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望

「噹啷！」

山炮手裡的加特林機槍掉在了地上，他兩眼無神地盯著眼前的屏幕，甚至都沒發覺自己最愛的寶貝武器脫了手。其他人的表現也大同小異，全是一副剛死了爹媽的表情，一個個臉色灰白，彷彿所有的精氣神在一剎那都消失了。

之所以大家會這樣，是因為煙鬼死了。

屏幕里血肉模糊的煙鬼，勉強支撐著伸出了右手，就在他的手剛碰到通道入口開關之後，他就徹底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按下按鈕，煙鬼就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身邊只有一隻滿嘴血肉的喪屍。

從煙鬼被喪屍襲擊，到他伸出手試圖打開通道，直到他徹底死去，這個過程彷彿十分的漫長，但事實上不過短短數秒鐘而已。在這極短的時間裡，小隊每個人的心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在即將攀上希望之巔的時候，卻又全體掉進了絕望的深淵。

如果不是長期遊走在生死邊緣，把小隊每個人的神經都鍛煉的堅韌無比，相信現在已經有人忍不住要發瘋了。即便如此，大家也都有那麼一會兒緩不過神來，只知道傻傻地看著屏幕，眼睜睜看著那隻喪屍吃飽了肚子，晃晃悠悠地向通道深處走去。

這條秘密通道直通風城內部，看似安全堅固的風城，如果被這麼一隻喪屍混進去那就徹底完了。要知道喪屍的破壞力無與倫比，強大的喪屍病毒可以很快的感染城市裡所有的普通人，到時候風城就會成為一座死城，和其他被喪屍病毒侵襲的城市一模一樣。除非這隻喪屍運氣不好，從通道一出去就遇到城衛隊，或者遇到能力者，不過這個可能性不高，因為通道出口是在貧民區。

當初劉雨生把出口選在貧民區，就是看中了這裡的隱蔽性，周圍住的都是老弱病殘，都是生活在風城最底層的普通人，他們對喪屍毫無抵抗能力。可以預見，當這隻喪屍繞過了無數的防禦工事突然出現在風城內部，那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風城即將有可能面臨的災難對獵屍小隊的人一點影響都沒有，因為他們根本顧不上，似乎每個人都被折騰傻了，他們愣在那兒半天都沒動彈。

「轟隆！」

一聲巨響，水泥塊嘩啦啦摔落一地，房子再次搖搖晃晃起來！眾人如夢初醒，這才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煙鬼死了，地下通道的入口也被徹底封死，那麼想要活下去，唯一的選擇就只有從數量龐大的喪屍群里殺出去。現在即使殺了劉雨生也沒有用，精誠合作，重新建立起互相之間的信任才是當務之急。

「隊長，我們……」

朱麗葉猶豫了一下走到劉雨生身邊，結果剛一開口就被打斷了。

「檢查裝備和補給！準備戰鬥吧兄弟們！」劉雨生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情，「外面雖然有無數的喪屍，可它們只是一群野獸，我們一定能活著衝出去！三分鐘之後大家出發，朱麗葉羅剎作為刀鋒，暗夜和山炮兩邊策應，我來斷後，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死！」

三分鐘之後劉雨生就將渡過一個小時的虛弱期，雖然三天之內還不能再次使用異能，但他本身的戰鬥力就已經足夠強悍。肌肉強化的異能每用一次都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可同時也在慢慢轉化劉雨生的身體，他的皮膚堅韌如同金剛，使得一般的武器都難以傷到他，而且他渾身的力氣無窮無盡，好像傳說中的大力神一樣。小隊每個人都對劉雨生有著足夠的敬畏，那不是沒有原因的。

劉雨生通過一番話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不會計較隊員們之前的行為，這讓大家多少消除了一些心中的顧慮，起碼不用在面對無數喪屍的時候還要小心身邊的隊友。大家都紛紛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暗夜裝模作樣地擦拭著自己的雙刀，眼神卻一直盯著劉雨生，他低聲說道：「隊長，你的實力快要恢復了吧？衝出去之後，我們要往哪邊突圍？」

其他人聽到暗夜的話也都看著劉雨生，劉雨生想了想說：「我們往西，一路向西不要停，直到殺出喪屍的包圍圈為止。」

「向西？」

劉雨生的話讓隊員們吃驚不小，因為風城在東面，向西突圍的話會離風城越來越遠。山炮忍不住開口道：「頭兒，為什麼要往西呢？這裡到風城的距離並不遠，只要我們能堅持到城下就安全了，守城的衛隊長是我的兄弟，他會給咱們開門的。」

