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睡過算不算熟

寂寥空曠的走廊，零星幾個人影路過，卻腳步輕輕，在雪白牆壁的映襯下，有種寧靜難捱的窒息。

忽然某個病房傳出一道似乎是在變聲期少年的聲音，「醫生姐姐，能不能換個男醫生啊。」沙啞的嗓子里還帶著些微的羞臊。

戲謔好聽的女聲響起，「呦呵，害什麼羞，就你那根小黃瓜，姐姐不知道看過多少了，趕緊脫，還有下一個病人等著呢！」

單聽聲音，不難想象，這該是個多麼溫婉柔雅的女子，可是……聽清話語卻讓人有些抽搐。

身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楚飛飛似笑非笑的雙手環臂，俯視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眼中帶著戲謔的意味。

看著少年手緊緊的捂住褲子，臉色羞得通紅，一副要哭的樣子，抿抿唇，楚飛飛上前一步，「你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

「醫生姐姐，不要啊啊啊啊！」

病房裡雞飛狗跳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一道溫雅好聽此刻卻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楚飛飛，我看你的翅膀是硬了！」

熟悉的聲線，卻讓背對著病房門大的楚飛飛有些頭皮發麻，微垂著眸子，眼底已經沒了笑意，手上的病例單捏出了一道道的痕迹，可見她此時的心情定然相當的糾結。

楚飛飛腦中浮現出三個字：完蛋了！

尼瑪，倒霉催的，怎麼一回國，就被逮到了！

麻木的轉身，唇角微揚，完美無瑕的笑容，不怕死的開口，「請問這位先生預約了嗎，如果預約了請排隊！」

蘇驚鴻薄唇緊緊地抿著，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原本俏皮的短髮現在變成了嫵媚的長捲髮，纖細秀美的身姿即便是身著白大褂都不能掩蓋，眼睛一眯，低低的開口，「為什麼不告訴我？」

抬眸，下巴高傲的揚著，唇間依舊是精緻到無瑕疵的笑容，「告訴什麼？先生是認錯人了吧。」

強強壓抑住心底的僵硬，楚飛飛清冷的看著面前這張臉，一如曾經，似乎歲月並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清雋如玉，矜貴優雅，明明像是水墨畫中的翩翩濁公子，眼底卻帶著駭人的疏離漠然，似乎誰都不能讓他有任何的暖意。

絲毫不在乎病房中還有另外的一個人，蘇驚鴻上前一步握住楚飛飛的手腕，誰都不知道，在病房外他聽到這楚飛飛的聲音之後，心中是怎樣的滔天巨浪，她還是回來，這一次……

「認錯人？」雅緻繾綣的聲音此時迴響在空曠的病房中，格外的有質感。

被蘇驚鴻的手握著，楚飛飛似乎感覺到了纏綿入骨的灼熱從手腕熨帖到心底。眉頭緊皺，心底狂跳，「放手，這位先生，我們不熟！」

聽著楚飛飛略顯嫌棄的話，蘇驚鴻唇間忽然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無視了那個雙手掩面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少年，俯身在她耳側低語，「睡過，還算不熟？」

睡過……睡過……

循環回放著這兩個大字，楚飛飛瞪大眼睛，微張著小嘴看著人面獸心的某人，一時之間，伶牙俐齒的她竟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