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麒番外 第四章 我願為蟲鳥

時間過得很快，匆匆便是一年，只是一年的時間卻生生扭曲了蕭麒的心。

看著東方淳衍與傅錦兮的恩愛，他心裡的妒忌瘋長，如同春天的野草，一發不可收拾，原本他以為，只要自己忍著就不會有事，這份不倫的感情也會慢慢消失，但是最後他卻發現自己錯了，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那顆嫉妒到快要發瘋的心。

他的江山已經得到，可是在祭天儀式上，他問他

「你會離開嗎？」

「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沒有一絲的眷戀。

蕭麒就這般看著東方淳衍依舊冷漠的眼睛，心如刀絞，似乎前面的路變成了懸崖，他若是抓不穩自己，便要跌下這懸崖，萬劫不復。

不行，他不能讓東方淳衍離開，他怎麼能離開呢，他若是離開了他該怎麼辦，這萬千的相思又該怎麼解？

他不奢求能得到他，甚至只是他一個溫暖的眼神，他從不奢求，可是他卻想讓他繼續留在這裡，讓自己可以看到他，每日看著便也夠了，他的願望不大，可是他卻毫不留情的拒絕。

他開始厭惡女子，甚至於夏婉蓉的靠近，每日在書房看奏章到深夜，讓自己疲乏到一閉上眼睛就能沉沉睡過去之時才在御書房裡的軟榻上歇下，第二天在早早起來上早朝，因為他也會來。

只是越到後面，他越是過來的甚少了，他知道，東方淳衍就要離開了。

他開始不滿意，開始暴躁，開始發瘋，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終有一天會變成了卑鄙小人，他居然想著用傅錦兮來拴住東方淳衍，他想，傅錦兮若是不能離開，他便也不能離開了吧。

夏婉蓉被封為皇后，他心中是極其不樂意的，所以他在心中瘋狂的念頭驅使下，他下毒了，慢性的毒，名喚『八月』，只要每日讓懷著身子的人服下，不消半月，她便會慢慢毒入骨髓，八月之後生下孩子，她卻會在生下孩子之後悄無聲息的死亡。

他知道自己惡毒狠辣，可是他就是不願自己的後宮里有女人，一個都不願意有。

傅錦兮被誣陷下毒謀害皇后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而她們掌心的相思蠱也讓他嫉妒的發狂。

當看著東方淳衍含著寵溺的笑意來接傅錦兮時，他的眼裡已經是控制不住的瘋狂和痴戀，可是沒有人看到，他掩飾的很好，他不想讓東方淳衍發現自己這份齷齪的想法，他怕他會厭惡自己，最後一輩子都不見自己。

可是最後，他還是逃了，帶著傅錦兮逃了，他便是下了聖旨去追也未曾追到。

「皇上，前頭大臣開始議論您的後宮之事了。」上早朝之前，蕭麒冷漠的坐在隔間里，聽著外面的議論紛紛，眉頭緊皺。

公公見蕭麒半晌未曾有反應，上前繼續道

「皇上，時辰到了，該上朝了。」

蕭麒冰冷的抬起眼看著公公，起身便往另一處而去

「朕今日身體不適，早朝便不去了。」蕭麒的聲音里似乎隱隱還帶著些怒氣，讓眾人都趕忙低下頭不敢說話，可是即便這般逃避了數次，終究沒能逃過，太后怎麼這般如他意呢。

他終究還是納了三千後宮，開始為了後嗣而去臨幸妃子，但是他心中有多少的情感她心裡很清楚，直到後來看著皇后一屍兩命，他心中也沒了感覺，冷漠的就如同在看一個貓貓狗狗死在了自己面前，他也不知自己究竟何時起，心已經冷漠至此。

他開始四處派人想要殺了傅錦兮，他想自己是瘋了，可是東方淳衍已經不見，便也瘋了這一次吧。直到後來直到東方淳衍便是玉璞皇子，他便欣喜了，心中突然就生出了飛蛾撲火的想法，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未曾想過能打敗玉璞，為的，不過是他親自臨戰，而他也出現與他對戰。

戰事吃緊，本就在於玉璞的對戰中損失了不少的兵力，可是蕭麒卻執著於面對面的打硬仗，絲毫不肯讓出城池，底下的人也只以為蕭麒這般做事別有用意。

「皇上，找到了一個跟傅錦兮身形一樣的女子，到時候只要蒙著她的臉就可以了。」有將官看著蕭麒道。

蕭麒嘴角露出淡然的笑意，甚至在將官看起來這笑意似乎都變得有些飄忽。

「知道了，他們何時到城門下？」

「屬下不知，只知道玉璞的皇帝已經到了這邊，不過他更像是在尋找些什麼，似乎無意與我軍對戰。」將官有些疑惑，他也不清楚這玉璞耳朵皇帝來了這麼大的陣仗，居然未曾有想要部署兵力來攻擊他們。

蕭麒起身，看著那女子輕笑住木土才。

「你去下戰書吧，明日午時一戰，不來朕便親手殺了他最愛的女人！」蕭麒看著那面容驚恐的女子，語氣溫和道

「不怕，他不會讓你出事的。」說完，轉身便往裡而去，坐在書案前，看著面前的棋盤，棋盤兩側卻放著兩盞茶。

「淳衍，該你下了。」蕭麒輕笑著和道，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地方，自己笑著捻起棋子放下。

「朕的棋藝從來都不如你，看來這一次又要輸給你了。」蕭麒輕笑著，可是笑著笑著眼角便滑落一滴晶瑩，明日，你我便生死決。

城門上，一襲黃袍在風中吹動，如玉的臉上卻掛著一如當年年少時溫潤可親的笑容。

蕭麒的手裡拿著劍架在女子的脖子上，看著底下已經搭弓上箭的東方淳衍，嘴角浮出明媚的笑意

「淳衍，你說當初我若沒有救你該有多好，這般我便不會遇上你，你便不會遇上她。」蕭麒痴痴笑著，看著東方淳衍依舊冷漠的臉色，手腕輕轉，似要殺了女子的模樣，看著東方淳衍手裡的弓箭鬆開，他淡漠一笑，將懷裡的女子推開，自己生生撞上了那支箭，一箭穿心。

蕭麒看著東方淳衍面色焦急的上來接住了那女子，陽光從他的側臉照過來，似乎也鍍上了一層金色，高貴的讓人不敢去褻瀆，不敢去想。

沉沉的倒在地上，蕭麒似乎已經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了，也看不到周圍的人，眼裡空洞的看著似乎還飄著白雲的藍天，明凈的模樣似乎讓心也跟著凈化了。

往昔的一切走馬觀花的從眼前匆匆閃過，會抱著小小的他開心笑著的父皇，會因為他生病而徹夜守著他的母妃，會一見到他便歡喜的朝著他跑過來的岑蝶衣，會總是睡覺時依偎在他肩窩便的夏婉蓉，每一個人都在笑著，歡喜的看著他，可是只有他在哭著，在憤怒著，在瘋狂的追逐著另一個人的身影。

似乎到了這一刻才終於明白了清慈大師的話

「勿執念，自在才是神仙。」蕭麒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嘴角卻慢慢浮現出笑意來，眼裡的清淚終於也落進了塵埃里，平生一命，生於紅塵，逝於塵埃。

「來生我願為蟲鳥，無思無想，斷情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