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一半是黑暗一半是光明
第二百七十六章,一半是黑暗一半是光明
山口龍一說完,突然間將軍府內堂的屋頂豁然打開,一道刺眼的陽光從天空中照射下來,緊接著四周的一切都開始消失,偌大的將軍府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了,
周圍的場景開始變幻,不大功夫,二人已經出現在了一片荒涼的古代戰場上。
這片古代戰場上到處是敗軍的屍體,從著裝打扮上來看,應該是日本幕府時期,可見這山口龍一對幕府時代的崇拜。這是典型的將日本武士道精神作為最高信仰的男人。
烈日之下,空曠之野,山口龍一這才看清對面的撒旦的樣子,他的身形與山口龍一差不多,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異教徒黑袍,黑袍上連著黑色的帽子,在場景變幻的一霎那,他瞬間將帽子戴在了自己的頭上,似乎很不願意讓別人看清他的容貌,只露出一副黑洞洞的虛無。
但這個大致的輪廓,就是撒旦自己最得意的樣子。
古戰場上到處都遍布著死屍,地面上還插著燃燒著的戰旗,一群烏鴉落在那些屍體的身上,不停的吃著腐爛的血肉。
不遠處的山崗上,一大群日本的武士,身穿鎧甲,騎著戰馬,後背上插戰旗,戰旗上面寫著德川家康的字樣,他們手提日本戰刀,正虎視眈眈的凝望著站在戰場中央的二人。
山口龍一說道,「這是幕府時代德川家族最精銳的一支武士隊伍,我讓他們在我的夢境里復活,在我的夢中,他們是真正的英雄,他們戰無不勝,不死不休!」
說完,山口龍一的身影突然化成一大堆黑色的烏鴉,鳴叫著飛向天空之中,而撒旦剛要有所舉動,山崗上的大群武士,已經衝鋒到了他的身前,將他從四面八方包圍,毫無徵兆的將手裡的武士刀刺入了撒旦的身體。
一大群烏鴉在天空中盤旋著,等待著下方的結果,一大群禿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那群烏鴉的頭頂,每一隻禿鷲分別抓住了一隻烏鴉,
其中一隻禿鷲開口說道,「你的夢很沒有創意!」
被抓住的那隻烏鴉向著下方看去,被包圍的撒旦已經不知蹤影,而那些武士也已經在黑色的火焰中化為灰燼。
畫面一轉,荒涼的古代戰場突然變成了現代的森林,一群手持獵槍的獵人,舉起槍瞄準天空中的那群禿鷲紛紛扣動扳機。
一陣槍聲過後,禿鷲紛紛墜地,獵人們走過去一看,那些禿鷲的屍體突然燃燒起一大片黑色的火海,將那些獵人困在其中。
一大團黑色的火焰從地面上竄起來,將其中一名獵人死死的包裹在裡面,撒旦那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的夢境之中不論怎麼變換,都充滿了暴力,暴力是一種陰暗的情緒,而我是這一切陰暗情緒的主宰,你這樣只會給我增添力量,你是無法戰勝我的。」
被火焰包裹的獵人變回山口龍一的樣子,那些黑色的火焰灼燒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焦急腦汁的設想出來對付撒旦的夢境,都是曾經他用來為那些敵方的間諜洗腦和摧殘其意志所用,因此他所有能夠想到的夢境,都是充滿著痛苦和暴力,以及能夠令人產生恐懼和畏懼心理的。
然而此刻他已經知道,這些能夠令人感到痛苦的夢境元素,對於撒旦來說是無用的,非但無用,這樣的夢境倒還成為了他大行其道的主場。
山口龍一在黑色火焰的灼燒中掙扎著,看來自己想要去搬救兵的機會都沒有了,不過戰鬥到此刻,他也不覺得有什麼遺憾了,答應朋友的事情已經做到,能夠在臨死之前,與真正的西方惡魔戰鬥,然後戰死在自己的夢境中,這也算是武士的一種光榮。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彷彿來自遙遠的時空,像是飛鳥一般,慢慢的縈繞在天空之中。
山口龍一聞聲望去,只見,在遠方的山崗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身穿整潔白色禮服的男子,
那名男子豎著一個馬尾,前額露出來的縷髮絲與領口黑色的領帶一起隨風蕩漾,
這是一個很精緻的男人,或者說,他對自己的著裝打扮很精緻,就像是一位文藝復興時期歐洲的貴族,身上流動著一種高貴的氣息,他的眉毛精心的修過,很纖細很整齊,一顆水晶耳鑽在陽光下閃爍著清零的光澤。
他穿著白色的皮鞋,肩膀上扛著一個黑色的小提琴,他的袖口和小提琴上,都帶著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隨著他的琴聲緩緩如同河水般在地面上流通,他所站立的山崗,也從他腳下的位置開始,慢慢的變成一片翠綠的草原,他在草原上每向前走一步,青草間便盛開出一朵美麗的花朵,
