄不要怪罪。」
付康看見果然是她,冷酷的目光掃向一邊的未未,可憐了這個小姑娘一直在簌簌發抖,她見過付康的鐵面無私,也見過他的兇狠,付康的冷酷兇狠是遺傳自他的父皇,但同時也有天賦一般的領軍之才,他所帶的軍隊縱橫天下所向無敵,正因為如此他才被皇帝封為「橫王」。
只覺得時間似乎靜止了許久,付康沉穩道,「你怎麼會在宮外?」
付青碩無奈一笑,道,「在宮內悶的很,出來走走。」
「本王不信。」
面對付康的直言付青碩沒有意外,「無論皇兄怎麼想,青碩都要回宮了。皇兄若是有空,該時常也到青說那兒去坐一坐。」
付康抿著唇盯著她。
付青碩淺笑著放下帘子,未未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稍松下懸著的心,道了一聲「起轎」,這頂軟轎便悠悠地朝著宮門行進。
付康凝望小轎許久,知道轎影消失在長街的那頭這才繼續騎馬前行。他雖然是一介武夫但也有些腦子,付青碩不會無緣無故出宮,她來到此處一定有她的目的。她到底為何要出宮?宮外又有什麼?
付康盯著街邊的一個賣包子的小販,丟出一兩銀子問,「方才那頂轎子看見了沒有?它是從何處來的?」
「病秧子,」付青碩離開后的老宅里少年奔奔跳跳地繞著一個白色身影,眉宇間不住的喜悅,「病秧子我跟你說,剛才來了兩個人,一個聲音大大的好有趣,另外一個是女扮男裝的姑娘。」
被他稱呼為「病秧子」的那人身材消瘦孱弱,五官精緻,但就是面色蒼白,若不是唇間的一點朱紅,還以為他就是一個紙人。望著滿院子的雜草,他略略皺起眉頭,吸入一口涼風,猛然不住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病秧子!」少年扶住了他。
「余行,我沒事,你方才不會也這麼稱呼我吧?」
「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會給足你面子的,病秧子,我去屋裡給你拿一件大袍。」余行話音未落,人已經飛速地竄入屋裡了。等余落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一堆雜草卻看不見自家孱弱的公子了。正在納悶的時候,看見草尖微動,余行足尖一點,飄到了那附近,卻聽「啊呀」慘叫一聲,余落也覺得腳下落點似乎軟綿綿的,低頭一看大驚失色!
「啊,病秧子,你怎麼趴著。」余行急忙抬腳,他方才準確地踩上了那人的手背。
「我正在除草,你......」那人甩了甩手滿臉無奈,「現在這裡只能全部交給你了。」
余行皺著臉可憐巴巴道,「病秧子,我錯了......咱們為何不請一些幫手,這麼大的院子何時才能除盡這些雜草啊?」
那人瞥一眼余行道,「是誰被人騙了買下這樣的鬼宅的?既然買下來了就要處理完畢!」
「可是......」余行摸了摸後腦勺,「要不這樣,你扣掉我的工錢,我負責請幫手好啦。」
那人一眯眼睛,「你有工錢嗎?」
余行語塞,他的確沒有工錢,雖然他年紀輕輕,卻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練得一身極好的輕功,人稱「踏雪無痕」。但自從兩年前與這人打賭輸了之後,他就只能賣身為奴跟在他的身邊,為期五年。
「行了,」那人拍了拍余行的背,輕鬆一笑道,「大不了放一把火。」
余行驚掉了下巴,然後豎起大拇指堅定道,「霸氣。」
兩個人默默地彎腰拔起雜草,余行突然想起那之前的兩位客人,奇怪道,「病秧子,你怎麼不問那兩位姑娘了?」
「有什麼好問的。」
「可是兩個人都長得非常不錯呀,尤其女扮男裝那一個,我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呢,她的眼睛實在太漂亮了。」
「你知道她是誰么?」這人嘴角牽起,帶著高深莫測的笑。
余行愣了愣,問,「是誰?」問罷手已被人抓了過去,以指代筆,在余行的手心內寫寫畫畫落下一個字,余行見他寫完那個字之後又是一驚,瞪大眼睛道,「真的是天璇公主?」
那人微笑點頭,繼續除草。
余行連退兩步,像是看著怪物似地看著那人,「你你你!你竟然不早告訴我那人就是天璇公主!」
「早告訴你有什麼差別么?」
余行久久未從這種震驚中恢復過來,看著對方從容的臉色心上稍稍一定,然後出口問道,「師北落,你救了怡王回來就知道會引來天璇公主是不是?」他只在嚴肅的時候叫起「病秧子」的真名。
「是。」師北落的指頭被一根草劃破,溢出一滴血珠子。
「天璇公主怎會親自來替怡王答謝?」余行托腮想著,來回踱步,「不對,一定還有其他緣由,要謝也該怡王來才是,天璇公主從不冒然出宮,她出來一定有其他目的。」
余行在絮絮叨叨的時候,師北落還是在繼續除草。
一陣冷風撲面而來,余行一下子頓住腳步,斜風撩起他寬大的衣袍和他落在鬢角的髮絲,瀟洒不羈的臉上神情突然變得凝重。
「怡王是突然遇刺,那刺客竟然在沒有確定是否得手的情況下就逃走了。而且你又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成緋館見到了怡王落難的這一幕,順手撈了他回府......」
余行的語氣格外堅定,一步步靠近師北落,彎腰湊近他的臉,仔細端詳之後一字字道,「該不會是你這傢伙設計了這一幕幕,最終引來天璇公主吧?」
師北落隨手按住他的臉,讓他離自己遠一些,然後直起身體捶了捶酸麻的腰部,用手背擦掉額頭上的細汗。
「來的不僅僅是天璇公主呢,一定還會有其他人。闊別多年,我可能有些想念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