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世界的規則

「差？差在哪裡？年齡，地位，還是容貌？」沈亞的臉上帶著笑容，卻讓人能夠從心底生出一種冷意。

夜子寒本想制止她，可卻也攥緊了手心，默不作聲。新郎聽見她這麼說，搖頭，說：「只是覺得，子寒他身邊站著的女人，並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是么？你是夜子寒？又或者你心裡愛著他？不然為何你總要替他做主？在場的這些人，每隻眼睛盯在我們的身上，無非就是想要找到一點兒能夠嘲笑的樂趣，找到一絲能夠娛樂茶餘飯後的談資，可我並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沈亞的眼神之中，揚起了一抹嘲笑，似乎是對自己，又似乎是對這個世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紛紛低頭，不敢看她巡視過來的眼睛。

新郎看見她這樣的氣場，似乎有些怔住，半晌，淡然一笑，溫和的說：「原本我在想，子寒這麼多年，對女人一點兒想法都沒有。雖不說是柳下惠，但卻也從不付出自己的感情，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什麼樣子。」

「現在看見了？」沈亞扯起嘴角，笑了笑。

新郎看了一眼夜子寒，點頭說：「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他會選擇你了！」

「因為你們都是一樣的人……」新郎看著沈亞，然後沖夜子寒點了點頭。

同樣的眼眸，同樣的高傲和身上強大的氣場，自己選擇的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去在前面破壞，而對於自己討厭的人，也一點兒不會留有面子。他們天生就是用來主宰一切的，雖然現在的沈亞還是一個小女孩兒，但她已經擁有了女王的氣場。

夜子寒的身邊，這個位置，沈亞一點兒也不遜色。

「我就不陪你了，先去準備，待會兒誤了吉時，家裡的那老頭子，可就要了我的命了！」新郎沖夜子寒眨了眨眼睛，先行離開。

沈亞明知道他的意思，可卻也不拆穿。她默默的退到一邊，捏起高腳杯里的紅酒，看著那猩紅的顏色，周圍都是歡聲笑語，恭祝新婚快樂。禮金的名單上，一連串的名字，非富即貴，這是個利欲熏心的圈子。

這裡的每一個人，眼睛都像是有色雷達一般，探測著以後我將能夠用得到誰，我如今投入的資本，又會有多少是能夠取得回報的！商場中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投資，哪怕是路邊早上遇到乞丐，掏出的一分錢，也要去分析，能夠給他帶來什麼……

「又在想什麼？」夜子寒看見沈亞這樣自嘲的笑容，抬起手，想要撫平她這樣的笑容。

不止一次，看見沈亞這般，夜子寒都想要告訴她，如果不是發自肺腑的笑容，她真的可以不用勉強自己，可以去痛苦，憤怒，而不用微笑來掩飾自己的一切情緒。這樣讓人看的，心疼。

「沒什麼！你的朋友好像都不怎麼歡迎我。你帶我來，可能是個錯誤啊！」沈亞勾起嘴角，眼神飄向旁邊那個走過來的女人身上。

夜子寒回頭，皺起眉頭，剛想要解釋，來人卻也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幾乎是把自己半個胸脯都露出來的白衣女子，揚起一張明媚的笑容，臉上的粉都快要隨著那笑容的幅度掉下渣來。

「子寒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雲曦啊！」白衣女子自報家門，嗲嗲的聲音讓夜子寒更加的緊鎖眉頭，回頭看了一眼沈亞。

可沈亞卻一點兒都不在意這裡發生的事情，低頭盯著酒杯，似乎在琢磨，今夜的紅酒是82年的，還是86年的一般。

「你是？」夜子寒對眼前的女人真的沒有任何印象，錐子臉，大眼睛，渾身粗俗的香水味道。典型的名媛圈裡，一抓一把的女人，夜子寒雖然記憶力驚人，但卻從不把自己的腦力浪費在這種無用的事情上。

雲曦似乎是有些不滿，嘟著嘴，把整個人都掛在夜子寒的身上，用一副能夠掐出水來的聲音，說：「子寒哥哥，你還真的是狠心啊，連我都不記得了。我以前還曾經去你家做客，你還請我去你房間里呢！」

這話說的曖昧不清，雲曦說完后，那眼神里的明顯挑釁，讓沈亞不由得想要為這個女人感覺可悲。她以為這樣便是能夠激怒自己？難不成沈亞，在她們的眼裡，就是這麼low的愛吃醋的女人嗎？

沈亞並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夜子寒，他擰起眉頭，仔細思考了半天。終於想起眼前的這個女人，是SCI集團的千金，她小時候曾經來自己家中做客。這張臉，跟當年也沒有幾個地方是吻合的，難怪自己認不出來。

