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有的壓歲錢
江平也沒浪費時間，很快就對孫文海道：「孫老師，麻煩您了。」
江平嘴上在說話，手裡也沒有閑著。他先從口袋裡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然後才小心地打開隨身攜帶的書包，把仔細包好的古書拿出來，輕輕地放在桌上。
看到江平非常職業的動作，孫文海對他的印象更好了。為了表示鄭重，孫文海也戴上手套和眼鏡，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翻開那套書籍，仔細地看了起來。
在孫文海鑒賞那套書籍時，江平安靜地站在一邊等候，既沒有向他介紹這套古書，也沒有流露出絲毫不耐煩的意思。
孫文海是個古書迷，這一看就足足看了半多小時。他把幾本書從頭到尾翻了一遍，連最小的細節都不放過，邊看邊輕輕點頭，顯然對這套古書非常滿意。此時孫文海的注意力全都在這套古書上，甚至已經忘了身邊還有江平這麼一個人。
直到把最後一本書都翻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孫文海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江平道：「讓你見笑了，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書。特別是看到這種品相完好的善本就會忘了時間，真是不好意思啊。」
其實江平不怕孫文海看書看得入迷，就怕他連看的興趣都沒有。所以孫文海的話也讓江平很高興，笑吟吟地對他道：「我一直聽說孫老師愛書如命，今天見了果然是名不虛傳。現在這個時代，象您這樣執著於一件事的人可不多了，我十分佩服。」
在孫文海看來江平的話無疑是最好的誇獎，他也不由得點頭微笑。雖然孫文海收藏了不少古籍，但江平的這套清代善本他還真的沒有。所以在稍一遲疑后，孫文海忍不住問江平：「江同學，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把這套書轉讓給我？」
聽了孫文海這句話，江平忍不住笑了，他很快就點頭道：「其實我來找您就是為了這事，我想把這套書轉讓給您。」
見江平這麼乾脆就答應了，孫文海也不禁有些好奇地問：「其實這套書保存十分完好，雕版的刻工也非常精湛，而且又是完整的一套，是非常難得的古籍善本，為什麼你會想要轉讓呢？」
孫文海這麼問的主觀性很強，他自己愛書如命，就以為其他人也是一樣，不該輕易轉讓這套清代的古籍善本才對。
江平當然不能直接回答孫文海「其實我就是沖著錢來的」，這樣無疑會破壞他在孫文海心中的形象，還很有可能影響等會的成交價格。
兩世為人的江平對人性有深刻的了解，立刻就想到了該怎麼回答，對著孫文海淡淡一笑道：「不瞞您說，孫老師，這套書是我上個星期在古玩一條街淘來的。雖然我也很喜歡，但是家裡實在沒合適的件保存好它們。我擔心放在家裡的時間長了，這套書要是被蛀了霉了，那樣就是暴殄天物。知道您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還是決定把這套書送到您這兒來，也算是給這套書找了個好歸宿了。」
這番話讓孫文海非常滿意，連連點頭道：「小江，我能理解的想法！我就曾看到許多古書，在那些外行手裡被糟蹋得不成樣子。這書籍和其他古玩不同，需要更好的環境才能好好保存下去啊！」
說到這個孫文海就有些痛心疾首，對他來說最難過的不是收藏不到那些珍貴的古籍，而是知道這些古籍因為主人收藏不善而遭到損壞。
其實江平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將手裡的這套古書賣給孫文海。不過他對象孫文海這樣真正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人向來非常尊敬，所以也默默點頭表示同意孫文海的看法。
孫文海懊惱了一陣，然後才想起來江平來的目的，不好意思地對他笑道：「我有些憤世嫉俗了，咱們不談那些糟心事了，說說這套古籍吧，你打算作價多少出讓給我？」
「總算進入正題了！」孫文海的話讓江平精神一振，但表面上還是很平靜地道：「我主要還是想給這套書找個好歸宿，價格方面只要過得去就行。」
江平的話讓孫文海對他的印象更好，笑眯眯地道：「話是這麼說，但我也不能讓你吃虧啊，你給我個大概的尺寸，有出入的話好商量嘛。」
孫文海雖然愛書成痴，但也不是不通世事的人。所以他堅持要江平開價，到時候也好隨機應變。
江平也看出了孫文海的打算，於是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道：「不瞞您說，我為了收下這套書，把從小學開始攢的壓歲錢全給花了。」
聽了江平這話，孫文海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說江平之前的表現，讓孫文海覺得他是個見多識廣的成年的話，那他最後這番話提醒了孫文海，面前這個年輕人不過是個高中生而已。
江平當然是故意如此為之，就是想要提醒孫文海自己還是個高中生。以江平對孫文海的了解來說，這樣他很可能不好意思把價格壓得太狠。
事實證明江平對孫文海的心理把握得很准，他很快就搖著頭笑道：「能把所有壓歲錢拿來買書，說明你是真的喜歡，我也不能讓你吃虧。一萬塊，應該能填上你這十幾年壓歲錢的窟窿了吧？」
孫文海的開價也讓江平有些意外。要知道現在是2002年，小孩子的壓歲錢也不想後來那麼誇張，動輒就是幾千甚至上萬。在這個時代，普通孩子每年的壓歲錢也就是幾百塊而已。孫文海開出一萬的高價來彌補江平壓歲錢的「虧空」，絕對算得上是天文數字，很是出乎江平的意料。
江平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更像高中生，於是吞吞吐吐地道：「孫老師，這……好像有點多了。」
江平的反應讓孫文海更堅定了之前的決定，揮揮手道：「就這樣定了，你讓我多了這麼好的一件收藏品，有點進帳也是應該的。否則這事要是傳出去，大家還以為我欺負小孩子呢。」
孫文海如此大方，也讓江平對他的觀感好了不少。看著因為得到新藏品而滿臉笑容的孫文海，江平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作出了一個有幾分冒險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