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被坑(修改)
這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一人多高的花樹林上,紫色的花朵連綿成海,如天邊最絢麗的雲霞,成人巴掌大小的紫色花盤絢麗無比,隨著徐徐的清風搖曳生姿。花海之間,一條彎曲河流從中間蜿蜒流過,像是一條飄蕩的緞帶。
紫色花樹底下,一隻只可愛的松鼠一樣的小動物在無憂無慮的追逐嬉戲,它們的身體胖乎乎,毛色是跟花朵一樣的紫色,相對於過分圓潤的身體來說,它們的爪子顯的有些短小。
但是它們的身體卻非常靈活,圓圓黑豆眼滴溜溜的亂轉,在花叢間攀上爬下,有的抱住花枝蕩來蕩去,有的愜意的仰面躺在花陰下,短胖的爪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肚皮。
如果是一個末世前地球上的花季少女看到了的話,一定會星星眼的尖叫:好萌!o(*≧▽≦)o
但是對於此刻的鄭寧遠來說,他卻只能咬牙切齒的盯著那一群小東西,希望它們不要發現他,並且祈求今晚順利。
此刻他全身泡在水裡,用一根中空的植物莖稈伸到空中呼吸,他的左手死死的按住腰側的一道傷口,阻止血液的流出。
還好這裡的氣溫不低,渾身泡在水裡還可以忍受。
想想造成他如今狀況的那個人,鄭寧遠狠狠的咬了咬牙,很好,堂堂一個修仙之人,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居然先是用詭異的手段迷惑他的神智,操縱他的行為,之後更是食言而肥,說是要把他帶到昆崙山,卻給扔在這破地兒!
話說,你一個修行之人,心眼小成這樣,難道就不會不利於修行么……求放過啊!
是的,在這裡呆了三個月的鄭寧遠已經徹徹底底弄明白了那個雲洲子所謂的「師兄」為什麼把他弄到這兒來了。
報復!
徹徹底底的報復!
之前已經知道,雲洲子是第一次下山,天真率直,不諳世事,這樣的性情向來必有一個極端會寵他的師傅/師兄給慣出來的。
之前他還不確定,直到見了這個師兄,雖然這傢伙將裝逼演繹到了極致,從頭到尾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他看雲洲子的眼神確實不同。
那眼神里有寵溺、關愛和……憤怒,雖然只是一閃而逝,鄭寧遠還是看的清清楚楚。他表面對昏迷的雲洲子只是如常行事,但是抱起雲洲子的動作卻輕柔呵護,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寶貝。
而且他說過一句話:「妖神大人已經對阿雲這麼照顧了,我又怎麼會不幫你一個小小的忙呢?」
那時他思維打結,腦子基本處於死機狀態,當然什麼都沒聽出來。
直到白光散去,他出現在這個怎麼看都不會是崑崙的破地方,而且走了三個月還杳無人煙,才漸漸的明白過來。
以維的性格,當然不會對某個人特別照顧,他不趕人就算客氣了!
除了自己真正關心的人(鄭寧遠:好吧我指的就是我),其他人妖神大人一向視為空氣的。
所以雲洲子不知道遭受了什麼待遇而導致長時間昏迷的時候,維當然不會為了他去化龍,也必定沒有出手。
師兄見到自己悉心教養一點點帶大的小師弟下山一趟就變成了植物人,內心當然會不爽!要真的身邊只有凡人,弄成這樣他也就認了,畢竟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_→你確定?),可是他可是跟妖神大人一起組隊的啊,妖神大人你縱然是下凡歷劫,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豈會對付不了人間界的那點小怪?可是你卻讓我最最親愛的小師弟受傷昏迷不醒!
那我當然也要給你心愛的寶貝送上個小禮物提提神了!
所以鄭寧遠一見到師兄立刻被他暗中操控,才順從的跟著他走,又跟黑子那樣囑託。
這恐怕是師兄良心未泯,怕日後不好想見,所以在坑鄭寧遠之前給點甜頭吃吃?這是正常人的思維,鄭寧遠一下就想到這裡,可是既然有所懼怕,就不應該如此對他。
想來想去,鄭寧遠都猜不透師兄詭異的行為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放下,全心全意的應付面臨的狀況。
花樹底下的小東西雖然看著可愛,毛茸茸的皮子下面卻長著尖利的利齒,它們從不離開紫色花樹,以花蜜和花瓣為食,對於進入紫色花樹範圍內的一切血肉生物都像瘋狂的撲上去撕咬。
按理說,這種小東西只有巴掌大,對於體積比他大上幾十倍上百倍的生物,應該不會有多大威脅?
才怪!
鄭寧遠那日親眼看到,一隻到河邊飲水的犀牛不小心踩倒了一株花樹,幾乎是瞬間,就被從花叢中奔出的小東西掛滿了全身,它們伸出尖利的爪子深深刺入犀牛的身體,小小的嘴巴張開,平常只飲花蜜的唇下,竟然迅速生長出了釘子一樣尖銳的利齒,在犀牛身上一口一口的咬下去!
犀牛以力大無比、皮糙肉厚著稱,此刻疼的滿地亂蹦,在地上不斷嘶吼翻滾,卻仍舊甩不脫身上附骨之疽一般的小東西!
偶爾有一兩隻被甩落,或者被踩死,露出的地方,立刻被更多小東西補上,一口接一口的撕咬,吞噬,犀牛因為這種堪比凌遲的疼痛,已經踐踏踩壞了不少花木,可它踩壞的花木越多,身上的小東西就越多!
它們咬住就不放鬆,只管一口接一口的啃著,很快有的地方就露出了森森白骨!
