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泄陰
這是我學習茅山道術的第一次實戰經歷，心裡又興奮又是矛盾，同時也有點擔憂。
有一句話叫做出師未捷身先死，要是這一次自己不小心掛了可怎麼辦？
畢竟這次的目標可是跳僵，非常厲害。
用一句比較時髦的話說就是：我還沒有做新手任務，就要去越級打怪了。
這不是找死嗎？
不過人生不是一款遊戲，別說越級了，就是地獄，也得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因為被師父用北斗七星陣聚過陽，我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健步如飛，跑了兩三里地，連汗都沒出一滴。
即使是這樣，我卻還是只能勉強趕上師父的步伐，心裡不得不佩服師父的道行實在高深莫測。
白天，不妖山上倒沒有那麼兇險，蛇蟲鼠蟻基本上都處於蟄伏的狀態。
我跟師父兩人一前一後快速來到事發地點，只見地上躺著四具殘破不堪的屍體，三具女屍一具男屍，有的缺胳膊有的斷腿，頭部無一例外都被扯掉了。
不然的話，我估計它們應該還會動。
不用說，這四具屍體一定是六丁六甲陣當中的四具。
看著地面上的斷臂殘肢，我不由得感覺到一陣心有餘悸。
與屍體對應的那幾隻靈獸已經不知所蹤，我猜測這些靈獸的靈識跟六丁六甲陣當中的屍體綁在了一起，起屍的原因有可能是它們的靈識進入了屍體當中，並被施術者下達了某種指令，而一旦肉身毀滅，它們便自由了。
想到這裡，我暗暗點頭。
因為靈獸的壽命非常長，一些大型的，時間跨度非常大的陣法，大多都要借用修仙畜生的力量，不然的話，陣法不可能持續這麼久。
當然了，也有另類的。
我看到師父的眉頭緊緊皺著，從四具死屍嘴中分別拿出一塊玉佩。
「可惜了先輩們布置的這個陣法。」我師父搖了搖頭，一臉扼腕嘆息，「守一，你把另外幾具棺材挖開。」
「那跳僵呢？」我疑惑道，如果要把這幾具棺材都挖開，勢必會花去不少時間。
「白天它走不了多遠。」師父說道。
我答應一聲，從地上撿起一把昨晚遺留下來的工兵鏟，將剩下的那些棺材挖開。
只見師父把屍體嘴中的玉全部都拿了下來。
「保管好，難保以後不會用到。」我師父對我說道。
「恩。」我點了點頭，將玉接過，「接下來要怎麼找到那隻跳僵？」
「循著屍氣找就行了。」師父神秘地一笑，就在我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際，師父用手指在我的眉心處按了一下，我感覺到他的手指有點燙。
當他將手指拿開之後，我不由得一臉震驚。
因為眼前所看到的事物，完全不同了！
只見花還是那花，草還是那草，但是上面卻覆蓋上了一層灰濛灰濛的霧，轉頭看向師父，只見師父的整個人散發出紅彤彤的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我訝異道。
「我幫你暫時開了慧眼，慧眼能夠看到生氣、陰氣和煞氣。」師父解釋道。
「原來這個就是氣。」我有些興奮，風水學中將生氣簡稱為氣，也叫內氣，五氣，陰陽之氣。
「恩，不過茅山術中，生氣大體上指陽氣，但比陽氣涵蓋的範圍更廣，傳統意義上的陽氣呢，多指人身上的氣息，更尤其指處男。女人身上也有陽氣，但結了婚的女人陽氣要比處女強很多，這與男女陰陽調和有關。而生氣則是包括人在內，所有生物身上的生命氣脈走向。」師父為我解釋道，最後還老死不死地加了一句，「守一，你身上的陽氣很重啊。」
「生命氣脈走向？」我老臉一紅，假裝轉移話題，眯起眼睛仔細看向師父，果然發現這一團火紅色的霧氣是流動的，從師父身體上的頭頂灌入，自腳底流出，形成循環。
「不錯，不光是人，只要有陽氣的地方，就有生氣走向，比如城市，山川等等，而這類生氣走向，大都遵循七關的原理。」師父為我詳細地解釋著。
