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2 衛先生

而韓陽聽到老周這麼說，徹底鬆了一口氣，不過臉上卻帶著點苦笑的表情，「讓你看穿了我的目的，唉，大意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說著一臉悻悻的掏出兩萬塊錢遞給老周，「你數數，」說著也不等老周動手，韓陽自己就將那隻青花大盤和何心舟的秦權壺給包裝起來。⊙

「哎哎哎，」老周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那壺五千塊錢不賣？」

韓陽見狀心裡就一跳，臉上卻滿是不悅，「不賣了？那把錢給我吧，我都不要了，」說著作勢將手裡的包裝放下，另一手就去拿老周手裡的錢。

「這……」到手的錢怎麼能再拿出去呢？可是那隻秦權壺的價格又低於他自己的預期，一時間有些猶豫。不過他再想到他自己在青花大盤上一下子賺了一萬九千九百塊，心裡就又是另一番感覺。嗯，權當是這把壺賣了一萬五，那青花大盤就當做是添頭吧。

老周這麼想著，一臉無奈的點點頭，「算了算了，你拿走吧。」

聽到這話，韓陽激動的差點跳起來，不過臉上卻帶著悻悻的表情，提著三個包裝盒離開老周的攤子。

「喂喂喂，哥們，那壺有什麼玄機嗎？」跟著韓陽一起離開的李旭鵬一臉詭異的湊到韓陽身邊低聲問道。

韓陽聳聳肩，「沒有什麼玄機啊，就是何心舟的作品。」

「何心舟是不是某一位不太出名的大師？」李旭鵬有些興奮的追問道，「要不然你也不會花那麼多的心思和錢買那麼一件贗品青花盤。」

韓陽對李旭鵬的話有點意外，「你看出來了？」

李旭鵬一臉驕傲的點點頭，「當然，」說著又嘿嘿笑道：「那個大盤假到那種程度，就是眼力再差的人也能看出來，也就是那個攤主被你給繞進去了，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麼輕鬆的將這壺放給你。」

這倒也是，韓陽名義是花了一萬五買下那隻青花大盤，然後花了五千買下這隻紫砂壺，但實際上相當於韓陽花了兩萬塊買下了這隻紫砂壺，因為這隻青花大盤一文不值。

但如果韓陽直接提出花兩萬塊買下這隻紫砂壺，那麼老周肯定就會懷疑這壺是不是更值錢！老周這樣的人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察言觀色的能力絕對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所以韓陽知道這把紫砂壺是真品以後，就開始算計老周，先是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挑了一件贗品盤子，然後問盤子的價格，跟著再問紫砂壺的價格，問完價格之後直接將兩件物件捆綁在一起砍價，砍價不成開始裝模作樣的在贗品盤子上砍價。

韓陽這麼做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小遊戲，先將兩件不相干的商品湊成一件，跟著再將他們分開，分開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真正的目標給排除出雙方的視線範圍內。然後利用不斷的討價還價讓賣主佔到一些便宜，利用對方的貪心讓對方不知不覺的上鉤。

當然，前提是對方確實是賺了。如果給價太低的話，這小花招顯然就不成功了。

但很顯然，韓陽的計劃非常成功，對兩件物件的成本價和市場價都估計的非常準確，也準確的把握住了老周的心理價位。

按照老周所說，這壺都是他從鄉下收購上來的，那麼很顯然這些壺的收購價並不會太高，韓陽給這壺一個五千塊的報價，首先並沒有讓老周做賠本買賣，然後在另一件完全不值錢的贗品盤子上好好的讓老周賺上一筆。

這樣一來，在老周的感覺中，他自己是賺了，而且是賺大了，因為他在計算的時候已經下意識的跟著韓陽的牽引將這兩件物件放在一起計算利潤了。這樣一算，不管怎麼算都是賺錢，而且還是兩件都賺錢，這樣在韓陽以退貨施壓的時候，老周就很容易鬆口了。

如果單獨購買紫砂壺，這樣在討價還價的時候老周不容易鬆口不說，甚至有可能從韓陽的舉動中覺察到這壺的真正價值。但是被韓陽繞來繞去，又是轉移注意力，又是使用心理暗示，老周顯然不是對手。

不過韓陽沒想到李旭鵬這個旁觀者在一旁竟然看的這麼清楚，他還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呢。不過只是小花招而已，不怕他看穿，也不怕他說給老周知道。再說了，老周這個時候可能已經反應過來了，但反應過來又能怎麼樣？已經成交的買賣，他還能再反悔不成？

因此韓陽輕笑一聲道：「這壺確實是不錯，何心舟在網上的資料雖然不多，但本人的作品行情卻還可以，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壺的製作水平相當不錯，市場價應該在二十萬左右。」

