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錯中錯 因錯救人惹大禍
十六錯中錯因錯救人惹大禍
臨江仙:
萬里征程多履險,化吉總借東風。忠肝義膽自丹城。無心做善事,
有意主公平。幾遇窮凶憑鐵骨,多逢危難晦冥。峰迴路轉解心驚。道途入柳暗,轉眼是花明。
上回說到一九四四年農曆臘月二十六,21師各部到達常德城北。按指令,師部、團部及所屬機關駐城裡,各營、連暫駐城外。
二十七,按計劃安排,各營各連接收防區。機槍1連的防區在城東南角。約二百多公尺的彎形防線上。、
卻說常德市地處湘西北。號稱魚米之鄉,物阜民殷。一九四三年冬一度被日軍攻佔。**57師八千將士與四倍於自己的日寇血戰十六天。終因彈盡糧絕,除百餘人突圍外,其餘壯烈殉國。但卻為**第六第九戰區形成對駐常德日軍的反包圍贏得了時間。日軍得知后,妄圖撤退,**閃電般戰術,全殲日軍三萬餘人。於十二月中旬收復常德。
駐守常德的中**隊經過一九四四年全年的不斷修復和加固工事。給我們留下了完整的防禦工事。寬深的戰壕,堅固的掩體一個挨著一個修建在城牆下。城牆上布滿機槍眼。城牆內壁還修建了牢固的架槍平台。
按作戰要求,步兵駐守壕溝。機槍連駐守城牆。有了現成的工事。我們心裡一陣輕鬆和高興。直接把機槍抬上平台,從牆眼伸出去。從牆眼望出,視野開闊,射程暢通。
由於沒有修工事的任務,部隊安頓好后,每日除早操,飯前唱歌和安排崗哨外,無事可做。在常德度過了一個安穩愉快的春節。
一九四五年正月十四,祝慶楨的通信兵把我叫到連部。我舉手敬禮后問道:「連長,有事嗎?」
祝慶楨示意讓我坐下后,不一會兒,2排2班班長李新武到,祝慶楨道:「師部要辦一個學習班。營部給了每個連兩個名額,我們連就讓你們兩人去。你們看行嗎?」
去上學是件好事,我哪有不同意之理。連忙起身說:「學習是件好事兒。謝謝連長的栽培。去學什麼呢?」李新武也起身。
祝慶楨解釋道:「以後,部隊要到平原地帶或城市去。根據平原作戰的需要,陸地部隊有時要和空中的飛機聯繫。去學習手旗通信,對空聯絡信號。去了后,要好好學習,既要學習業務,還要加強文化學習。把班裡的事交給副班長。好了,這兩天,你們準備一下,元宵節一過就走。」
回到班裡,我把要去學習的事告訴了副班長翟一田。翟一田翹起大拇指道:「班長,你真幸運!參加我們的部隊時間不長,就當上班長,現在又派你去學習,回來后,可能就要升排長啰!」
我笑著搖搖頭道:「那還很難說。我一走,班裡的事,你多操心。」
卻說常德市城內的百姓們,逢年過節有傳統的慶節日的活動。特別是**打敗了日軍后,經過一年的恢復,生活有了好轉。到了一九四五年的元宵節,家家張燈,戶戶結綵。一些商賈富戶們更是把燈籠掛到了街上。常德城內呈現了一片節日氣氛。
元宵節晚飯後,翟一田道:「班長,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城內有燈,熱鬧,你進城去轉轉看看。來到這裡半個多月了。還沒有進過城呢。」
我連連道:「不行,不行,有命令,你不是不知道,士兵一律不許進城,以免騷擾百姓。若被人抓住,按違犯軍紀論處。那就遭啦。」
翟一田道:「班長,沒事的,你又不鬧事,又不騷擾百姓。怕什麼,那些團部、師部的幹事們不都駐在城裡嗎?誰也不知道你是師部的人還是團部的人。帶兩個弟兄上街消遣消遣去。晚上,我們班的崗哨,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士兵陳二娃道:「班長,我陪你去。」
我仍然堅持道:「不行,不能進城。」
正說著,排長石富庭來了,說:「沒關係,只要不惹事,你就去吧,但不要人多。」
有了排長的同意,我答:「好,排長,我們早點回來。」說完,我叫上陳二娃和老鄉羅德順出了門。臨走時,石富庭道:「朱世學,把我的手槍帶上,以防萬一。」
我背著槍,一行三人悄悄地溜進了城。城裡家家門前都掛著燈籠。街上也掛著燈籠。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羅德順道:「湖南和我們湖北的風俗相同。我們那兒的風俗是三十(除夕)夜的火,十五(元宵夜)的燈。這裡人過節也愛掛燈籠。」
陳二娃道:「我們河南也一樣。」
我阻止道:「我們都少說話。」
