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四分五裂
大半夜,外面掛著微風,可以聽見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我忍不住會想到秦海站在樹下面的場景,隱匿在黑暗中,像是個殺手。
說實話,叫上夏微微主要原因是我心裡害怕。
本來還很疑惑顧臨這傢伙會有很多仇人。
可是秦海這個時間出現在上海,這個點打電話找我,就說明一切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顧臨和程歡的事情。
不過他肯定不能知道夏微微和顧臨還有我之間的恩怨。
我們三的恩怨,得讓FBI來調查。
夏微微打開床頭等。
上身只有粉紅色的貼身內衣。
貼著她光滑緊繃的肌膚。
平坦的小腹,白皙滑膩的感覺。
她將T恤套在身上,那風景就看不見了。
起床撿起旁邊的熱褲。
我打開柜子,找了條牛仔褲扔給她。
「穿這個,外面冷。」
其實秦海是個殺手,如果真的想對我圖謀不軌,帶上夏微微也只是多死一個而已。
之所以還是決定讓夏微微跟著我下去,是因為,如果拒絕她,她一定會疑心的。
現在顧臨做不了她的眼睛了,看不見我,她心裡就莫名擔憂。
還好我能忍受得了她的監事慾望。
夏微微穿好牛仔褲后,我又為她披上一件外套。
然後牽著她下樓。
小區花園的長椅上,秦海正蹲在那裡抽煙。
他看見我身邊跟著一個女生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我知道他肯定有很多話要跟我說。
「你見過程歡了嗎?」我問他。
他點點頭,然後從兜里抽出一疊鈔票遞給我。
買戒指的錢。
還了錢,他轉身要走,「你等等,程歡跟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說了。」
我在想程歡會告訴她被強x的事情嗎?
估計不會。
我鬆開夏微微的手,走到秦海身邊,低頭說:「顧臨是我朋友,因為我他才知道程歡的。」
秦海仍舊木頭人一樣點了點頭。
顧臨在程歡身上的時候,抓著程歡頭髮說:「你想要男人就找我,別去勾引杜羽那傢伙。」
於是程歡看見我才會那副表情。
我說:「這錢,你還是拿著吧?好好對程歡,是我對不起你。」
秦海說:「不用了,我用不著。」
「你會留在上海嗎?」
「不能留在上海了。」
他再也沒有別的話,轉頭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微微在我身後,掏出手機,默默地按下了扣押我那個警官的電話。
兩個小時后,他在上海火車站被四個警察按在地上,帶回了拘留所。
程歡坐在畫室里,一直畫著少年十八歲的樣子,因為熬夜太久,眼睛里始終是混沌不清的色彩。
天快亮的時候,畫室里傳來一聲尖叫。
畫室管理員打開畫室門的時候,血液在她身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粘稠暗紅的液體。
手腕上一條長長的口子,結成黑色的血痂,彷彿間能看見全身潰爛的樣子。
我和夏微微在下跳棋的時候,街道警局的電話。
「他要見你。」
……
我抬頭看著夏微微,「秦海昨天晚上被抓了。」
「哦。」夏微微沒有感情地回應了一聲,似乎是和她無關的事情。
的確是和她無關的事情。
我穿好外套要出門。
夏微微突然說:「哥,你別和殺人犯絞在一起了。」
我跑到她身邊去,猛然將她手機搶了過來。
其實我和夏微微一樣充滿了監控慾望。
快速瀏覽著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很快找到了昨天晚上夏微微和警局的童話記錄。
我看著夏微微。
黑色冰冷的情緒像是冬天緩慢凝結的水。
最後把我封存起來,不知道要想什麼。
