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開膛

有那麼一剎那比爾斯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戒備著四周，提防劉雨生不知從哪兒鑽出來偷襲。

一個人不可能驟然間消失掉，何況劉雨生即便不死也受了重傷，他是怎麼在那極短的時間裡把自己隱藏起來的？

比爾斯一邊小心戒備，一邊仔細觀察，以期能發現一點端倪。不過屍坑裡的光線太過昏暗，而巨大的屍堆和遍布的殘肢斷臂給人的判斷力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比爾斯根本沒發現一點不對勁的地方，或者說他覺得到處都不對勁，可又偏偏找不到這種感覺具體的來源。

「四號大人，我現在在六號屍坑，實驗體逃到了這裡。沃什已經被他殺了，請求支援，請求支援！」比爾斯低聲對著通訊器說了幾句，然後臉色陰沉了下來。

沃什的通訊器也沒有一點信號。

這意味著通訊器並沒有壞，而是六號屍坑裡不知為什麼安裝了屏蔽信號的設施。想向四號大人報告情況是不可能了，比爾斯腳下無聲無息的慢慢向後退，慢慢向後退，一直退到牆邊，後背貼著牆的時候他感到輕鬆許多。屍坑用加固的材料建造，想悄無聲息的挖一個洞躲在裡面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只要後背靠著牆，最起碼比爾斯就不用擔心來自背後的偷襲，這樣他需要戒備的範圍就小了許多，自然會輕鬆一些。

一直保持高度的精神緊張，對人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消耗，比爾斯是一個掌控氣流的異能師，並不是精神力強大的覺醒者，如果一直保持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警戒，他是吃不消的。至於為什麼不去尋找劉雨生的蹤跡主動出擊，這是因為比爾斯被沃什的死嚇破了膽。

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末日，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而越是活得不錯的人，就越是惜命。比爾斯作為實驗基地的資深警衛，受四號大人直接管轄，他已經享受慣了安逸的日子。親眼見到沃什被劉雨生活活打死，這對於比爾斯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衝擊，因此儘管劉雨生已經被他打的生死不知，可是他卻被劉雨生的狠辣嚇得失了膽氣。。

並不是每個能力者都是強者，比爾斯有強大的異能，卻缺乏一顆強者的心。

汗水漸漸凝結成珠，順著額頭慢慢流下來，比爾斯感到口乾舌燥，他悄然挪動腳步，向來時的地道口走去。那是104號實驗體用鋒利的爪子挖出來的地道，從實驗室的地下直通這腐臭的屍坑。

比爾斯堅持不住了，通訊器無法接通，基地不知道會不會派出後續的人馬，他已經被那種莫名的危機感刺激的心驚膽戰。反正劉雨生是不可能從屍坑裡逃出去的，除非他會飛，所以比爾斯決定先離開這裡，等匯合了基地的大部隊之後再一起來搜索劉雨生的下落。

地道很狹窄，只能容一個人爬著通過。比爾斯受盡煎熬終於挪到了地道入口，他先是抬起一條腿放進地道，然後兩隻手扒住地道的邊沿，整個人都鑽了進去。

也就是說，比爾斯先進地道的是雙腿，他趴在地道里，雙拳和臉朝著屍坑。

比爾斯真是被嚇到了，他生怕自己鑽進地道之後劉雨生從後面追來偷襲，所以寧願多費些力氣倒退著爬行。這樣一來就算劉雨生真的追來偷襲，比爾斯自信當面鼓對面鑼，他的風暴拳一定能讓劉雨生討不了好。