三人隨意溜達,不知不覺到了城中一家酒店前,裡面空蕩蕩的。陳二娃道:「班長,今天是過節,我們進去喝一杯。」
我又阻止道:「不行,本來不讓進城,我們進了城,又偷著喝酒,那可錯上加錯。讓連長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實際上,當時自己也想喝。
羅德順道:「沒事,喝了酒,回去就睡覺,沒人知道。」
說著,我們就進了酒店,店老闆過來迎接道:「來了,三位軍爺,長官,請。」
四菜一壺白酒很快端上來了。羅德順,陳二娃,這個陪來,哪個勸去。喝完酒,付了錢,三人出了酒店,順著一條巷子,朝河邊走去。這裡看燈的人稀少。我們正要轉身出城回營,突然聽到巷子那頭,有女子的尖叫聲:「你們放開我,請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接著,只見一姑娘飛快地朝河邊跑來。邊跑邊喊:「救命啊!救命啊!」正和我們碰面。我問道:「姑娘,怎麼回事?」
姑娘指著後邊道:「他們……」
只見幾個人追了上來,伸手去那姑娘。嘴裡還不停的說著髒話。
見此情景,我大吼一聲:「住手,你們這是幹什麼?」
那為首的見狀,沖著我道:「唉,你們是部隊上的,當兵的不去打日本人,管別人的閑事幹什麼?走開!」
我生**打抱不平,回道:「老子就是要管。看你怎麼著?」
那人也罵道:「你他媽的,有本事管日本人去。」
斯人敢罵部隊上的人,可見他來頭不小。當時我根本沒想到這些。更把進城前「不惹事」的話忘得一乾二淨。加上帶有幾分酒意,聽他罵人,怒不可遏,左手抓住那人的衣領,揚起右手,幾個耳光落在那人的臉上,罵道:「他媽的,日本人欺負我們中國人,你是中國人也欺負中國人。再敢胡來,老子打死你。」說著,我就開始掏槍。
那人仍滿不在乎,指揮手下的人說:「給我上,他不敢開槍。」
我喝道:「誰敢上,我真的要開槍了,陳二娃,回去叫排長。我看他有多厲害,干為非作歹。難道正氣壓不住邪氣?」
聽到這話,那人有些害怕,摸著臉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我回答道:「老子明人不做暗事,老子是21師62團1營機槍1連的。」
「那好,咱們後會有期。」那人說完,帶著他的人一溜煙跑了。
望著他們走遠,我轉身問道:「姑娘,你是哪裡的?怎麼一人晚上出來?」
姑娘低著頭回答:「我是城西人。我姑媽住在這城裡,今天,來我姑媽家玩。晚上,我出來看燈,剛才遇上他們。謝謝你們搭救我。」
我催促道:「那你快回去吧。」
燈光下,姑娘抬起頭來看了看我,一扭頭,順著石橋,跑過河去,消失在蒙蒙的月色里。
我們出城,在回軍營的路上,我囑咐二人道:「今天的事,二位兄弟千萬不要向任何人說。一是私自進城,二是喝酒,三是打人。三條都是違犯軍紀的事。如果讓上面知道了,那可是錯上加錯的事,那我們都要受處罰。我更重一些。二位一定要保守秘密。」
羅德順,陳二娃齊道:「班長放心,我們一定保密。」
正月十六,起床后,由翟一田帶領全班參加連隊早操。我在屋裡整理自己的衣物和背包。早飯後,我和李新武背著行李同時到連部去向連長辭行。祝慶楨又囑咐一些話:「年輕人走到哪裡都要好好學習,努力肯干,還要潔身自好。」
聽了最後一句話,心想,不知連長是指昨晚的事,還是指愛偷盜人東西的李新武。我和李新武同時答道:「是,是,是。」
告別了連長,我們一路到營部去集中。我見李新武的掛包裝的滿滿的,鼓鼓囊囊的,不知裝的什麼。不一會兒,後邊有人追上來了,喊道:「李班長,連長讓你回來。」
我和李新武同時站住。我不知為什麼,李新武好象心裡有數。他的臉色慢慢地難看起來,很不情願地跟著來人轉去了。我獨自一人朝營部去。
正要從營部出發,連長換了一名學員跟了上來。我問道:「怎麼,李新武不來啦?」
那是3排的一名副班長名叫章秀德。他擺擺頭回答:「他出事了。他趁大家都在上早操,他把他班裡弟兄們的新毛巾,新襪子都偷了。早飯後,有人發現自己的毛巾不見了,有人發現自己的襪子不見了。全班都開始找,結果,都不見了。立即告訴連長,連長認為可能是李新武乾的,就派人把他追了回去。果然,東西都在他的掛包里。連長氣得當時就扇了他兩耳光。把他臭罵了一頓。嗨,他也真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他怎麼偷本班弟兄們的東西?」