「哥，我喊你哥了，幾分鐘時間裡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賺了十幾萬，簡直比搶錢還快呢，」李旭鵬大咧咧的咋呼道：「收我為徒吧。」

雖然知道李旭鵬只是說嘴，但韓陽還是很有成就感。因為他剛才在老周身上用的小招數確實是精妙，順水推舟一樣從老周這個精明的攤主手下撿了個大漏，這事兒說出去絕對是古玩收藏界的一樁妙事，即便是老周自己知道了也只能自嘲的苦笑一下，說不定在心裡還要暗暗佩服韓陽的手段呢。

至於收李旭鵬做徒弟，這事兒顯然不可能的。韓陽輕笑一聲擺擺手，「我可沒資格收徒，」說著微微一笑道：「好了，今天的收穫差不多了，等下一次再來吧，我先回去了。」

「哎，等等等等，這麼早急著回去做什麼，我給你介紹一些朋友，」李旭鵬見狀連忙拉住韓陽，見韓陽面帶不悅，連忙解釋道：「我舅舅也在，就在前邊，」說著伸手指了指十米外的一個小攤子。

韓陽聽到這話心裡有些為難了，他對李旭鵬這人沒什麼好感，只覺得這人太沒眼色了。可此時聽他說孫衛忠也在這裡，又覺得就這樣走掉不太好，畢竟一個行業里混，以後跟孫衛忠打交道的機會還很多，這樣直接走掉讓孫衛忠知道了估計心裡會有芥蒂。

而且沒等韓陽說什麼，李旭鵬就大聲喊了起來，「舅舅，這邊……」

隨著李旭鵬的呼喊，那邊一行三四個人轉過頭往這邊走過來。

韓陽見狀只能暗自苦笑一聲，然後面帶微笑的看著那邊的孫衛忠。

孫衛忠遠遠的看到韓陽，眉毛微挑上下打量兩眼之後笑著招呼道：「這麼早就過來了，看起來收穫頗豐啊。」

韓陽咳嗽一聲，「一點小玩意兒，跟孫老闆沒辦法比。」

孫衛忠點點頭又朝李旭鵬道：「你呢？收了件什麼寶貝？」

「嘿嘿，舅舅，咱們會屋裡說唄，這裡看不清，」李旭鵬嘿嘿笑道，「我自己挑的，韓陽幫我看了看，說是好東西。」

孫衛忠看了看韓陽笑道：「既然韓陽看過，那肯定就沒問題了，」說著招呼道：「來來來，到我店裡坐坐，哈哈，也好盤點一下大家的收穫，」說著扭頭問身邊的一個老頭兒，「衛先生，您看……？」

看孫衛忠對這衛先生的態度，顯然這個老頭兒不是一般人。

那衛先生也不客氣，點點頭：「行，去坐坐吧，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白白起了這麼大的一個早。」聽到這話，韓陽心裡冷哼一聲，這衛先生好大的口氣，什麼叫沒什麼好東西，說的這早市裡好像都是贗品一般，如果真沒什麼好東西，那他韓陽手裡拿著的算什麼？不過韓陽也沒說什麼，而是聳聳肩膀跟李旭鵬一起跟在孫衛忠的身後進入鑒寶樓。

進門開燈不等落座，孫衛忠指著韓陽對那個衛先生介紹道：「衛先生，這是韓陽，眼力很好的一個年輕人，現在已經是我們市收藏協會的紫砂專項鑒定師。」

「紫砂專項？」那衛先生其實是個老頭子了，頭髮幾乎完全花白，不過精神狀態非常好，眼神很銳利，特別是腰板很硬，腿腳也很靈活。剛才進門的時候，韓陽跟在後邊還以為這衛先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呢，看到面孔之後才發現是個真正的老頭子。

而且很顯然還不是一般的老頭子，除了孫衛忠一行人對老頭兒特別客氣之外，這老頭兒的舉手抬足都顯得很有氣勢，不知不覺間帶著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韓陽不喜歡這種感覺，但也不至於連這點耐性都沒有，聽到老頭兒的問話，因此客氣一下，「剛剛入行，只是掛個名字而已。」

「哼——」老頭兒什麼都沒說，可是這不輕不重的一哼，去讓韓陽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惹著這老頭兒，讓對方這樣不屑一顧。

孫衛忠見狀連忙解釋道：「衛老，小韓的眼力確實是很好，是憑實打實的本事進入收藏協會的，當時王會長還特意考了考他，最後幾個會長全票通過的。」

衛老頭兒聽到孫衛忠這話，臉色才稍微好了一些，上下打量韓陽一眼，「既然這樣，讓我看看你今天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