「你做什麼啊?」她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我說:「秦海是我朋友,就算他殺了顧臨也不過分,你知不知道?」
「是嗎?的確不過分,可是,你不能一個殺人犯糾纏在一起。」
啪……
夏微微的新手機又被我摔碎了。
我發狂沖向拘留所。
此時此刻,我把秦海當成我此生交過的唯一一個朋友。
因為,對他會有說不清的歉疚情緒。
審訊室里,秦海格外地平靜。
他承認了自己犯下的罪行,衝進顧臨家,試圖殺害顧臨。
因為顧臨和他喜歡了很久的女神有不正當的關係。
他抬起頭看著我,臉上出現詭異的笑容。
「昨天晚上本來不是去還錢給你的。」他天真地笑著說。
在拘留所,他身上的殺氣收斂了很多。
我壓低聲音說:「你都幹了什麼?承認了什麼?」
我想,無論如何我得幫他,不管是求誰,我也得做這件事,絕不能讓秦海出事。
秦海的笑容就凝固了起來。
「我殺了你朋友,本來還想殺你的,看見你妹妹陪著你,我沒敢下手。膽子還是不夠啊。」
我說:「去你媽的,你胡說什麼?」
他臉色就徹底冷了起來。
盯著我眼睛說:「五個月前我就想殺你。如果那時候殺了你就不會有這麼多事,這是我唯一的能力了。」
「你……」
我從來沒意識到過自己周圍原來危機四伏到這種地步。島東布弟。
最親近的人一直想要將我幹掉。
「你在說什麼?」
顧臨身體哆嗦著,他快要流淚了。
五個月前,當他想要留在上海的時候,他提著禮物盒包好的香水遞給程歡。
「只要你告訴我你喜歡我,我就留在上海。」他滿懷期待地對程歡說。
程歡呵呵了一下,然後拿著香奈兒包包,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如果能買個這樣的包送給我,那我才會喜歡你。」
「我去買。」
程歡說:「這包要兩萬。」
秦海站在她面前,整個人像是石塊做的,瞬間崩潰了一地。
他絕望地說:「是杜羽送給你的吧?」
「對啊,我就喜歡他那種有錢的男生。你去死吧。」
兩萬塊的包包砸在秦海臉上。
當然秦海不會知道,她只是來大姨媽而已。
女人是和和男人截然不同的兩種動物。
不過,感情這種的毒素卻對每個人都致命。
真該殺了你!
從警局出來,秦海的話就像是頭頂上集聚不散的烏雲一樣,一路跟隨。
我知道某個時刻一定會下起瓢潑大雨。
夏微微百無聊賴地切換著電視頻道。
電視里的聲音卻像是存在於另外一個世界,始終無法讓人去聽清到底是什麼。
房門打開的是時候,她眼珠子邪惡地轉向門口。
「你去了警局?」
我換上拖鞋,不想說話,悶頭走向卧室。
「我在問你話呢,你到底去了哪裡?」
年輕的小女生的口氣,卻和我從前的媽聲音一模一樣。
即便是很普通的問話,也帶著刻薄,和高高在上的控制口吻。
我想起我小時候對家庭的厭惡。
老媽就常常用這種口氣對老爸說話。
雖然,也經常看見他們甜蜜地貼在一起。
甜蜜地抱著在卧室的床上翻滾。
可是從他們決定徹底分開那一天開始,我記住的就是中年婦女罵中年男人的神情。
我不喜歡我媽。
所以從來不跟他們打電話,所以儘管很喜歡妹妹。卻十年都沒有聯繫她。
「我在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去哪裡了?」
夏微微扔掉了遙控器,站在我卧室門口。
「你不是都知道嗎?你讓人去強x了人家女朋友,你又告發了他。還有什麼事,你做不出來?真賤。」
「你…杜羽,你再說一遍。」
「你,真,賤。」
雨點終於落了下來,嘩啦啦地在街道上匯聚成一條一條小小的河流。
「我恨你,再也不會喜歡你了。你去死吧。」
夏微微什麼都沒有帶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看見她什麼都沒帶,我就放心了,等她餓了,應該就會回家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