我想起昨晚的事,如果讓連長知道了,肯定也要把我追回去。就一言不發地跟著領隊朝培訓基地前進。
師部雖在城裡。學習班地點在城西八十里多外的陬市鎮。我們一路向西前進,黃昏時分,到達目的地。由營部統一註冊,安頓。
正月十七下午,學習班舉行了開班典禮,全班約一百人站在操場上,師長郭會昌到會。典禮開始,首先背誦《黨員守則》《黨員十二條》和《92軍軍歌》。然後,郭會昌講話。
會後,我剛回到宿舍。一名幹事來問道:「哪位是62團機槍1連的朱世學?」
我站起身答:「我就是。」
「師長讓你去他那兒一趟。」幹事道。
我心一沉,心想,師長找我,必定有事。難道是為前天晚上的事?除此,還有啥事兒呢?我思索著,大家都在看著我。那幹事催道:「快點吧。」
我跟著幹事來見郭會昌,我首先立正敬禮。他一見我就說:「嗯,是你?」
那幹事插話道:「怎麼,你們認識?」
郭會昌道:「嗯,有過一面之交。」
我接過話說:「師長還替我扛了一程機槍槍身呢!」
郭會昌嚴肅的面容露出來點微笑。然後,他點燃一支煙問道:「朱世學啊,我問你,到常德后,打過人沒?」
我如實回答:「打過。」心裡已肯定了是為前天晚上的事。
「你的連長知道你打人的事不?」郭會昌問。
「他不知道。」我答。
郭會昌點點頭道:「怪不得他還送你來學習。他要是知道了你打人的事,你就來不成了。」
我一聲不吭的站著,看著師長。
郭會昌看了看我,又吸了一口煙道:「朱世學,你惹了一個大禍啊!你知道你打的是誰不?你打的是常德城裡大財主,銀行老闆的大少爺。那是團長們都不敢惹的人啊!你敢打,人家正鬧著向你們的團長要人。要見你。你的團長不好向人家交代呀!打電話來讓你回去。這不好辦啦!因為,我們的軍費要向人家籌款。這樣的人得罪不起呀!讓你回去,你很可能要吃虧呀!人家要報仇。不讓你回去,就得罪了人家。」
聽郭會昌這麼說,我心想,怪不得那人那麼厲害,這可真是惹了一個大禍呀。回去后,不是挨打就是槍斃。自己從閻王爺面前過了幾趟,多次將死而沒死了的人。這次,就是死,我也認了。便道:「師長,為了部隊籌款,為了不給師長、團長添麻煩,就是死,我也回去。不過,我總認為,我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郭會昌責問道:「你打人,還正確?那好,把你的理由說說。」
我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郭會昌站起身,來回踱著步子。良久,道:「原來,你是打抱不平啊。必定我們有過一面之交,我看你能吃苦,誠實,正直。這樣,你安心在這裡學習。事情我來辦,我來調解。」
我很感激道:「謝謝師長,給你添麻煩了。」
原來,61團團部住在那銀行老闆的院子里。銀行老闆得知其兒子被62團機槍1連的人打了后,要求61團團長轉告62團團長李佑清,要懲辦打人者,或者把人交給他們。對於團長們來說,失去一名士兵,算不了什麼大事,可得罪了銀行老闆乃是大事。那輕那重,很清楚。也為了61團團長的面子,李佑清只好命令祝慶楨查出打人者,上交團部。祝慶楨經過調查,得知是我,他很生氣。心想,派出的兩名學員都不爭氣。一個偷東西,一個打人。處於無耐,只好打電話給學習班,讓我回去。
國民黨隊伍里也有許多好人,許多能夠主持正道,聲張正義的好軍官。只是他們的路走錯了。郭會昌就是其中之一,他能把我留下來,使我得以安心學習,足見其人的正義品格,錚錚鐵骨,君子風度。此人後來在遼西大凌河畔,被人民解放軍俘虜,參加了解放軍。
當晚,我躺在學習班裡鋪上,想起前天晚上的情景,難怪那人說我不敢開槍,難怪他說後會有期,難怪他敢欺男霸女?原來他有很大的後台。沒想到,我也遇到後台,我的後台比他的後台更大。真是: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莫道**邪惡盛,污泥亂世有賢仁。
農曆四月中旬,轉眼三個月的學習期滿,散學典禮會上,郭會昌又到會講話。他總結了學習班的情況后,講道:「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
會場上議論起來,有人說:「什麼好消息,那不是又要打仗。不會是日軍投降吧?」
有人說:「對,只有日軍投降,才算是好消息。」
