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前世情緣
劉涵月一見他這般動作,腦海中立時迸發出一個念頭,頓時羞得面紅耳赤,急聲叫道:「喂喂,你好端端脫衣服幹嗎?搞錯了吧你,本姑娘豈是那種水性楊花的......」
「涵月姐,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種無恥齷齪的人嗎?」蘇逸憋得面紅耳赤,臉上掩飾不住內心的失望,手中動作也停了下來。
劉涵月無言以對。蘇逸只得嘆了一口氣,把穿在襯衣外面的一件黑色皮質衣衫脫了下來,遞到對方面前。「涵月姐,這也是你那次救我時特地送的救生衣,你說這件牛皮外套是密封的,往裡面吹足空氣后,穿在身上可漂浮於任何江河湖泊,是真正的凌波水上漂。我擔心自己會粗心大意丟失,因此一直隨身穿著它。現在倒有了用武之地,你趕緊把它充好氣穿上,然後沿木梯下到最底處已經浸水的地方,那裡左側有一個排水用的小閥門,剛好容一人泅水進出,你可以從那裡離開。」
劉涵月默默接過那件可充氣皮衣,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頓了頓,她關切地問道:「我若逃了,你怎麼辦?這滿地的屍體又該如何處理?」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費心。」蘇逸俊臉一綳,賭氣似地答了一句,停了停,又盡量耐著性子說道:「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畢竟是蘇家的唯一男丁,父親即使知道是本公子所為,最多也就是稍加責罰,不會有性命之憂。至於祖約,他正急迫地想與家父結下生死之盟,豈會因一個小小姦細而公然和蘇家翻臉。」
劉涵月抬頭目視著蘇逸,閃亮的瞳孔燦燦若星光。「蘇弟,姐確實曾經救過你的命,但你已經多次回報過我了。若說這恩情債,你早已還得乾乾淨淨,甚至還多出來不少。而我......先前曾那樣對你,你為何非但對我毫無恨意,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姐脫離險境?」
蘇逸卻冷冷一笑:「涵月姐,你認為我的無私幫助是在還當年的人情債嗎?你是個聰明人,不會看不出我對你的......既然心裡清楚,為何還要明知故問地問這些不著調的問題?」
劉涵月心潮起伏,只覺一股酸楚湧上心頭,還想張嘴再說些什麼,卻見蘇逸將手一擺,斷然道:「算了,什麼都別說了,就當我上輩子欠你的,今生因緣際會,故而捨命報答。」他說此一頓,又指著上面說道:「祖家的兵丁馬上就要衝到這裡來了,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趕緊走。」
說完,蘇逸背過身去,不再有所言語。劉涵月耳中已聽到上面傳來的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彷徨、悵然、焦急、愧疚,各種感情如潮水般彙集到心中。她略一沉吟,隨即銀牙一咬,對蘇逸道:「保重!」接著轉身快步走向艙底。
蘇逸回過頭來,黯然神傷地注視著那個豐盈靚麗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一片黑幕中再也無法看到,但耳畔卻仍舊回蕩著劉涵月惆悵歉然的告別聲:「蘇弟,姐明白你為了什麼,但姐已經心有所屬,再無他求。今生種種,似海恩情,只有來生再報了。」
「心有所屬?」蘇逸喃喃道,「難道是那姓丁的幸運小子?」他隨即自我解嘲地搖了搖頭,「不會的,涵月姐性情堅定,她喜歡的那個人,必然是生命中刻骨銘心的至愛,怎麼可能是那個剛剛才見面的傻大個?」
他慢慢向前踱了兩步,走到那四具屍體中間,隨即目光一冷,一股寒芒從眸子中直射而出,左手霍地向懷中一掏,只見鋒芒畢現,那把青峰匕首已經握於手中,旋即向自己的右胸側狠狠扎了下去。這一番下手是如此果決,以至於白刃毫無阻滯地透體而入,激起一片血花。隨後,那鑽心的疼痛逐漸麻痹了蘇逸的大腦神經,讓他當場昏厥在了屍體當中。
話分兩頭。丁曉武等人得劉涵月斷後掩護,把大部敵兵都吸引了過去,因此得以順利地沿著划槳長屋逃到了船尾貨艙。中年婦人和玉蓉知道充氣皮囊和艙底出入邊門的所在,幾人一齊動手,鼓足力量向那張密封的牛皮中吹氣,很快便讓它膨脹到了皮划艇大小,那副鼓鼓囊囊的樣子使丁曉武想起了前世救生用的橡皮船。中年婦人讓其餘四人一齊擠進了牛皮囊,自己則用繩索把身體捆縛在皮囊上面,旋即打開艙底的排水閥門,屏氣斂息雙腳一蹬,連艇帶入如游魚般鑽入了水中。
祖家兵士們此刻方才堪堪追到貨艙底部,見敵人已經水遁溜走,卻沒有相應的小艇去乘坐著追擊,只能望皮興嘆了一會兒,轉身離去。
那充氣牛皮囊是特製的,其比重遠遠低於水浮力,即便裡面裝了那麼多入,在進入江水之後,立刻如潛水艇般向上方迅速浮去,很快就到達了水面。
中年婦人長長舒了口氣,接著以手腳作木槳,來回划動著,欲向岸邊游去。但是長江幹流中的漲起來的潮水已經飛奔著進入了老灌河支流,水流湍急如梭,那小小的皮囊划艇不過是一葉扁舟,就像風雨中飄搖的樹葉,單薄無力,只能隨波逐流地亂漂亂盪,根本無法控制。老灌河多巨石暗礁,牛皮囊東旋西轉,不時地撞在了礁石上面,好在充氣物件富有彈性,本身又是無比輕盈,因此儘管不斷碰撞,但皮囊始終沒有破損。
中年婦人見船隻根本無法操控,索性也就不管了。於是皮囊在浪奔潮湧的激流中足足折騰了一個來時辰,等到潮水開始變小了,方才逐漸漂向岸邊的水流緩處。
中年婦人在腰間長劍的劍柄上綁住飛抓,然後將劍遠遠擲出。劍去流星,深深刺入岸邊泥地中,它就像固定船身的鐵錨,使得那空氣即將耗光,眼看著快要下沉的皮囊終於靠了岸。
丁曉武等人鑽出皮囊,爬到岸邊潮水漲不上來的乾燥地域,癱坐在上面休息,讓精疲力盡的身體得到些許復原。回望遠方,天邊的曙色已經微微露出了萌芽,月光即將歸隱而去,但自己先前所在的那艘高大樓船早已不知去向。
「......溪夫人。」丁曉武望向那中年婦人,想要問話,卻發覺連對方的名字尚未認準。
「小女子自號浣溪,方公子直呼便可。」中年婦人用得體的微笑打消了對方的尷尬。
丁曉武無聲笑笑,繼續道:「敢問浣溪夫人,您和您的師妹,也就是那位涵月姑娘,和在下既然素昧平生,那為何要捨生忘死相救在下?難道是受玉蓉所託?」他轉過頭看了看正在一邊養傷的玉蓉,心想:這位口稱是我昔日侍女的小丫頭本身來歷就可疑,如果真是受她的號召而來,那此事更加的疑竇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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