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寶貝

但是杜海浩手上的疼，又怎麼能和我的疼比呢？

我使力，但是大夫覺得不滿意，不斷的勸說，鼓勵，但效果不佳。

杜海浩此時也冷靜了一些，學著大夫的話，耐心的勸說著，鼓勵著我，一遍，一遍……

杜海浩看著我因為一次次要命的陣痛以及因為用力過度而扭曲的臉，布滿的汗珠的身子，乾裂的嘴唇，嘶啞的聲音……

杜海浩心揪得生疼，幾乎脫口說：咱不生了！不生了！

但是杜海浩說不出口，我雖然無力，卻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而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著，他有什麼資格說這些！

「萱萱……」

「我看到孩子的頭了！」大夫歡喜的叫道。

我聽了，臉上沒有笑，而是比剛才更痛苦了！

杜海浩不顧大夫和護士們的阻攔，探過頭去，也不覺得厭惡，因為那是他們的孩子！是我千辛萬苦正在為他生的孩子！

看到孩子的頭了，杜海浩張著嘴，眼淚差點落下來，呼吸也窒了窒，隨後立刻回到我的身邊，大手拂著我的額頭，興奮道：「我看到孩子的頭了，真的看到了！萱萱！」

我睜開眼睛，受到了杜海浩的目光，我微微移動了一下頭。杜海浩會意的伏下頭，將我的頭抵在自己的胸口。

我的呻吟聲越來越大，最後發出像是殺豬一樣的慘叫聲，杜海浩默默的聽著，口中鼓勵的話從來沒有間斷過，手心裡的汗捏了一把又一把，也不知是我的，還是他的。

生個孩子怎麼就這麼難呢！杜海浩恨不得讓他替我疼！

我就在慘叫著生了半個小時，叫聲也越來越小了。杜海浩臉色慘白地看著護士。

她替我擦擦額頭的汗，不知道是在寬慰杜海浩，還是在安慰我，「沒事兒，第一胎都這樣，下次就好了。」

杜海浩聽得頭皮發麻，沒有下一次！

「快出來了！就快出來了！再加把勁兒！」

杜海浩聽完，又要去看。

此時，我又尖叫一聲，聲音拖的又尖又長。杜海浩急忙回來，他瞥過去看大夫的動作，隨即一個漫射發紫的小東西，被拖起來。隨即一聲孩子嘹亮的哭聲傳遍了整個產房！

看到孩子的瞬間，杜海浩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軟了。

杜海浩失控的抱著我，他把頭埋在我的肩頭，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去，陣陣冰涼的淚珠子，掉進我的脖領里。

終於把心底念著無數次的話說了出來，「萱萱……咱們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此時，杜海浩感動的想跳到外面大吼幾聲，不為了孩子，而是為了我！

「我……」我休息了一會兒，感受著自己男人對自己的愛，才虛弱的說道：「我想看看孩子。」

這時，杜海浩才想起孩子，暗暗擦了擦淚，抬起頭時，眼角還是濕的。

大夫將剪了臍帶，沖洗乾淨的孩子放到我的胸口。

「恭喜，是位千金！」

我抬眼看了看杜海浩，他卻沒想太多，盯著趴在我胸前的小東西，認真的看著。

他看著孩子，裂開嘴笑，「一點也不像萱萱，也不像我，好醜。」

護士們聽到杜海浩的抱怨，卻也不由的笑了，一邊把孩子抱走，放到溫箱里，一邊嗔怪道：「剛生下來的時候都這樣，過兩三天就好了！估計您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樣。」

杜海浩不樂意的撇撇嘴，「我才沒這麼丑呢！」

眾人笑起來。

我抬眼看著杜海浩，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杜海浩在我額頭親了一下，說道：「辛苦了，以後再也不生了！」

「我想再要個兒子。」我看著他，認真地說道：「要一個像你的兒子。」

杜海浩接過護士手上布巾，為我擦汗，「女兒像我，不用再生了。」

我聽著他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流下淚來。

杜海浩拍著我的背，「好了，不哭，不哭，女兒像你，女兒像你，我不和你爭。」

我被送到病房裡。孩子要放在觀察室里放幾天，我家人，還有杜鳳祥都沒進來，在知道母女平安后，他們都離開了。他們把這裡的寧靜，都留給初為人父為人母的小夫妻。

我抗不住了，虛弱地在休息。

等我再次醒來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被送進來。杜海浩正低頭和那個眼睛還不能視物的小東西悄聲的說著話。

「我剛生下來真的是這個樣？我也這麼丑？」杜海浩臉上卻是帶著笑的，比我還要歡喜。喜歡的小聲的喚道：「小寶貝，我是你爸爸，爸爸。」他重複一句，好像在教孩子說話一樣。「你睜開眼睛，看看爸爸一眼，看準了，省得以後認錯了！」

孩子動動小嘴，卻不理他。杜海浩瞅著孩子，不厭煩的和孩子說著話。我只看著他和孩子。

他和孩子在一起，是那樣的專註，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我已經醒了，在看著他們。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發現我醒了，丟下正寶貝的緊的女兒，「萱萱，你醒了？要不要喝水？哪裡不舒服？」

他一連問了話多問題，我的心裡甜甜的。他並沒有因為孩子，就忘了我。

雖然我什麼都沒說，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嘴唇並不幹，再看到桌上的小瓶子還有棉簽，我就知道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杜海浩又為了我做了多少事。

他確認了我沒有事之後，樂顛顛地推著孩子到我身邊。

小車到我身邊的時候，孩子終於睜開了眼睛，瞅了杜海浩一眼，他高興的像個得了糖的孩子一般，歡喜的對我說道：「萱萱，你看，你看，她看我了！」

我也探著看去，孩子睜眸的剎那間，我看到了一雙眼漆黑透亮的眸子。

黑亮的眸子里，像世界上最珍珠的黑寶石一樣明亮。她「看」到我，咧開紅潤的小嘴，笑起來。

那一笑，彷彿世間的花都失去顏色。

我初為人母，心頭正暖著。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的笑，覺得這是世界是最漂亮的寶貝。

鼻子一酸，瞬間覺得，無論生產怎麼辛苦，只要有寶貝，一切都值了！

緊緊握著杜海浩的手，依在他身邊，心裡甜甜的。受了那些苦，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