「六七歲不懂事的時候，我要是有冒犯你的地方，還希望能夠原諒。當年年少不懂事，不懂男女授受不親這回事。」夜子寒溫文爾雅的說完，推開繼續想要趴在自己身上的雲曦，扭頭想要走到沈亞的身邊。

雲曦見狀，連忙撲過去，抓著夜子寒的手臂，說：「子寒哥哥，你怎麼對人家這麼冷淡啊？我爸爸還說，這次要請你吃飯，談談合作的事情呢！」

「合作的事情，那就等以後再說吧。今日是我朋友的婚禮，不談公事！」夜子寒客氣的揮開她的手，卻也加重了一些力道。雲曦一個沒站住，身子晃了晃。因為夜子寒的態度，還有周圍一直盯著這裡的那些女人的嘲笑聲，雲曦的臉頓時變得通紅，因為羞愧，也因為憤怒。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把她給推開。雲曦似乎是太過自信了，她竟然雙眼冒著火的看著沈亞，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站在夜子寒的身邊，肯定是她跟夜子寒說了什麼，才會讓夜子寒對她這樣的！

雲曦在心裡這樣想著，憤怒的咬著自己一口小銀牙。

就算是低著頭，都能夠感覺到來自遠方的憤怒。沈亞看著走過來的夜子寒，他高大的身影正好擋住了頭頂燈光灑下來刺眼的光芒，沈亞閉著眼睛，有了一瞬間的鬆散，她慵懶的開口，問：「怎麼？處理好了？」

「只是小時候認識的一個……」夜子寒也不知為何，不想要讓沈亞誤會。哪怕是這樣的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他也不想要讓沈亞的心裡有疙瘩。

沈亞聽見這話，抬頭，伸手捂住夜子寒的嘴，看著燈光在他頭頂上，圍繞出一個光圈。而他的眼神是那麼的驚慌，喉嚨開始不自主的吞咽，這般生澀的表現，沈亞都不敢相信，夜子寒是身經百戰的情場老手。

「你不是一直都讓我給你一個回答嗎？」沈亞的聲音，似乎有著一種堅定和力量，讓夜子寒不敢聽下去。他想要捂著自己的耳朵，生怕沈亞給出的是一個讓他肝腸寸斷的回答。

夜子寒不安的看著沈亞，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等待宣判的罪人，到底是一刀斃命，還是要凌遲，都等待沈亞的一句話。

「我不能夠給你現在的承諾，但是這一刻，我愛你！」沈亞笑著勾起嘴角，鬆開自己捂著夜子寒的嘴，踮起腳尖，動作一氣合成，輕輕的吻了上去。還有著一絲紅酒香氣的唇瓣，讓夜子寒有些暈眩。

他開始思考，這一切到底是否是真實的？還是來自於自己的幻覺。周圍喧鬧的環境，是因為台上兩個正在擁吻的新人，還是因為捧花又被誰撿到了？亦或是被這氛圍感動了？夜子寒都不知道，他只清楚，這一刻，沈亞的心是對他敞開的……

「什麼叫做不能給我承諾？」夜子寒剛想要加深這個吻，卻被突然撤離的沈亞給弄得有些手忙腳亂，臉上微紅的開口，問。

沈亞緊緊的盯著夜子寒的眼睛，說：「我有事情沒有做完，這件事，我沒有辦法告訴你。這是我自己的命，我要自己去抗衡。說白了，未來有一段路，我需要自己走。如果我真的順利過去，或許，你可以在路的盡頭等著我，跟我攜手看夕陽，可如果我過不去，我不想要讓你陪我一起葬送。」

「你覺得我沒有膽子？」夜子寒眼神有些怒意，他誤會了沈亞的意思。他以為，沈亞是覺得，夜子寒捨不得放下自己擁有的一切，卻沈亞走這一程。

沈亞搖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走的路，遇到我之前，你有自己的人生規劃，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沒有必要因為彼此，去全盤打翻自己的生活。愛上一個人，需要的是兩個人在一起快樂，而不是為了對方，放棄自己應該要走的路，你說呢？」

「可是，你的意思，不是說如今的我們，仍舊什麼關係都沒有嗎？」夜子寒從未想過，自己會像是那些女人一般，苦苦的為了要一個名分。

沈亞似乎也是想到了這點，撲哧一聲笑出來，看著夜子寒，掐了掐他的臉。「相愛，必須要有一個名分，或者是昭告天下嗎？」

「我永遠都說不過你！」夜子寒有些寵溺，卻也是潰敗地說著。而沈亞拉著他的手，堅定的說：「無論你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又或是親眼撞見什麼，永遠記得，有些事情，即便你看見了，也不是真實的……」

眼睛會騙你，不要永遠相信眼見為實，也有可能是個誤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