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離去

卻說呂尚華飛遁而至，遠遠便望見一片山脈蜿蜒巍峨，兩道人影倏忽在上，倏忽在下，如光似電，飄忽奇快，你來我往激烈酣戰。法力狂暴，轟碎山石，破除烏雲，湮滅虛空，周身百米方圓一切諸物盡皆摧毀，化作粉塵夾著碎石、斷木、泥土衝天彌散。

呂尚華只是看了一眼，便覺疑惑，忽然心神觸動，於是默察天機，掐指一算，立馬似撥開烏雲見日月，登時知道事情始末。他冷冷一笑，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楠木鞭祭出，藏匿在暗中，然後佯裝不知情地往兩人激斗處湊近。

青松子、祝淳兩人正殺得難解難分，忽然察覺臨近山頭有一絲靈氣波動，兩人頓時心知肚明，愈發打得用勁，驀然間兩人祭著仙器齊齊向著靈氣波動處轟去，滅神箭、攝魂鍾攜著翻江倒海之威霎時將那座山頭轟成平地。激炸聲驚天動地，灰塵飛揚，碎石爆射，恐怖的力量足以碾碎飛升的仙人！

正當兩人以為襲殺得逞之時，呂尚華卻是忽然閃現，瞬間出現在青松子的背後，樸實無華地一拳轟出，與此同時，祝淳乍見呂尚華還活著，不由錯愕，待回神欲射箭時，卻被一根楠木鞭倏地打得腦瓜開花。身死後，體內元嬰慌慌張張遁出欲逃，哪知那無數篆文符籙好像一張大網似的將這元嬰定住，不得逃脫，然後老實再吃一打，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這等場景倒是呂尚華始料不及，他暗中祭出楠木鞭也只是想把祝淳打個暈頭轉向，萬萬沒有想過會一擊即殺。他卻是不知，這三千大千諸世界除了魔修、妖修**強大外，其餘的元嬰修真者的**頗為脆弱，甚至比鍊氣修道者尚要不堪。

一舉擊殺了祝淳只是個意外，在楠木鞭劈落的同時，呂尚華那一拳也老實不客氣地轟在青松子的后心處。其實，後背倏然颳起勁風，青松子也是驚懼大駭，只是太突然根本防不了也躲不過，只來得及一聲慘叫，便被呂尚華劈飛。

不過，雖然青松子的仙元力殘存不多，但身軀畢竟還是經過仙元力淬鍊的仙軀，硬受呂尚華那足以截江斷流的恐怖一拳，竟然沒有肢體暴碎，僅是吐血橫飛。呂尚華也是吃驚，再使出縮地成寸的妙法，一步追上，霎時轟出數十拳，拳拳到肉轟在青松子的臟腑處，法力賁涌，頓時將他的五臟六腑絞碎，就連元嬰也是頃刻湮滅。

說來話長，其實也就數息功夫之事。呂尚華在皇宮時出手救了董子寧等人，便被青松子、祝淳察覺，於是兩人真打變假打，打算先合計殺了這可能做漁翁的外來者，想法雖好，卻不知呂尚華修道已然靈心通明、通幽洞微，兩人方對他起殺心，便被感應到。

為了殺人奪寶，呂尚華故意泄露氣息，驚起靈氣波動，否則青松子、祝淳兩人哪能發現得了他！不要以為呂尚華的算計簡單，這其中的方寸拿捏要極為準時，在攝魂鍾、滅神箭擊來的剎那，便要屏息潛行，土遁與縮地成寸的神通同時施展，達到一舉擊殺。

卻說殺了祝淳、青松子之後，呂尚華一刻也不消停，滿意地收起已然無主的攝魂鍾、誅仙弓、滅神箭，然後再在祝淳身上摸索一下，剝下一條玉帶，此玉帶頗為奇特，竟能直能曲，直時似尺，曲時為圈。掂在手中，有著一股溫潤的感覺，儼然又是一件下品仙器。

這次的收穫著實頗大，呂尚華彈出兩縷三昧真火將兩具死屍毀屍滅跡，然後心滿意足而去。在他離開不久，黑蝙蝠耶律飛及董子寧等人先後來到，看見眼前的破壞場景，眾人無不咋舌，很是震撼一把。黑蝙蝠獃獃地站在原地許久，兩眼茫然，也不知他在想什麼，一天之後才黯然離去。

大明朝京都洛寧發生的這場驚變，只有少數人知道原委，像那些黎民百姓只看到山河色變，祝家天子突然暴斃，新天子卻是先帝祝瑥的兒子。當然，這些換代之事，呂尚華根本不予理會，從京都迴轉后，就在聞道山閉關祭煉所得的幾件法寶。

其實要論起煉器手法的玄奧精妙，鍊氣士絕對堪稱第一，譬如呂尚華，他並非不精通煉器，而是缺少煉器的材料，現在得到了現成的幾件法寶，正好讓他大展身手。用三昧真火不停地淬鍊著誅仙弓、滅神箭，去除雜質，同時打出無數法訣，刻入陣法、禁制。

各種陣法與各式禁制疊加，是鍊氣修道者的拿手絕活，通過這種手法煉製出來的法寶強大無比，妙用無窮。比如滅神箭只強大在速度，有鎖定之效，可經呂尚華重新祭煉之後，由於陣法疊加，變得速度奇快、破滅一切五行之物、可鎖定、能禁錮。

