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蕭家之謎

腳步聲停止后，猶豫了一會，才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姑爺，小姐。那個……有人在外面等你，好像是為了蕭家的事情。」綠衣的聲音傳來。我與小蛇在小蛇香閨休息，外人無法進來，只能是派人來通報。

一聽是蕭家的消息，我當即就想起蕭棋，看來蕭棋要出事了，我一激靈，起身下來，飛快地穿上了衣服，說道：「小蛇，你再睡一會，我去看看。」小蛇動作也不滿，說道：「看來蕭叔出事了，我隨你一起去看看。」如果不是緊急的事情，也不知道一大早就趕來喊人。

我與小蛇開門而去，隨著綠衣一起往外面走去。綠衣十分焦急。邊做邊說，道：「這是龍家府邸，那人只能等在外面，看樣子很是焦急，是為蕭棋的事情來的。昨晚忽然寒風四起，可能影響蕭棋的身體。」我與小蛇出到了大門，來人是沈皓天沈家的人，幫蕭家跑腿，專門過來通知我的。

來不及多問，拔腿就往前面走。

昨夜後半夜月亮隱退之後，下起了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動物都躲了起來，幾個龍家人正在忙碌，將廣場和道路中的積雪掃開。天陰沉得狠。看樣子還要下大雪，壓在人的心頭，有些喘不過氣。

一行四人奔襲到了蕭棋落腳的地方。還沒有進屋，就聽到了蕭棋劇烈的咳嗽聲。昨天天氣變化太過迅猛，影響蕭棋的身體。今天一早，蕭棋開始咳嗽，連著吐了幾口血，纏繞他多年的肺病再一次發作。昨天晚上，在對付蠱靈的時候。打得太狠了，又加上畫出了數百張鎮蟲符，更是消耗了蕭棋太多的精力，他現在已經是寒風中的燭火。

隨時都會熄滅的！

我進門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蕭棋，臉上毫無血色，灰敗的臉上已經沒有神采，唯獨有那一雙眼睛，還閃爍著生命的光芒，充滿了永不熄滅的希望之光。我心中一酸。差點就流出淚水。

屋裡面站著天將、沈皓天，一旁坐在蕭林與郭七七，所有人都在關心蕭棋的命運，個個臉上都布滿了愁容，顯然已經沒有辦法再救治了。

我掃看了兩眼，卻沒有看到謝靈玉與蕭靈霜，不知道她們去哪裡了。

郭七七走了過來，有些緊張地說：「蕭關，一大清早把你請來，實在有些不應該。本應該讓你們多睡一會的，只是沒有辦法，所以才請你來看看的。」

我道：「不說這麼多了，我來了就不用著急了！」蕭林道：「依我看，咱們應該儘快把我父親送到大醫院去，不能耽誤太久了。」蕭棋咳嗽了一聲，道：「不是我瞧不上大醫院。我的身體我知道，送去也沒有用，半路就要死了……咳咳……我不是個怕死之人，只是對你們母子母女心中虧欠的很。」蕭林低著頭，說：「我不說了。」

我走了過去，嘗試著蕭棋把把脈，情況果然是很糟糕，整個體內的火苗很虛妄，體內氣息很亂，脈搏虛弱，至於救治的辦法，我卻沒有辦法，根本就不是蟲子的事情，所以我根本幫不上忙。

我有些著急，看了一眼滿懷期待的郭七七，說道：「我還是把天真人給請來吧。他比我要精通醫道，或許有解救的辦法。他應該比天將還要厲害一些！」郭七七看了一眼天將，天將點點頭：「沒錯，天真的醫術是要高一些。」

我飛奔而出，找到了天真人。天真人正在打坐，昨夜提劍衝出去，與黑蟲影與紅花人狠狠鬥了一場，元氣有些損害，我與天真人對話的時候，一旁打坐的謝寶兒也驚醒了過來。謝寶兒道：「蕭家一家人都奇奇怪怪的。昨晚我救下了那個蕭靈霜蕭姑娘，要帶她去迎客廳，可是她怎麼也不願意去。最後沒辦法，只能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我心中明白，蕭靈霜是不願意與蕭棋接觸，怕觸碰了那麼讖緯，父女一見面，必定有一個人斃命而亡。哎，蕭靈霜，她是一個聰明得過門的女子，卻躲不過命運的無情捉弄。

不過一會，天真人跟我去見了蕭棋，遠遠看了一眼蕭棋的臉色，道：「蕭棋，你還有什麼願望嗎？」天真人不願意說這句話，但還是說了出來。

「啊！」郭七七叫了一聲，整個人癱瘓在地上。我讓小蛇上前，將郭七七扶了起來。小蛇安慰地說：「蕭夫人，沒事的，可能大家都治不好，說不定蕭叔叔自己就好了。」郭七七的淚水如同春天溪流，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幾乎控制不住了。郭七七年輕時候極其漂亮，生活的磨難使得她一身煙火氣息，已經不再明艷動人了，這數聲啜泣，卻叫人心碎。

蕭棋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問道：「蕭林，你姐姐他還好吧，帶她來見我。我蕭棋若死了，生前要見一見我的寶貝女兒。」蕭林腿腳還沒有完全恢復，說：「應該跟著謝雨妹一起，我現在就去喊他。」

