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老皮莫
鬼人潮。
鬼人如潮水般從天邊湧來,密集窸窣與鐵網晃動聲連成一片。
王耀站定,仰頭凝視它們。
它們類人體形,四肢修長,如被剝皮般血肉裸露在外,有幾分像舔食者。但怪誕姿勢與爬動間發出的聲響更像蜘蛛。密密麻麻一片令人頭皮發麻。
離得太遠,看不真切具體。
地面影影綽綽,無數肢體陰影晃動,投射到地面的紅光更加濃郁,令人躁動不安。
「看歸看,別想動手。我一隻也打不過。」一旁黑面具說。
王耀目光微凝。體內t病毒可以清晰感受黑面具身上所散發出的壓迫,那絕非自己所能抵擋的實力。可如今它說連自己都收拾不了?
再望向鐵網。上面爬滿鬼人,撕咬啃食鐵網,發出牙酸,而又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回蕩整片工廠。
不知是何材質的鐵網只是微微晃動。
王耀忽然退後一步,下一刻,一滴雨滴從天而降,落在王耀原本位置。
不是什麼雨滴,而是口水。鬼人的口水。
它的口水看似並沒有危害,淡紅色口水落在地上,只是讓土壤染上一絲紅色。
王耀恍然打量一圈周圍。
無一例外,幾乎所有建築都帶上深淺不一的猩紅。
難怪……
黑面具在一旁聲含可惜地說:「鬼人口水是好東西,可惜落在地上不能用了。」
它再等王耀問口水有什麼用,好讓自己能說個痛快。
誰知半天沒回應。它收回目光,發現王耀正蹲下,仔細看著剛才落下的口水。
「混蛋你很好奇吧。」黑面具按耐不住,迫切問王耀。
「還好。」王耀站起身。平靜看向黑面具。「繼續走吧。」
似乎可以感受怨念與不甘的目光從面罩后射出。
「混蛋你不想知道口水用處,他們的來歷嗎!」黑面具邊走邊喋喋不休,天知道它憋了多久,有多想和人說話。
工廠中的人似乎習以為常,對頭頂鐵網上的鬼人無動於衷。依舊漫無目的行走,即使偶爾落下的口水濺到身上也無動於衷。
小巷前,腳手架佔了半邊小巷,顯得有些狹小。一名屠夫倚靠腳手架。
它與王耀和黑面具一樣,同屬人形,光滑無鱗片的皮膚比黑面具更相近人類。
唯一顯著差別就是那張面孔上,並排立著三雙眼睛。每一隻都不善的凝視二人。
「它在打盹,不用理他。」黑面具無所謂的從屠夫身旁經過,哪怕6隻眼睛死死凝視著它。
「別看太久混蛋,會吵醒他的。」
王耀移開視線,跟隨黑面具前行。
老皮莫的雜貨店就在小巷一處店鋪內。店鋪沒門,連牆也沒有。就在被拆掉的牆後放個櫃檯,擺滿不知用途,髒兮兮的雜物。
一坨肉山般肥碩軀體堆在櫃檯後面。半個身子隱於店內昏暗之中。裸露出的身軀遍布褶皺,縫隙中堆滿骯髒污漬。
可以看出該生物本該為雪白色,而不是如今濃黃如煙熏般的顏色。
不過這種地方,也乾淨不起來。
感受到有人來,從它頭部上探出一隻獨角般的觸手,兩隻鈴鐺般的眼球掛在觸角頂端。還有獨特構造,有些像狗鼻的黑色口器。
很顯然,是昆蟲系生物。
王耀微微偏頭,看向它的後方。
太過昏暗,加上頭頂鬼人肢體晃動的陰影,無法看清有沒有蝸殼。
口器蠕動間,悶悶含糊聲從肥碩軀體中傳出。
「修汝嘍哦摳,吼納一……」
「來新朋友了,很好……」
顯然是種獨特的語言。質子也要片刻才反應過來。好在接下來變成了同步翻譯。
「我是……老皮莫,你要些什麼。」
它說話速度偏慢,好像是邊想邊說。發出聲音帶著粘稠與呼嚕聲。
不管怎麼說,它比星河戰隊的腦蟲要順眼些。
「有些什麼。」王耀問。
他不會因為老皮莫看似愚笨而小瞧它,那就太蠢了。
「食物……藥劑……材料……能量……發泄品……」
「發泄品?」一行列表出現奇怪字眼,王耀不由重複一句。
就見老皮莫壓在櫃檯上的軀體忽然抬起。這居然是一隻手臂。無骨蠕動著,探進店鋪昏暗內,片刻后,拿出一副幾分殘缺的海報。
這居然是符合王耀審美的女性生物的**海報。
它看到王耀沒反應,又將海報放了回去,一陣窸窣,拿出另一份海報。
海報上身影漆黑,只能從壯碩身形判斷身份。
瞳孔深處掠過一抹灰線。
是那蠻獸的。
字面意義上的兩種發泄品。
「我該買什麼。」
王耀轉頭問黑面具。
早就按耐不住要插嘴的黑面具急沖沖道:「看混蛋你實力這麼弱,科技系文明吧。肯定要選材料了。不過如果你不會製作,最好還是選些實用的。」
「比如?」王耀只得配合黑面具提問。
地球科技……沒提起的必要。
「比如藥劑。能量就無所謂了。混蛋你沒武器也不需要維生裝置。」
「藥劑有很多,讓你嗨的,暫時增加實力的,治療的。混蛋你要哪種。」
除了最後的治療,似乎都沒用。t病毒本身是不穩定的存在。沒必要為了短暫提升實力而加劇它的不穩定。
「工廠不會提供治療?」
「為什麼提供?」黑面具反問。「除了我們這些豬玀有治療的價值,苦工異星戰場隨處都是。死就死了,大不了再抓。」
豬玀比苦工難聽的多。但兩者待遇截然相反。
前者被圈養,每隔一段時間收割所有獎金。因為有價值,有相對好的住所,醫療可以保證不會輕易掛掉。平日可以做苦力來老皮莫這裡換取所需的。比如黑面具那裡的滿地空罐。畢竟這裡食物味道的確不怎麼樣。
某種程度來說,成為豬玀的參賽者比在外界要更安全。起碼不用面對時刻來臨的危險。
弊端就是,日益減少的訂閱和獎金,所屬文明的恥辱以及失去自由。
至於苦工……
毫無人權,發泄工具。唯一存在的目的就是維持工廠的運行。
壓榨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