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變異中，異化者
「婷婷在哪？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她怎麼樣了？有沒有被感染！」我一把抓住林修，語氣急促，他卻表情苦澀的搖了搖頭，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我不知道，霧霾出現后，老師帶著沒有被感染的大家往南邊山區逃，我和婷婷原本也跟著，可走到半路她突然失蹤了，所以我才偷偷回來找她，卻發現學校里已滿是怪物。」
林修澀聲道：「對不起曹陽哥，我沒照顧好婷婷，不知道她在哪……」
不！他能不顧危險回到學校找我妹，已算是難能可貴了，該說對不起的反而是我，身為哥哥，竟沒有在末日中保護好妹妹，想去找她，卻弱得根本沖不出怪物包圍，還被林修所救。
我實在不是個稱職的哥哥，我實在……
「曹陽哥先走再說，這通往體育館的休息室，那裡門窗封死了怪物進不來。」林修急聲道，我點了點頭剛想往裡鑽，卻被娃娃一把拽住了。
「怎麼？」我茫然扭頭，娃娃沒回答，只是湊到林修身側，小鼻子皺了幾下。
「他身上有怪物的味道！」娃娃喃喃道。
「很正常吧，到處都是怪物，我們身上應該也有吧？」我撓頭反問。
「不，我說不清，但……算了，他並沒有被感染，是我弄錯了。」娃娃搖了搖頭，這才朝通風管中爬去。
真弄錯了？其實娃娃憑的並不是嗅覺，而是體內雷達，正常人的雷達反應是綠色，被感染后即將死亡的是黑色，而即將異變成怪物的，則是深紅色。
林修的雷達反應是綠色沒錯，但身周卻夾雜著很多紅色絲線，具體為何？娃娃沒有說明。
通風管道口已傳來怪物的嘶吼聲，有幾隻體形較小的分裂體似乎還想鑽入。
「別怕，這裡四通八達，怪物是找不到的，只要鑽到裡面就行。」林修解釋道，帶頭朝深處鑽去。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鑽通風管道，一會往上一會往下的，讓人很是鬱悶，往上還好些，摳著縫隙勉強可以攀爬，但往下就……
「啊啊啊！」我滑了下去，一頭栽倒，剛想起身卻被娃娃一屁股坐在了臉上，再次栽倒。
「曹陽哥盡量別發出太大聲音。」林修鬱悶道，我支吾點頭，伸手擦掉了鼻血。
林修是個很帥氣的男生，只是太瘦小，長相又略顯女氣，還經常臉紅。
本來我很討厭這樣的男生，更討厭妹妹談戀愛居然不告訴我，但想到他為妹妹甘願涉險，心情就好了許多，稍聊幾句就和這小子打成了一片。
「學校還有其他倖存者么？」我發問。
「嗯，休息室還有三個，只是死的同學更多，這霧霾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化工廠發生了泄漏事件，哎……」
「這不是化學泄漏，是世界末日！你不知道整個世界都被霧霾籠罩了么？」我苦笑道，看著林修滿臉愕然，我卻也懶得解釋，等找到其他人後，再讓娃娃從頭到尾說一遍吧。
不多會，通風管已然到頭，我跟著林修縱身躍出，只感覺眼前豁然開朗。
休息室門窗封死，光線昏暗，我只能勉強看到地上蹲著一男一女，見我們進來立刻緊張站起，沙發上還躺著一位，掙紮起身道：「林修回來了？外面怎樣，咦？跟著的是誰！」
「是我，大三的曹陽，夏老師好。」我忙答道。
床上那位是醫務室的夏明軒老師，另兩位我也認出來了，男生是和我同系的大三生陳輝，還朝我熱情友好的招了招手，女生則讓我眼前一亮，東南大學的校花之一，方敏！
終於見到了老師同學，我壓抑的心情總算放鬆下來，親熱的上前扶住夏明軒，他卻表情一僵推開我道：「別！我被咬傷了，可能會……」
咬傷？感染？變成怪物？我愣在當場，難道娃娃所說的怪物氣味，就是他帶給林修的？
「不會感染的，只要撐過末日前三天，身體就會自然形成抵抗力，就再不會變成怪物了。」娃娃搖頭道，我這才放心，夏明軒卻狐疑的瞄了瞄娃娃。
「咳，不著急，慢慢解釋。」我坐在沙發上道，掃了一圈室內，可憐東南大學萬餘名師生，此刻只剩下我們五人，再加上個充氣娃娃。
同時，有些消息也該互通一番了。
如我所料，剛做過防災演習，校方在這次末日中反應非常迅速，老師帶著學生立刻往南面山區逃，因為山林中的霧霾較為稀薄，至少他們以為是。