而他的身上始終沐浴著聖光,猶如聖子降臨,雙腳踏入地面上的一剎那,便驅散了所有在大地上燃燒著的黑色的火焰。
山口龍一獃獃的望著出現在眼前的一幕,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如此唯美的人,和一個如此唯美的畫面。
他此刻已經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他記得沈傲曾經跟他說起這個人的時候,對這個人是無法用準確的言語來形容的,只有你親眼見到他的時候,才能夠明白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而也只有這個人的出現,才是徹底摧毀撒旦的關鍵,因為他那聖潔的光芒,與黑暗緊緊相連。
趙凱文走到山口龍一的面前,伸出指尖在他的眉心輕輕一點,他身上包裹著的黑色火焰瞬間如同凋謝的爬山虎般褪去,
山口龍一大口的喘著氣,看著趙凱文說道,「這是我夢裡面出現過最美麗的畫面,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夢到真時真亦幻,你當真如他所言。」
趙凱文卻微笑著說道,「他不從言我,正如我從不言他!」
山口龍一緩過神來,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地面,四顧茫然,問道,
「撒旦呢?為什麼我自己的夢裡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趙凱文笑著說道,「因為我來了,他在我的身體裡面!」
這時就聽撒旦的聲音從趙凱文的身體裡面傳出來,
「不論你的外表是多麼的聖潔光輝,但是你的內心裏面始終卻連接著黑暗,我真應該感謝你,一直在你的內心裡為我留著位置,我最聖潔的門徒!」
趙凱文微笑著說道,「是我應該感謝你!」
「感謝我?為什麼?」
「因為是你讓我了解到了黑暗的深度,和這世間存在的痛苦。」
撒旦說道,「你不是想消滅這世間的黑暗嗎?」
「不,我要緊緊的擁抱它們!」
「黑暗裡生長著看不見的刺,像是黑色的玫瑰一樣,當你擁抱它們的時候,它們的刺會進入你的身體,刺穿你的皮肉,喝乾你的血液,腐爛的你內心世界。」
「那我就跟它們長在一起,它們進入我的身體,刺穿我的皮肉,喝乾我的血液,腐爛的我的內心后,他們的生命里就會融入我的氣息,從今以後,它們會慢慢發現,它們的生命里擁有一半的黑暗,一半的光明,
每當它們的刺再刺入別人的皮肉,飲別人的血時,它們的眼睛里就會流出淚水,因為它們的生命里已經融入了愛與光明,它們會在不停的殺戮中懺悔流淚,它們會越來越感受到愛的存在,因為我與它們同在!「
趙凱文像是在誦讀一篇聖經一般,淡然的說完,臉色掛滿了聖潔的笑容。
而撒旦的聲音卻十分的憤怒,甚至是恐懼,他一下子從趙凱文的身體裡面分離出來,化成一名身穿黑色教袍的人影,咆哮著說道,
「你這個卑鄙的混蛋!收起你那可笑的想法吧,讓光明在黑暗中寄生?你這個代表光明的寄生蟲,你永遠也別想了解黑暗的深度,和世人所能夠感受到的痛苦。」
趙凱文依然微笑著說道,「光明是無法在黑暗中寄生的,因為黑暗本身就來自與光明,光明的極限就是黑暗,難道黑暗的極限不是光明嗎?」
「你其實已經瘋了,你在故作堅定。你為了拿到墮入黑暗的入場券,親手用最殘忍的方式結束了你父母的性命,你在上帝面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你的靈魂將永世被天堂驅逐,
是我收留了你無處可歸的靈魂,如今的你只有放棄你那可笑的對光明的堅定,才能夠讓你的靈魂有所棲息。「
「你真的敢接納我的靈魂嗎?如果你真的敢,為何還要從我的身體裡面跑出來呢?」
「因為我對你有所懷疑,你這個光明與黑暗的矛盾體!」
「你不是對我有所懷疑,而是你不相信你自己。你在害怕,你害怕被我的思想改造你黑暗的源泉。你懼怕光明!」
「我不怕,我是世間黑暗的主宰,怎麼會懼怕那可笑的虛偽的光明?」
「那你來吧,在這個夢境里,讓我們徹底的融合在一起!」
說著,趙凱文向對面的撒旦伸出雙手,面帶笑容,敞開懷抱。
撒旦看著趙凱文臉上的笑容,握著鐮刀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他憎恨這個人身上與生俱來的美好,他憎恨這個人臉色永不退縮的笑容,而那個笑容沒有任何的**和偽裝,平靜的如靜寂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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