鑽進了地道之後，比爾斯往裡爬了幾步就停在那裡，然後雙拳擺好架勢全神戒備。劉雨生不來則已，要是敢進來試圖偷襲，那麼迎接他的將會是比爾斯全力以赴的風暴殺拳！

等了幾分鐘，地道外面靜悄悄的，劉雨生彷彿不存在了一樣，比爾斯覺得十分慶幸，同時又有一些遺憾。慶幸不用和劉雨生這樣一個古怪的實驗體再交手，同時也遺憾劉雨生竟然真的不打算追上來。要知道因為地形的緣故，劉雨生只要現身就得和比爾斯硬拼，拳頭對拳頭的話比爾斯是不怕的，他只是怕極了劉雨生的詭計多端。

既然劉雨生沒有要偷襲的跡象，比爾斯就不想再耗下去了，他一邊保持著戒備的姿勢，一邊雙肘輪流用力，撐著整個人一點一點的向地道深處挪去。

挪了有十幾米的樣子，比爾斯的警惕心降低了不少，正當他以為一切順利的時候，雙腿忽然同時傳來一陣劇痛！

「啊！」

地道里一陣陣的慘叫聲傳出去很遠，在寂靜的屍坑裡帶起陣陣回聲，那聲音鬼哭神嚎，就像秋蟬發出的哀鳴，那是生命將盡的悲歌，那是地獄使者的樂曲……

慘叫聲響了許久才平息，屍坑也重新安靜了下來，只有遍地的殘屍依舊灑落滿地。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了起來，離屍坑越來越近，聲音來自104號挖出的地道。過了幾分鐘，地道口突然伸出一個腦袋，是比爾斯！

比爾斯瞪著大大的眼睛，臉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他的腦袋先從地道里鑽出來，然後是他的脖子，胸膛，還有兩條胳膊軟綿綿的掛在那裡，被擠得不像樣子，然後……

沒有然後了。

比爾斯只剩了半截身子，這半截身子不是自己爬出來，而是被人推出來的。

推著比爾斯半截身子出來的人是劉雨生，他渾身是血，就像剛從血河裡洗了個澡一樣，身上還掛著不少的碎肉塊。

從地道里爬出來，劉雨生隨手把比爾斯的半截屍身扔到一邊，抬腳走向了早被打死的沃什。沃什身上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裝備，有些東西劉雨生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他的目標也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想要的是那根鋒利無比的鐵鉤。

沃什手裡的鐵鉤寒光閃閃，一看就知道材質非凡，這樣的一把鐵鉤，能輕而易舉地劃破敵人的皮膚，並鉤出敵人的腸胃乃至內臟。劉雨生掰開沃什因為死亡而變得生冷僵硬的手，硬生生把鐵鉤奪過來，然後他拿著鐵鉤就爬上了屍堆。

沒錯，是爬了上去。

屍堆難以形容的巨大，幾乎一眼望不到頂，不知要多少骸骨才能造就這樣的規模。屍坑的深度讓人絕望，然而如果屍山足夠高，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逃出去的希望。

來時的地道劉雨生並沒有去管，如果實驗基地打算繼續派人來，那麼他做什麼手腳都無濟於事，倒不如不去管它，省得浪費時間。至於掉頭在地道里鑽回去，從之前的實驗室里找到逃生的路，這一點劉雨生想都沒有想過。兩個不起眼的警衛就已經讓他生不如死，可想而知整個實驗基地的實力會有多麼龐大，再掉頭回去的話，豈不是只有給別人做一輩子小白鼠的份兒？

在屍山上爬了許久，上面依然看不到頂。劉雨生扒拉平幾具尚未腐爛的屍體徑直躺在上面，然後拿著鐵鉤對準自己的肚皮就劃了下去！

鐵鉤的鋒利再一次得到了驗證，劉雨生的肚子瞬間就被割開，血水汩汩的流出來，和他身上本來沾染著的血漿混合在一起。劉雨生的牙根都快被咬碎了，他強忍疼痛，伸手在肚子里扒拉一陣，找出了幾段粘在一起的腸子。這些腸子是之前被沃什鉤斷的，後來又因為強大的恢復力而長在一起，可是它們扭曲糾結得像一團麻花，根本已經失去了腸道的功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