然而，逃亡數量僅是東南大學人數的2%，只有兩百多人，其餘師生則被霧霾感染迅速死亡，又或是陷入昏迷，而後逐漸異變成了怪物。
林修沒有走，因為他發現我妹妹曹婷失蹤，所以半路折返。
夏明軒老師也一樣，上了校車才想起醫務室還有幾名發燒感冒的學生，立刻返回，卻只救下了方敏，其餘學生……
陳輝的原因則有些莫名其妙，這貨和我同樣是屌絲，說前一晚通宵玩網游，結果早上睡得太死，被室友當成屍體給拋棄了，汗一個先。
末日開啟已有五天，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要知道大學里滿地怪物，數量近千，他們沒有覺醒基因，也沒有充氣娃娃的保護。
更有甚者！他們沒有抗體，就算體質原因沒有被感染，那濃密的紅霧中，他們也被嗆得直咳，身體狀況非常差，夏明軒還受了傷，休息室又缺食少水。
娃娃說，這場末日中最麻煩的並非怪物，而是食物和水源，因為宇宙菌連空氣都污染了，生物相繼死去，連植被都會大範圍枯死，人類在這種環境下就算倖存也會體質虛弱，足足持續數十甚至上百年，紅色霧霾才逐漸消散，被臭氧層吸收。
那時候，地球上已經沒有多少活著的生物了。
霧霾剛籠罩時，生物就算被感染，也不會立刻變成怪物，娃娃說整個過程會持續24到48小時，先是昏迷，接著腐化，骨骼扭曲，之後才會變成我所見到的那些噬屍獸和分裂體。
一共會有五種變異怪物，資料我暫時沒有查看，變異過程我也因昏睡而沒有見識過，但……方敏見過，夏明軒見過，那過程有多恐怖僅從他們蒼白的臉色就能知道，夏明軒還因為想要救治其中的幾名學生，而被咬傷了。
「我親眼看著妙妙異變的，先是頭髮掉落，接著面孔腐爛，肌肉骨骼像中邪一樣的扭曲著，嘴裡還不斷嘔吐著紅色黏液，她原本很漂亮，但卻……」方敏澀聲道。
「別說了！」我抬手打斷了她，捂著嘴都快吐了，末日就末日，要不要這麼重口味。
夏明軒也嘆了口氣，說他們之所以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林修的捨命相救，帶著他們鑽進通風管，潛入體育館休息室又封死了門窗，還因為陳輝冒死去了幾趟學校超市，帶回了幾瓶礦泉水和泡麵。
「好樣的，真牛逼！」我拍著林修肩膀道，看不出這小子瘦小枯乾，卻能接連扮演救世主角色，也算配得上我妹妹了。
「曹陽你不厚道，哥才牛逼好么？三次潛入學校超市啊。」陳輝在一旁吹噓道：「而且你們知道么，我還幹掉了一隻怪物，哈！」
「真的？沒吹牛？」我表情訝然，就連我這覺醒者，在有超級短刀的情況下殺死怪物也非常艱難，陳輝身為人類居然可以做到！
只是，這小子說話時總盯著方敏，看來他這冒死並非為了所有人，而是為了……哎，可憐的屌絲，為了追女神真是不惜一切。
「不對！」一聲嬌喝，娃娃突然將我拉開遠離了陳輝，目光肅然道：「你能殺掉怪物，或許是因為它們不會主動攻擊你，你能衝出去找食物，或許是……」
說著，娃娃突然湊上去嗅了嗅陳輝，表情越來越凝重。
「主人，別靠近他，他是異化者，正在變異中！」娃娃咬牙道。
「什麼？」我嗖得一聲朝後退去，沒想到陳輝……同為屌絲，這貨和我關係還不錯的說。
「他現在只是lv1的異化者，所以連自己都不知道，但當他升到lv2，就會發現正常食物已經無法下咽，他會渴望鮮血，甚至渴望生肉！」
「不過那時候，他恐怕已不記得自己是人，已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雖然可以維持人類外表，但皮囊下已經是一隻可怕的怪物，比噬屍獸更可怕，不斷吞噬他的思維，不斷吞噬他的人類本性！」
娃娃神情淡漠，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周圍人卻全部變了臉色，齊齊後退，方敏更是嚇得連滾帶爬撲到了牆角。
事情明朗了，林修身上的紅色反應，就是因為他和陳輝在一起生活了足足五天！
「喂喂，你在說什麼啊，曹陽，這小妞是誰？以前怎麼沒見過，她說我是怪獸？別開玩笑了！」陳輝表情難看下來。
但，真是開玩笑么？我望了望娃娃嚴肅的小臉，深深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