我想了一會說：「還是我去吧，我把她帶來見你，她一直等著我的消息的。」我心中有些難過，跑出房間，知道此刻終於是要來臨了。蕭靈霜要與父親見面，但是確實最後一面，這叫人如何不難過呢。

「七七，你找一塊濕毛巾和一把梳子給我，我要把臉擦乾淨，把頭髮梳理一下……」背後傳來蕭棋的話語。

從這邊出來，天空又飄起了雪花，紛紛洒洒而下，好像完全不知道人間的悲傷。

正如謝寶兒所說，救了蕭靈霜之後，二人便沒有去迎客廳，而是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到了半夜，危險解除后，蕭靈霜才出來，又與謝雨妹在一起。

雪地有些滑滑的，我走得飛快，有幾次差點摔倒在地上。到了謝家落腳處，沒見門，便大聲喊道：「蕭靈霜，你出來，我帶你去見蕭棋，見你的父親。快一點……」話還沒有喊完，就見蕭靈霜一股腦就跑了出來，好似一直在等待。蕭靈霜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衣服也乾乾淨淨，只是眼角的地方有些紅腫，像是徹夜哭過。

蕭靈霜問：「他要走了嗎？」語氣極其平靜，但平靜背後，卻是波濤洶湧的暗流，只是被蕭靈霜巧妙地掩蓋住了。

我道：「對，你可以去見他了！他在等著你！」蕭靈霜很堅強，沒有落淚，走起路來也十分地穩健，其實是在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起來。

我愣在原地，覺得對於蕭靈霜太過殘酷，轉身追了上去，道：「蕭靈霜，你不要難過。」蕭靈霜笑著說：「沒有什麼好難過的，我倒要去看一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人，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跟我見面。為什麼要這樣……」她越是笑，就越嚇人，一旦爆發出來，怕是很難控制。蕭靈霜對蕭棋之間，是有海一樣深的父女之情的。

蕭靈霜終究是有些口是心非，加快了步伐，積雪路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顧不上痛楚，一股腦地站了起來，而後又往前面跑去。啪地一聲又摔了一跤，依舊是不顧痛楚，再次站了起來，乾乾淨淨的衣服，沾滿了積雪和一些泥土。

我要上前扶蕭靈霜，被她一巴掌打開了，喊道：「要你扶我幹什麼呢？你扶我幹什麼，我自己站得起來。」蕭靈霜依舊沒有流淚，乘著冰冷的積雪站了起來，一雙小手凍得通紅，孟定方已經走了，蕭靈霜孤身一人生活了多年，早習慣了孤單與落寞，可今日的心情，卻比任何時刻還要難過。

我眉頭微蹙，緊緊地跟著她，害怕她再摔跤。就在拐彎到了蕭棋落腳地方的時候，卻看到了謝靈玉，腰間掛著七星寶劍，一雙紅色的靴子沾滿了泥漿，頭髮有些凌亂，雙眼通紅，焦急不已。

蕭靈霜站住了腳步，問：「謝姨，你在這裡幹什麼，隨我一塊進去，一起去送送他吧。」

謝靈玉道：「蕭關，蕭靈霜，你們跟我出去一趟。咱們去把看到那隻不死的金色大蛇抓來，或許可以救蕭棋的性命。」那條金色大蛇，砍死之後，瞬間就可以復原，具有強大的治癒功能，如果抓住了金色大蛇，或許可以救下蕭棋。

蕭靈霜聽到這裡，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我：「蕭關，那條蛇真的可以救下蕭棋嗎？」我點點頭，說：「可以，蛇身與蛇頭砍下來之後，竟然可以長在一起，它的復原能力，一定很強。」

謝靈玉說：「昨天那天金色大蛇，應該就在附近，將它的蛇膽取下來，可以救下來蕭棋的性命。」共貞陣才。

我道：「你等一下，我去把天真人喊出來。」要去尋蛇，天真人是一把好手。事不宜遲，必須以最快速度找到那條大蛇，加上天真人，四人轉身就出了龍家山谷，從龍家洞穴位置那邊開始追蹤。

原來昨天晚上，謝靈玉就消失不見了，就是去尋找那條金色的不死之蛇，但是找了一晚上，都沒有蛇的蹤影，只得回來找我幫忙。所以看到她的時候，才會狼狽不堪。

我終究是有些好奇，不由地問：「你已經無數次救下了蕭棋。為何每次都這麼地賣力，你自己以後怎麼辦啊？不考慮自己的生活嗎？」

謝靈玉苦笑，說：「蕭關，如果付出就可以救下蕭棋的性命，又有什麼不值得的呢。當年我性命危難，是蕭棋的外公救下來了我。我答應他外公，要一輩子護佑蕭棋的安全，保證他安然無憂地活下去。我現在所做的，只是實現自己的承諾。」原本的護佑一生，卻因為朝夕相處，最後日久生情！因情所困，一輩子都鎖在自己牢籠之中！

我抬頭看向了不遠之處天真人。

昨夜的大雪，將不死之蛇所有氣息全部掩蓋住了，茫茫神農架上，只有山風吹過。

天真人站在一塊石頭上，黑袍鼓盪，長嘯一聲，說：「風還是如多年之前一樣地吹過……白雪落下，當年豪情卻漸漸消退。這蒼山白雪真叫人起相思啊……千百年的蕭家，終究是綿延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