「你們應該知道，風城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把方圓百里以內的喪屍都吸引了過來。離風城越近，喪屍群就越密集，精英喪屍也越多，我們衝過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劉雨生沉重地說，「反而是向西走，越是遠離風城，喪屍就越稀少，那樣我們才有機會活下去。」

「可是衝出去我們能去哪兒呢？」山炮不解地問道，「如果沒了風城這個補給點，我們遲早會死在外面的，該死的喪屍實在是太多了。」

劉雨生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們去洛城，從這裡一直向西大概二百里的路程，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不用擔心補給的問題，洛城比風城要更繁華，也更需要藍晶，在那兒我們總不至於餓死。」

其他人聽了劉雨生的話都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他們很清楚劉雨生這麼說的真正原因。一路向西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劉雨生說的話表面上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其實卻一點都經不起推敲。喪屍的包圍圈的確是越靠近風城越密集，但絕不是說衝出了包圍圈就安全了。

廣袤的大地上到處都是強大的喪屍，在末日當中掙扎求生的人們彷彿回到了交通極度不便的古代，一個個躲藏在鐵盒子一樣的城市裡面，普通人恐怕一輩子都沒有什麼機會出城，因為出城意味著要面對無數的喪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從風城到洛城之間短短二百里的路程卻彷彿天塹，就算獵屍小隊個個身懷絕技，可對他們來說除非從天空中飛過去，不然那也是一條充滿了危機的死亡之路。

儘管大家都明白劉雨生的心思，卻沒有人反駁劉雨生，因為現在正是需要大家精誠合作的時候，他們不能把劉雨生逼到絕路上去。如果大家堅持向風城突圍，就算成功的衝出喪屍群進了風城，劉雨生也一樣要被羅伊殺死，那樣的話他何必還費勁巴拉的幫大家一起衝出去？所以隊員們默認了劉雨生的解釋，他們做好戰鬥準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準備迎接有生以來最為艱苦的一場戰鬥。

三分鐘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劉雨生扭了扭脖子，身上無數的骨節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響亮得像爆竹一樣。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著外面擁擠的喪屍說：「生死由命成敗在天，拼了！」

「必勝！」

山炮等人齊齊喊出這兩個字，他們看向劉雨生的眼神也微微炙熱起來。劉雨生緩緩的和每個隊員對視，和從前一樣，他彷彿又成了那個可以創造奇迹的男人。

「山炮，放倒門前一米之內所有的喪屍，暗夜打開大門，朱麗葉羅剎開路，我斷後為大家掩護，上！」劉雨生用力地揮舞著拳頭說。

「噠噠噠……」

狂野的金屬風暴再次響起，山炮狂笑著，怒吼著，短短時間內傾瀉了無數的子彈。他成功的完成了劉雨生的命令，合金柵欄門外的喪屍像麥子一樣紛紛被割倒，很快就清空了一小塊空間出來。暗夜把握時機打開了柵欄門，朱麗葉和羅剎同時躍出門外，手中的鏈鋸和匕首大發神威，兩人一馬當先向著喪屍群衝去。

暗夜和山炮跟著朱麗葉和羅剎，他們只管照顧好前面兩個人的身後，對於自己的安危卻不聞不問。他們的信任沒有被辜負，緊隨其後的劉雨生大包大攬，不論來自什麼地方的危機他都能替隊員們排除。五個人像一柄小小的箭頭，速度飛快的在喪屍群中前進，他們或者身手靈活，或者力大無窮，或者武器兇狠，行動遲緩的喪屍完全無法遲滯他們的腳步。

表面上看一切都很順利，但是如果喪屍群這麼容易被突破，那麼人們也不會談虎色變了。只有普通喪屍的話，的確不能對強大的獵屍小隊造成威脅，可是別忘了喪屍群中還有五隻二級精英喪屍！最開始的時候，因為喪屍的數目實在太多，它們擁擠在狹小的空間里使得二級精英喪屍根本擠不進戰團，所以獵屍小隊還比較輕鬆。但是隨著五人在喪屍群中越突越深，越行越遠，二級精英喪屍們不由得狂暴起來。

一隻喪屍缺了半邊臉，身上血肉模糊骨頭裸露著許多，它看上去弱不禁風，但當它發起狂來的時候，身邊的幾隻身體完好的喪屍瞬間就被撕成了碎片。這充分證明了它的實力，它就是五隻二級精英喪屍之一，而且是最強大的一隻！

這隻最強大的二級精英喪屍，姑且稱之為半邊臉，它狂暴的撕碎了阻擋在面前的同類，兇狠的殺機使得無知無覺的普通喪屍也本能得感覺到了驚恐，它們紛紛走避，轉眼之間半邊臉和獵屍小隊之間就出現了一條真空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