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知難而退

我到蕭家大宅的時候，還如往常一般，宅子里靜悄悄的，因為就我們兩個人住。門開了，客廳十分安靜。

本是夜晚，月上柳梢，花園裡卻是亮如白晝，大片的玫瑰花盛放如火如荼，他就坐在落地窗前，裝飾華麗的歐式桌椅，雪白的顏色，以及，他身後大片的玫瑰花，在路燈的映襯下，他沒入其中，就像是靜坐在花叢中的仙子。

白色優雅的絲質襯衫，稜角分明的側臉，以及露出來的鎖骨……

雪白的一片。

他搖晃著紅酒，動作慵懶優雅，眸子投射在遠處的月光里，我望進去，他眸色傾城。

「要不要來喝一杯？」蕭毅緩緩轉過臉來，微微含笑著，向我舉起酒杯，溫雅的聲音，柔和的宛如窗外的月色。

溫暖的，很有溫度。

這一刻，我的心，如潮水澎湃。

他還是那麼溫柔，如往常一般無二，然而心卻變了，我明白，但是控制不住，我太愛他。

站了半晌，我緩緩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我知道，他打電話叫我回來，是為了離婚的事情，但是，他沒說，我也不會先開口，甚至我想逃避，希望著，他永遠不要提起這個。

鮮艷的紅酒在晶瑩的水晶杯中蔓延滾動，我看見他握住紅酒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那麼有力。

這雙手，曾經為我擦過眼淚，擁抱過我的身體，也為我做過美味的菜肴，甚至是沖泡過咖啡，翻開枕邊的書頁……

然而，今天，他用這雙手，倒著無情的酒液，那麼讓人心碎的顏色。

我眼眸始終沒有動，也沒看他的臉容，只是注視著酒液的翻湧。

「八七年的紅酒，你要用它來結束我的生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漠，彷彿完全不在乎他的無情，明知道我酒精過敏，一杯都無法招架。

他溫柔得笑，「雪兒，喝了它，其實一點兒也不痛苦。」他的聲音近乎於蠱惑，媚人動聽，你絲毫都聽不出來，他多麼絕情。

「你就這麼愛她？愛得要我的性命？」我用力擰著眉心，目光直直和他對視，他的眼神卻溫柔如昔。

我曾經，多麼迷戀過，他這樣的眼神啊，可是這個時候，我卻想打碎，打碎這面虛偽的鏡子！後面是多麼醜陋！

「雪兒，你這麼固執，我們彼此都痛苦，我根本不愛你，倘若你不能後退一步，那麼，只能更痛苦，還不如此刻結束這一切。」蕭毅緩緩得晃動著紅酒，聲音不急不緩，字字柔軟，卻字字無情，敲打著我脆弱的心臟。

我冷笑，「蕭毅，你把我當什麼？一個工具是么？就因為我出身平凡，所以就要任你揉捏？用不著的時候急著踢掉？」

蕭毅低頭一笑，完全沒有否認，「雪兒，你很聰明，我知道，你明白這個意思，所以，要知難而退，否者只會碰得頭破血流。」

「知難而退，好。」我笑著點頭。

蕭毅，看了我一眼，目光充滿探尋，我知道，他很了解我，可是

我從來都不是知難而退的人，相反，我是越挫越勇。

「我真想知道，倘若我不答應，你到底會如何。」我陡然揚眉笑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