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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裡人？今年多大了？」向文突然覺得自己太唐突了，不該這麼對待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我是大崎縣富家寨鎮的人，今年十八歲。」小珍驚魂未定，驀地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大哥，我真的只為客人按摩，我不是小姐，剛才那個高個女孩才是做小姐的。」

「你該不會是姓馬吧？」向文一驚，她居然與弟媳桂枝是老鄉，「那你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我是姓馬。你怎麼知道？」小珍感到很驚訝，連忙從床上爬了下來。

「我到過富家寨，姓馬的是那裡的一個大家族。你怎麼想到來這個地方？」向文在房間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小珍趕緊幫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坐在他對面的床沿邊說：「桂山城目前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美容院，不好找事做。我是這裡的老闆剛剛託人帶到這裡來的。」

「啊——」向文知道她說的應該是真話，他開始有點可憐眼前的這個小珍了，「小馬，這裡與世隔絕，你還是回桂山城找點正經事做吧！」向文故意改口稱她小馬了，他怕稱她小珍又觸動了自己的感情神經。

「讓我再考慮考慮……」馬小珍站了起來，「大哥，你還是躺下吧！我幫你做正規按摩。」

「我不按摩，你現在可以走了。」向文也站了起來。

「大哥，那不行啊！我收了你們老闆的錢。」馬小珍急了。

「我說行就行嘛！你已經在房間里待了好半天。我們的老闆要是問你，你就說已經幫我按摩了。」向文起身去拉開了房門，「希望下次能在桂山城見到你。」

馬小珍一步三回頭，極不情願地離開了。

向文趕緊關上了房門。他再次跑進了洗手間，先是用雙手捧起涼水沖了幾下自己紅得發紫的臉，然後對著鏡子一陣傻笑。他心想，我是那麼容易犯錯誤的人嗎？我會輕易就範嗎？自己剛剛走上基建科科長崗位，該有多少單位的領導和做工程的老闆瞄著啊！要是有了今天的第一次，日後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傳出去那還了得？我的前途不就毀了？！

第二天早飯後，向文一行人便起程回城了。大家都不提昨天各自幹了些啥，只是說這裡「山高皇帝遠」，是個休閑娛樂的好地方。向文看神態就知道，包括老同學賀健偉在內，心裡都有鬼，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

從冷家沖水庫回來后，章局長就吩咐向文撥款，並說最好先撥一半。但向文最後按規章制度僅僅只撥付了百分之二十的啟動資金。他對李處長說：「等你們的工程進度上去了，我們再跟著撥。」李處長雖然心裡不服，但也不敢當面頂撞，於是悻悻地拿著撥款單找章局長。章局長知道向文堅持原則，這其實也是在替他挑擔子，為他開脫，便很是高興地在撥款審批單上籤了字。章局長簽了字，李處長就更無話可話了，臨走時還客氣地與章局長和向文打招呼：「等工程進度上去了，我再親自來接你們去指導工作。」

向文在心裡暗暗發笑，我才不上你的賊船哩！此後，有單位領導前來邀請向文下鄉，他借故手頭的事多，就把下鄉檢查驗收工程項目的任務全部交給副科長小江負責。他對科里的同事解釋說：「自己的工作重心應該是向上爭資爭項，這也是全局性的工作。」他心裡明白，當基建科長，不能陷入一些瑣事中脫不了身，特別是成天與一些項目單位負責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打打，泡在燈紅酒綠里，會讓老百姓指背脊骨，會讓領導瞧不起。

這個時候，國家開始利用國債轉貸資金扶持地方發展經濟。地方城市建設和農村公路建設都可以申請國債轉貸資金扶持。向文在幫助各地申報項目的同時，他又頭腦發熱，開始盤算著為老家虎山辦點實事。為此，他特地找到同在桂山城的賀健偉和向俊徵求意見。

向俊說：「要致富，先修路，我深有體會。虎山的交通條件太落後了，要是能夠修通從桂河大堤到各自然灣落的道路就好了，物資進出方便，村民致富就有希望……」

賀健偉插話了：「桂河大堤早已成了危堤，現在已經不允許載重車輛行駛。要修這條路就等於要重修桂河大堤。桂河大堤戰線長，重修耗費大，我們水利部門在三至五年之內也不可能爭取到這個項目。」

向文說：「你倆說的這事兒我也考慮過了。眼下，我們也不可能把公路修到每個自然灣落，修到村部最集中的位子就行。我倒覺得不如另找捷徑，沿虎山腳下修建一條直通三一八國道的公路，這條路要是打通了，可直通村部，距離最短，代價也不大，同樣方便全村物資進出。」

賀健偉和向俊聽罷，立馬張開了笑臉。賀健偉說：「這是個好主意！現在就看你能否幫助立項了。」

「目前國家扶持貧困地區發展經濟的力度在不斷加大，我會努力爭取的。」向文說。

事後，向文親自到桂山縣交通局局長吳江斌的辦公室，找他商量申報立項之事。向文是桂山縣的人，又在想心事幫老家爭資爭項，吳局長當然樂不可支。

「向科長，難為你對家鄉的一片真情。我們保證幫你搞好工程預算和找縣政府領導簽批文件。」吳局長說。

「吳局長，國債轉貸資金雖然相對其他專項資金容易爭取到手，但需要還本付息。只要縣政府領導同意了，肯出具申報立項的文件，我會親自跑省財政廳和財政部的。」向文說。

「那我們就把這段路作為三一八國道的延伸段納入項目庫向上申報。等縣政府的文件簽批后，我就與你聯繫。」吳局長說。

「謝謝！」向文當即點頭同意了，「那就有勞吳局長派專業技術人員到虎山實地勘察，儘快拿出工程預算方案。我下個月要去省廳報幾個項目。」

「沒問題。」吳局長說。

向文回到市財政局后，又立馬與省財政廳基建處取得了聯繫。基建處的處長老袁也是從辦公室主任位子改任基建處長的，二人都是全省財政系統的「筆杆子」，彼此都很熟悉。這是向文當基建科長的最大優勢，方便私下溝通事務。

袁處長說：「小向，你把縣政府的文件送來后，我們還要以省財政廳的名義向財政部申報。過一段時間，我也要到財政部申報項目，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陪我一起去一趟北京吧！」

向文一聽，喜不自禁，滿口答應了。唯一讓他不解的是，爭取中央財政專項資金的程序太複雜了，關口太多了。這筆國債轉貸資金能否爭取到手，他心裡也沒有一點底兒。心想，到時把出差的費用帶足，讓袁處長幫忙出面興許有著落。

當天傍晚，向文一時興起，便向葉梅提出到桂江堤上去逛逛。葉梅說：「你先又不早點做聲，我怕你晚上要加班，我已經答應去學校參加城兒班上的家長會了，馬上就要動身。」

「那你還是安心地去開家長會吧！我一個人去逛一會兒。」向文嘻笑道。

「早去早回。」葉梅說。

令向文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剛走上桂江大堤，就發現堤邊有一抹熟悉的纖影。他一驚，這不是馬小珍嗎？難道她真的回桂山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