鍊氣修道者如此得天獨厚卻是有原因的！話說要渡劫飛升，成為仙人，就必須形神合一，陰陽一體。眾所周知，陰魂陽魄，這魄就是血肉，元嬰修真者為了早證仙位，於是取巧，不經溫養元神化陽神的途徑，吸取天地靈氣成一嬰兒之狀，是為元嬰，然後把命魂遁入元嬰之中，待到大乘期時，便以元嬰代替陽神以返虛，同血肉磨合。

兩者的差別是巨大的。元嬰乃天地靈氣所化，而陽神卻是精氣神三寶所凝聚，道家曾言金仙之道須得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三花乃精、氣、神，五氣卻為金、木、水、火、土，而血肉卻是七魄，三者合一正好是「數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然後處於九，「九」乃數之極，因此返還為一，正是先天混元真一之炁，得證混元。相反，元嬰僅是靈氣所化，縱然與肉身合一，也只是增長法力，無法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證得金仙也不過是偽金仙。

這其中種種巨大差別，這裡不再贅言，後文再說。卻說呂尚華將誅仙弓、滅神箭兩件所謂仙器重新淬鍊一遍之後，兩物竟然從下品仙器變成中品仙器，威力增加了數倍。就這兩件法寶用三昧真火不停淬鍊也用了六年多時間，方得功成，留下元神烙印。

花費了六年多時間，呂尚華正想再接再厲，將那攝魂鍾亦祭煉一遍，卻是忽然心神一動，驚覺過來。算算時間，才知道呂大爺、呂大娘年紀太大，挨不過十年了，在這段日子裡，他應該好好陪在兩老的身邊，多加孝敬，好讓漫長的修仙之路再無掛礙。

既然如此，呂尚華也不再牽強，破關出來。六年多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比如呂辰博、呂煙嵐、韋敬宏三人業已成家立業，下一代小孩都出世了。時移世易，呂府現在不僅是威震一方的豪門世家，更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世家，人才濟濟，高手無數。

呂尚華出關，便去呂府孝敬呂大爺、呂大娘兩人，享受著難得的親情，他的存在，也只有呂過刻、呂萍水等少數人知道，當然董子寧、白燕燕兩夫妻前來拜訪時亦有緣見到他。呂尚華這時才知原來董子寧的母親竟是韋勝的表兄，說起來幾家人還真是沾親帶故。

十年時間，對於擁有無限壽命的仙人來說，實在太短了，短到打個盹就過去了。這十年來，呂尚華根本就沒有修鍊，只在閑時指點指點眾人修鍊，大部分時間都陪在兩老膝前。

翌年開春，兩老終於壽終正寢，含笑而逝，呂家、韋家兩家人頓時哭天喊地，悲痛不已，而呂尚華也是大為傷感，落下淚來，不過也只是傷感而已，轉眼便恢復為淡然，那一抹親情溫馨的感覺卻埋在了心底。

兩老逝去后，呂尚華將他們葬在一處龍穴上。中州大地極為廣大，大小龍脈數以百計，呂尚華未雨綢繆，早就堪輿風水，選妥一地龍脈，此時點穴，正當其時。龍脈所孕育之龍初始並非真龍，乃是地龍，要想化為真龍，除了地利，尚需天時、人和。天時，呂尚華已為呂家截取，十六年前京都洛寧一行，他取了明朝鎮國玉璽，使得明朝國運大衰，氣運漸盡。

話說道家有兩大驚天地泣鬼神的神通，一為奪造化，二乃盜天機，這鎮國玉璽封印著大明朝太祖皇帝的真龍之氣，呂尚華所要做的便是將此真龍之氣化為地氣，讓地龍吸取，然後逐漸蛻變，化作紫龍騰空。

葬好呂大爺、呂大娘之後，呂尚華沉聲道：「祖先入土，須得承其澤運，你們幾人依次上來磕頭！記住，須得三跪九叩，心要誠。」

呂過刻聞言，當先上前，依言跪在墳前。跪下后，便見墓地中飄出一縷縷紫氣，落在呂過刻的頭上，這紫氣也只有呂尚華能見，其他人不知玄妙。待呂過刻三跪九叩完畢，呂尚華卻是大為失望，他頭上的紫氣雖然隱約成了龍形，卻畢竟未成。

略一沉思，呂尚華指著呂辰博道：「二代子孫中，你為長，且上前跪拜！」

呂辰博亦依言跪拜，只見他甫一跪下，那龍脈紫氣便沸騰飄出，盤旋在他的頭上，待到最後一拜禮畢，天上驀然閃現一顆璀璨星辰，一道道肉眼難見的紫氣垂直落下，籠罩著呂辰博。呂尚華見狀，頓時一喜，大笑起來，忙踏著罡斗禹步，牽引著紫微星氣灌入其頭頂，形成一團紫雲，此雲不過片刻化出一條蛟龍來。

待呂辰博起身後，呂尚華方面帶微笑地讓呂萍水、呂煙嵐、韋勝、韋敬宏上前跪拜，甚至最後還讓董子寧、白燕燕兩人也施了一禮。此為氣運相接，固然讓董家、韋家、白家平白獲得了好處，但呂家何嘗不是藉助幾人的人和，成就霸業。

果然，呂尚華守孝三年之後，大明朝氣運衰竭，大亂起，使得呂辰博得登大寶，貴為九五之尊。呂尚華守孝期滿后，心無掛礙，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