犀牛鮮血染紅了身上小東西紫色的皮毛,破碎的血肉四下飛濺,十分鐘不到,已經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小東西卻還沒有停止,直到犀牛成了一具潔白的骨架,才意猶未盡的離開,它們身後的犀牛,已經變得像博物館陳列室里那麼乾淨!
縱然心神劇震,鄭寧遠還是屏住呼吸,小心的退後。
這是他這三個月以來得出的寶貴經驗,不要相信這裡的任何一種生物,哪怕它看起來再怎麼美麗/可愛/弱小!
而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跟他剛來的時候所見到的一幕有莫大的關係。
剛來的時候,他第一眼所見,是一片碧綠草原,藍天白雲,風和日麗,河流蜿蜒,青草碧翠。
這是昆崙山?
還沒等他從暈頭暈腦的境地中醒過神來,就被眼前的變化驚呆了。
搖曳的草叢裡,竄出來一隻草黃兔子,看樣子想要去啃食長的格外青翠的那叢青草,還沒到跟前,就被一隻蟄伏已久的蛇在身側咬了一口,兔子立刻倒地,毒蛇正準備享受大餐,卻不防一直在空中盤旋的鷹抓住七寸,斷了氣。
鷹帶著獵物回巢,轉眼便消失不見,讓鄭寧遠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剛剛那隻被毒蛇咬死的兔子卻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喝醉了一樣慢慢的走上幾步,步伐就穩定下來,再過片刻,竟然就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狀態,依然蹦蹦跳跳的去啃食那蓬青草!
這怎麼可能!
一隻兔子,被毒蛇咬了,身子都僵了半天,怎麼可能突然又活了?還好轉的這麼快?!難道那隻毒蛇的毒液只有麻痹,而沒有致死的效果?這絕壁不科學啊!
鄭寧遠想不通,可是還沒等他繼續深思,眼前變故又生!
兔子到了青草前,卻不立刻上前去吃,而是突然一張嘴,嘴唇裂開,上唇三瓣掀開,露出長滿尖利牙齒的上下牙床,向著那青草一口咬去。
下一秒,卻見到那本來已經妥妥的要淪為兔子口中食的青草瞬間暴漲,數十枝條向著兔子伸過去,直接把兔子纏了個結結實實。
兔子怡然不懼,在纏住他的枝條上低頭變咬,兩三下便被它咬斷一根,可惜它咬的快,青草生長的更快,很快便把兔子包裹成一個草球,然後開始用力擠壓,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響起,鮮紅的血水滲出,滴落在草叢根部,迅速被吸收分解掉!
你妹!鄭寧遠倒吸一口冷氣!
只聽說過兔子吃草的,頭一起見到草也能吃兔子……人生觀又被刷新了腫么辦!
再轉頭看周邊依舊藍天白雲,綠草婆娑的景色,卻覺得無處不是危機。
接下來的苦逼日子也證實了鄭寧遠的預感沒錯,簡直是一步一危險,處處皆妖物。
他只能掙扎著生存,然後順著河流向上遊走。
他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昆崙山的地界兒,但既然昆崙山是座山,他就去找山。而河流一般都是從山上往下流的,反過來,順著河流一直走,總能見到一座山的吧?就算不是崑崙,登高看遠,確認一下地形也好啊。
這一走,就是三個月,不是他腳程慢,實在是他的阻礙太多了。
其實他戰力還算不錯,帶有一把戰鬥刀,兩把手槍,100發子彈,像是初見的那隻長有鋒利牙齒的兔子,雖然比普通兔子要靈活些,兇悍些,但是一顆子彈絕對就幹掉了。
那個草叢,鄭寧遠憑手中戰鬥刀,也能挖出根來一把燒了。
所以他短時間沒有生命危險,可素,為毛所有的怪物看到我都跟看到一頓大餐一樣啊?總是不要命的追啊追的,明知道打不過,但是咬下一塊肉也好這樣的戰鬥理念真的不利於和諧啊。
鄭寧遠走了三個月才走到這裡,這片紫色花海的盡頭隱隱約約就是一座巍峨的山峰輪廓,他說什麼也不會放棄的。
可是花樹伴生的小東西又兇悍若斯,想來想去,鄭寧遠只好潛在水底,用這種最笨的方法慢慢穿行,他仔細觀察了,這種小東西從來不去飲水,也不靠近河流,他權且認為這種生物是畏水的吧,上天保佑。
此刻的昆崙山人域,玉華殿。
維一身墨色勁裝,外罩玄色神袍,面沉如水。
他坐在客位,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面那個悠閑喝茶的白衣人,語氣像刀鋒一樣冷冽:「玉清!識相的就趕緊說出來,你把小遠弄到哪兒去了?」
白衣人繼續喝茶,眼皮都不抬一下,懶懶的道:「你知道我的規矩,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而且,我從來不說假話的哦。」
維沉默一會兒,轉頭看向坐在上首的那位一身白衣,仙風道骨,只是此刻表情明顯有些獃滯的老者:「丹塵,你的好徒弟!」
老者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真君,我真的不知道他把令……夫人藏到哪兒去了,你也知道,我這徒兒從小就桀驁不馴,我不大管得住他……」
白衣人掀開眼皮看了一眼,老者立刻轉口風:「……但是玉清是個好孩子,從來不說謊!所以他既然說人在崑崙,那人必然就在崑崙……」
可是即便在崑崙,到底在哪兒啊,崑崙這麼大,他也不能全盤掌控啊,話說玉清也是的,做什麼好好的去劫持人家妖神大人的夫人嘛?而且你劫持就劫持了,最起碼也要告訴師傅一聲,通個氣啊!
結果人家現在上門要人,他推都推不幹凈,唉,徒弟真是太麻煩了,還是煉丹最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