有位副官阻止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郭會昌點燃一支煙,等大家議論完,繼續講道:「日軍要投降了。多則三五個月,少則兩三個月,日軍就要投降了。我們要過太平日子了。」
學員們都互相對視,又是一陣議論:「啊,果然是這個消息。」
「過太平日子,那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郭會昌接著講道:「現在,國際形勢對中國很有利。太平洋戰爭,美國人拖出了日軍的後腿。蘇德戰爭中,蘇聯紅軍徹底打敗了德國法西斯。已經正在東征,即將出兵中國東北,對日宣戰。日軍成了眾矢之的。侵略中國的日軍已經成了強弩之末。等日軍一投降,我們就要進軍武漢了,到大城市去過好日子。我估計,我們很可能要到武漢去過中秋節,就是八月十五。大家等著瞧吧!」
學習班結業了,就要回連隊了。我又擔心害怕起來,連長會不會批評我,罵我?批評也好,罵也好,都是小事。團長是不是還要找我,要把交給那銀行老闆呢?那老闆是不是還要報復我呢?想到這些,我主動去找郭會昌師長。
郭會昌已知我的來意,開口道:「不必要害怕,你放心回去,事情已經了結了。」
我舉手敬禮后道:「謝謝師長的寬宥和關愛。」
郭會昌道:「年輕人,以後脾氣要息一息,懲惡揚善,往往要一個社會的力量,你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不要再惹事了,回去好好乾。」
我還是心有餘悸地跟著營部其他學員回到連隊,先到班裡,大家一見我,好象都舒了一口氣。翟一田拉著我的手,笑道:「班長你安全回來了,大家都以為你回不來了呢。」說著話,他幫我解下被包。
我連連說:「謝謝你,謝謝弟兄們挂念。」
翟一田接著說:「班長,你去學習,真是躲過了一禍呀!你走後的第二天,團長和營長來問連長要人。連長在各排追查。有人說,1排有三個人進過城。排長沒辦法,才以實相告。當團長、營長得知是你時,都搖頭嘆息。團長批評連長說:『你怎麼派這樣的人去學習呢?這個朱世學,軍事素質不錯,可人品不行,不守紀律。』弄的連長沒脾氣,接下來的那幾天里,可不得了啦,那個人天天帶著人來問連長要人。鬧得連長不得安寧,甚至營長、團長也拿他沒辦法。嗨,你說這是什麼道理啊,惡人得不到懲罰,還更加猖狂。你去學習真是躲過了一場災難呀!」
我笑道:「那還不是因要去學習才進城去消遣惹的禍。」
不知石富庭排長在門口站立多時,他一步跨進門道:「都怪我,不該同樣你進城去。」
我連忙給排長敬禮,拉著他的手道:「排長,誰都不能怪,都是好意,只怪我多管閑事,讓大家為我操心了。」
大家又聊了一會,石富庭問:「去連長那裡報到了嗎?」
我答:「沒有,正準備去。」
石富庭道:「快去,快去,連長好生氣呀!」
我火步來到連部,祝慶楨正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看書。他的勤務兵站在他的身後。我立正舉手敬禮后道:「連長,我回來了。」
祝慶楨沒有絲毫反應,繼續看書。站約半小時后,勤務兵向我又使眼色又撅嘴。我會意,慢慢道:「連長,我違反了軍紀,你怎麼處分我都行,我不該進城去,又惹事。讓你操心,讓你挂念了。也使你受氣,受委屈了,你處分我吧。」
祝慶楨放下書,抬起頭望著我道:「朱世學,要說麻煩,你確實給我找了大麻煩。我派去的兩個人,一個偷東西,一個打人。團長狠狠地批評了我,你讓我好難看。」他停頓了片刻又接著道:「我看就不處分你了,都已時過境遷了,以後要注意,年輕人,不要火氣大。這次要不是師長出面,保你無事,你會吃大虧的。團長也得順著人家。好了,回班裡去吧。」
我答:「是,連長。」我敬禮後轉身回到班裡,陳二娃在門外等著我,見我來,他哭喪著臉道:「班長,我對不起你,是我說的實話,那天連長要揍我。我想到排長已經說了。我……」
我笑道:「這事怎能怪你。誰都沒辦法,包括團長也沒辦法,別多想,小兄弟。」
卻說時值五月。常德城外,小麥一片金黃。師部下達命令:「時下正值麥收季節。軍隊正閑,正好幫助百姓收麥。」
62團區域劃分在城西。我們奉命奔赴城西去幫老百姓收麥,插秧。卻引出一位姑娘來。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