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唯一的倖存者

第五十六章 唯一的倖存者

第五十六章

唯一的倖存者

一聽丁峰的話,我第一個念頭就覺得這肯定是圈套,馬五魁雇來的那些人全部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二十啷噹歲,我很少接觸這些人,更重要的是,除了雷真君和老猴他們,根本沒人知道我認識丁峰。

我滿心都是疑惑,可轉念一想,如果真的是父親想要找我,在龐爺那兒,我就暴露了,用不著再讓丁峰繞個圈子過來套我。想來想去,我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漸漸的,就感覺丁峰沒有撒謊。

「事情有點急,我這邊也是冒了風險的。」丁峰見我一直不出聲,料想到我肯定起疑心了,馬上解釋道:「恰好馬五魁這幾天沒在陽城,我才硬著頭皮把人藏了起來,這人撐不了幾天了,如果你想知道點什麼,最好趕早。」

丁峰的解釋應該是滴水不漏的,沒有什麼破綻,馬五魁這幾天的確是在古城。陰樓玉和聖域遊戲是兩條很重要的線索,可我一直沒有尋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輔線太匱乏了,丁峰的話帶著巨大的誘惑力。

「那人指名要見我嗎?」我對這個問題還是感覺無法理解,隨即就開始胡思亂想,懷疑對方難道真的是我的熟人?

「指名的,我在這邊風險很大,如果不是專門點名找你,我不會輕易跟你聯絡,更不會繞過老雷直接跟你對話。」

「那你等一下,五分鐘后我給你回復。」

掛了電話之後,我看了看五月,我不知道五月有沒有接觸過聖域遊戲,要是她不知道這東西,那解釋起來就有些麻煩。不過五月相當乾脆,一聽我說這是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幾乎沒怎麼考慮就催促我到陽城去找丁峰。

我又琢磨了一下,把裡面各種各樣的細節都琢磨清楚之後,給丁峰迴了電話,告訴他我馬上趕到陽城,丁峰給了我一個地址。我和五月隨後動身,古城陽城距離不遠,三個多小時后,我們已經回到陽城。給丁峰打了電話,他堅持要單獨跟我見面,我知道,估計是不放心五月,所以我讓五月找地方等著,自己去見丁峰。

丁峰給的地址是老城區邊緣一幢老式的筒子樓,裡頭的住戶不多,雜亂不堪,但其實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在馬五魁那邊當卧底,小心謹慎已經成了習慣,見面之後馬上拉著我進屋。我心裡著急,也沒跟他說在古城和馬五魁發生衝突的事,直接就問他,那個倖存下來的人是怎麼一回事。

「不瞞你說,我在這邊混的很不踏實,唯恐身份暴露,一直非常小心,馬五魁那人其實疑心很重,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懷疑我,不過平時還算過得去。」丁峰抽了口煙,壓低了聲音,道:「就是這個倖存下來的人跟我交談的時候,我背後一下子就涼颼颼的,那種感覺,好像身邊一直跟著一個鬼一樣。」

我點了點頭,丁峰在馬五魁這裡的身份是個秘密,沒有人知道,但那個玩遊戲倖存下來的人突然就和他說,讓他叫我來陽城,丁峰被嚇了一跳,覺得是自己的身份泄露了。

「雇來的人最後一般都不留活口,這個人跟我說了要見你,馬五魁恰好不在陽城,我才硬著頭皮把人給弄出來的。」丁峰丟掉煙頭,說道:「有些事我說不清楚,還是你自己看看,問問吧。」

說著,他帶我走進房子後面的一個小隔間,這種筒子樓的面積都不大,房間里亂七八糟的雜物,顯得很擁擠。我在一個老衣櫃後面看見一張小床,猛然看上去,這張小床上躺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但我知道,其實不是。

我輕輕走到床邊,在被馬五魁雇來之前,這應該是個很年輕的人,充滿了活力和朝氣,但此時此刻,他臉上全部都是皺紋,頭髮花白,那雙眼睛流露著一縷日落西山的死灰,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彷彿連動動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美院的一個學生,輟學半年了,可能是缺錢花被雇來的。」

只看了幾眼,我就確定,這肯定是個陌生人,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對這方面的記憶力很強,如果過去曾經認識,我不可能忘記。這個人點名要見我,說明他認識我,至少知道我,但我在床邊站了至少有兩分鐘,他努力睜著眼睛看看我,卻無動於衷。