這些東西，以前師父從來沒有教過我，我自然不懂，我只對風水命理在行，什麼陰氣陽氣之類的，大多隻處於理論知識。
「在茅山術中，七關是指雲墾關、尚冂關、紫晨關、上陽關、天陽關、玉宿關和太游關，分別與北斗七顆星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相對應，七關代表著任何一個城市農村或人口集居地的生氣流向……」
「等等。」我發現我的大腦有些消化不了了，打斷了師父的講解，「師父，我看還是先找殭屍吧。」
「也行，回去之後給你看一看茅山典故，你自然就會明白，憑你現在的智慧，確實很難理解。」師父喝了口腰上葫蘆里的烈酒，哈哈笑道。
我一臉無語，心說：師父你也太打擊人了。
「那麼要怎麼找到跳僵？」我岔開話題。
「我剛才跟你說了，慧眼能夠看到生氣，陰氣和煞氣，正常人與一般小動物，在慧眼的觀察中通常呈現桔紅色，陽氣過重的人或動物，例如得道的高僧、真人以及各種靈獸往往也會呈現出火紅色或紫色，有些孽獸或修仙的畜牲，在慧眼中也會呈現桔紅色，但散色比較暗淡，並沒有光暈，這些統稱為生氣。野鬼在慧眼中是白色的，惡鬼、怨魂在慧眼中大多為灰色，也有黑色的，這些統稱為陰氣，顏色越深的越難纏。而煞氣則呈現出青色，有些發藍頭。」
我點了點頭，將師父的話牢記於心：「那麼屍氣，是不是跟陰氣差不多？」
「恩。」師父笑了笑，誇讚道，「不錯不錯，笨徒弟還會舉一反三了。」
我敢發誓，如果眼前這個邋遢老頭不是我的師父的話，我一定會揍他的。
「那麼要怎麼找到屍氣？」我虛心求教。
「找屍氣還不簡單？殭屍是死物，身上匯聚著龐大的陰氣，它踩過的地方，必定會留有或多或少的陰氣，我們只要沿著地上的腳印一點一點找過去就成了。」
經師父這麼一說，我果然看到地面上的腳印，有一些覆蓋著一層深灰色的霧氣，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就是跳僵踩過留下的。
原來慧眼有這麼多妙用，我心裡暗樂不已，一開始還以為陰陽五行學說就已經夠玄乎的了，沒想到茅山道術更加的有意思。
與師父兩人追尋著跳僵留下的屍氣，我們來到了一片濕骨林。
濕骨林，顧名思義，這片森林內隨處可見動物屍骨，空氣當中霧氣瀰漫，潮濕異常，連能見度都大大降低。
如果貿然進入，危險係數很高。
這裡的陰氣比之其它地方更重，在慧眼當中所顯示的顏色更深，跳僵的腳印一直到這裡，而後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見。
「師父……」我的心揪了起來，因為我能夠感覺到這片濕骨林強大的壓迫感。
恐怕裡面還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在。
而這，只不過是不妖山內的一個角落而已，僅我所接觸的就有三屍蟲，六丁六甲陣，跳僵，濕骨林……哪一種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不妖山，到底為何會有這麼多禁忌般的存在？」我不由地問師父。
我師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對於不妖山，我勸你永遠不要去打聽！」
我的額頭冒出一絲冷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師父的臉色如此凝重。
「水主陰，這裡面濕氣很重，跳僵一旦進入其中，恐怕會更難對付。」我師父嘆了口氣。
「怎麼辦？」我問道。
「正好，師父現在就教你泄陰的方法，你要好好學著點。」我師父將旱煙拿下，深深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