我有些奇怪,扭頭看看丁峰,丁峰站在我身後,小聲對那人說道:「這個,就是你要找的人。」

一瞬間,對方死氣沉沉的眼睛里好像突然灌注進一絲活力,唰的徹底睜開眼,兩隻枯瘦如柴的手不停的顫抖,喉嚨不斷的蠕動,嘴巴開開合合,像是要說什麼。丁峰怕他一激動一下子過去了,一步走到床邊,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激動。

「有什麼話,你可以慢慢說。」丁峰一邊說,一邊拿針管和藥劑,給這人注射腎上腺素,行將就木的人,已經無葯可醫,那不是得了病,而是時間要摧毀他,誰都救不下來。我也覺得對方的時間可能真的不多了,馬上坐在床邊。

「你找我,有什麼事?你認識我?或者,你聽誰說過我?」我很想仔細的詢問,可就怕這人一口氣喘不上就死掉,所以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

「聖域......聖域......」這人嘟嘟囔囔的吐出幾個字,兩隻手在面前不停的重複著敲擊鍵盤的動作,那樣子,活脫脫就是玩遊戲玩傻了。

我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感覺這個從來未曾謀面的人,好像就是因為聖域遊戲而知道我的。這種感覺讓我渾身上下亂冒雞皮疙瘩,非常不安。蕭瑟當時發現這個遊戲之後,囑咐我不要亂碰,而他本人也很快出事,聖域遊戲在我的腦海里,等於一片空白,所知很少。

「你是說,聖域遊戲?那遊戲,究竟是怎麼樣的?」

這個人好像有很強的訴說欲,我一問,他就開始講。我仔細的觀察著,僅從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就是很正常的自然衰老,但我和丁峰心裡都清楚,這種衰老非常邪異,就發生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

受體力的限制,這人無法把自己想說的話清清楚楚的表達出來,不過他是個學生,衰老之前的思維應該清晰敏捷,一番講述下來,我還是聽懂了七七八八。他沒有講述遊戲中的細節,只作為一個當事者,敘述了自己的感受。

聖域遊戲是個很枯燥的遊戲,剛開始的一兩天時間,玩遊戲的人完全是因為金錢的誘惑在拚命,但面對屏幕的時間一久,他們就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一種很強的代入感,就好像自己真正的融入到了遊戲世界里。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就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對遊戲的狂熱,不僅僅因為金錢,還有一種心理上的依賴,好像離開了遊戲,自己將會死去。就因為這樣,被雇來的人可以不吃不睡的奮戰在電腦前。

馬五魁雇來的人被掃地出門之後,都死掉了,面前這個,應該是目前為止唯一的倖存者。我問他,為什麼會詭異的衰老,但他說不清楚。他只能感覺到,在玩遊戲兩天之後,整個人都昏沉了,朦朧之中,偶爾會看到有一團影子在電腦屏幕前晃動,同時,還能感覺到好像有說不出的力量,從自己的身體里一絲一縷的朝外抽什麼。

這個人的講述其實是抽象的,可我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寒而慄。我彷彿能體會到他所說的那種感覺:身體里的精氣神被一絲一縷的不斷抽取,活力消失了,生命在很短的時間裡急速的枯萎。

就在這個時候,這人突然咳咳的咳嗽,大口的喘氣,看樣子是被痰堵住喉嚨,自己咳不出來,開始窒息,不斷的翻著白眼,兩隻手拚命的在旁邊亂抓。丁峰趕緊給他吸痰,同時貼著我的耳朵道:「趕緊問吧,時間真的不多了。」

這人喉嚨里堵著的痰被吸出來,才算喘過氣,關於聖域遊戲,他可能也說不出更多的線索了。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有人告訴我......告訴我陳凡這個......這個名字......」

「在哪兒?」

「遊戲......遊戲里......遊戲里一張地圖......地圖裡有人......有人告訴我......」

這個時候,對方已經無法用語言來描述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了,聖域遊戲里的地圖場景有很多,就算是正常人,也不能把那些場景描述的一成不變。我很急躁,恨不得鑽到對方腦子裡,把他知道的一切都挖出來。

我轉念想了想,從屋裡找出紙和筆,塞到對方手裡。

「把你想說的,寫出來,畫出來。」

這個人在美院學了兩年繪畫,一門手藝學的久了,就深深融入到骨子裡,變成生命的一部分,至死都不會消失。他觸碰到紙筆的時候,死灰色的眼睛好像迸射出一縷光,一手拿著筆,在紙上開始慢慢的畫。

畫畫的過程很漫長,我一直在等待。等到那人丟掉手裡的筆時,白紙上已經出現了一副完整的畫。

看到這幅畫,我的瞳孔頓時收縮,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在腦海和心頭同時轟鳴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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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域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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