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有人懂得,是福氣
張大人手上在身後交疊,即便是已經步入七旬之位,這精神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輸了的。今日,他擺明了是要將蕭宛瑤這個眾人口中的紅顏禍水趕下來。為了楚國的江山社稷,他寧可得罪君王。
「皇上,自古紅顏禍水,該女子既然當初敢走,今日何必再次回到楚國。楚國的皇后之位,怎能由著這個變化多端的女子擔任。老臣懇請皇上廢后,另立賢人。」張大人說著說著就跪了下去,好一副盡職盡責的忠臣模樣。
郭平輕咳了一聲,這張大人的動作是有超乎他的想象了。今日本是要將蕭宛瑤穩坐皇后之位,可不是來看這張大人的數落來的。
「張大人,皇后並沒有無故離開。想必張大人也有知曉了,皇后多年前曾帶兵出戰。戰場混亂,皇后不慎失散,在外流落多年,朕好不容易找到了皇后。」郭平字字句句為蕭宛瑤開脫,力爭讓各位大臣改變想法。
果不其然,郭平的話音剛落,張大人便不知該如何是好。其他的大臣更加是引論紛紛,這事實說了出來,到底該是相信誰的?
「皇上,既然皇后失蹤,在外面多年都不曾想要回楚國,想必也是貪戀外面的花花世界。如此不忠的女子,憑什麼當我楚國的皇后。」張大人依舊不依不饒,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將蕭宛瑤從皇后的位置上面拉下來。
蕭宛瑤噙在嘴邊的笑意更深了,她倒是覺得這個張大人真是好玩得緊。這麼一個好玩的老頑固,那可是不多見了啊。
「張大人,你口口聲聲說我不能當楚國的皇后,那麼張大人是否已經有了好人選?」蕭宛瑤故意這麼說,將眾人的目光轉移到張大人上面。
蕭宛瑤隨意地看了一圈這大殿之上的大臣們,目光再次定格在張大人的身上,「可據我說知,張大人您的千金可都是嫁人生子了,而您的孫女,還是一個未出閣的黃毛丫頭。照您所說,楚國的皇后既然這麼緊張,總不能要等到您孫女長大了之後做楚國的皇后吧。」
蕭宛瑤的這一番話,聽在張大人的耳里更是諷刺不已,當下臉就漲得通紅。伸著手指指著蕭宛瑤,哆哆嗦嗦,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大人踉蹌了一下,沒走幾步,作勢就要倒下。身旁的幾位大人見了,立馬就上前扶住他。
「張大人,您仔細自己的身體。雖然您老當益壯,終歸還是要多加註意。」蕭宛瑤叮囑著張大人,渾然不覺此刻他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頭一歪,臉一漲,張大人就這樣在眾位大人的攙扶下倒下了。
「張大人。。。。。。張大人。。。。。。」見張大人被氣倒了,眾位大人都緊張得喚著他。
蕭宛瑤一看這形勢不對,難道這個張大人就要這麼倒下了。那可不行,這她要是再加一個逼死忠臣的罪名,以後她這個皇后之位還能不能好好地當了。
風風火火地從殿上跑下去,飛揚的裙擺就像是一隻輕盈的蝴蝶。
扒開眾人,蕭宛瑤先是給張大人把了把脈,然後掐了掐他的人中。張大人不一會兒就醒了過來,一看到是蕭宛瑤,就差點又被氣暈倒了。
「張大人,您可別再倒下了,我可不想再多加一個罪名。您就當做是可憐可憐我吧。」蕭宛瑤說的逗趣,張大人愣是沒有再次暈倒,反而是氣鼓鼓地看著蕭宛瑤。
蕭宛瑤沒有理會,繼續說:「張大人,您如今血氣有些不足,想必是最近為國事煩憂。此等辛苦,真是令我這紅顏禍水汗顏。張大人,今後可要多注意身體呀。下了朝,我給您開幾帖葯,您回去好好喝喝,保管你身體硬朗。」
張大人沒有說話,疑狐地看著蕭宛瑤。蕭宛瑤也不在意,眨著明亮的大眼睛,笑著說:「張大人,您大可放心,我只是一個紅顏禍水,可不是什麼蛇蠍婦人。」
郭平在殿上呵呵笑,繼而收斂了面容,換上一副國君的威嚴。「張大人,皇后是醫者,定不是那種下三濫的人。這麼多年,沒有找回皇后,都是朕的過錯,害皇后流離失所。」
殿下的大臣們面面相覷,既然皇上都已經主動承認錯誤了,他們作為臣子,也不必這番糾纏不休。
「皇上,是老臣愚鈍。皇後娘娘宅心仁厚,老臣真是無顏相對。還望皇上不要怪罪老臣。」張大人好不容易醒來就又要跪下。
眾人見了也一併跪下,高喊:「皇後娘娘宅心仁厚,是楚國之福。」
殿下,蕭宛瑤對上郭平深幽的眸光,面上有些動容,她輕緩開口:「皇上,你不必如此。說來這一切都是我應當承受的事情,你何必為我辯解。」
夏季陽光悠揚飄散,園中正是百花飄香之際,眼前的女子精緻妝容,眼波含情。時光正好,不是嗎?
郭平笑了,笑得深入人心,笑得暖入心扉。「宛瑤,朕一直覺得當年朕同意你去出征是一個最大的錯誤,如今朕只是為當年的錯誤而贖罪。你的好,總會有人懂得。」
是啊,每個人都有屬於她的好,有人懂得,是福氣。有人誤解,也應當釋懷。
海國,唐思齊氣急敗壞地將桌子上的摺子推倒。燕國和滄國合作攻打魏國豐城的事情已經傳遍大陸,他一直心心念念著要奪得魏國的江山,好一洗前恥的事情被人從中阻撓。他怎麼能不氣,蕭宛瑤去了楚國,嫁禍楚國不成,反而損失了良將。
當年魏國被薛天傲所佔據,他一路上四處逃竄。如今能夠成為海國的太子,其中的辛苦自然是不能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海國一直處在各國看不見的地方發展,別人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小國,沒什麼殺傷力。而這正好給了唐思齊一個好機會,成為海國的太子,自然也是要謀劃一番。
在用毒方面,這世上精通的不只是蕭宛瑤一個人。他唐思齊,同樣是個中翹楚。要不然,他怎麼能成為海國的太子。
手段,只要是能夠成就自己的目的,都可以運用。他用藥將蕭宛瑤的記憶給抹去,將魏國的將士遭受瘟疫的折磨,同時也讓海國的國王心甘情願地認他為海國太子。
幽藍從門外走進來,手上拿著得是各國的最新動向。無非是魏國的領土被滄國和燕國攻佔,如今魏國已經是人心惶惶。而楚國,一切正常,蕭宛瑤心安理得得做她的皇后。
「幽藍,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唐思齊難得是一臉頹廢,與以往的意氣風發大有不同。
幽藍不明白唐思齊是什麼意思,可眼前的主子確實是變了,變得不自信了。「主子,在屬下的心裡,您一直都是最厲害的。薛天傲那一流,怎能和您相提並論。」
唐思齊沉默了片刻,很快就恢復過來。一改之前的頹廢,周身散發著寒氣,令人不寒而慄。
幽藍鼓起勇氣說:「主子,屬下只知道,這一生將一直追隨著您。」
唐思齊也是知道幽藍的心意,與此同時,他很好地利用了幽藍的這一個心裡。現在,幽藍是他的得力助手,因為有著這一層關係,唐思齊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沒有絲毫顧忌。
「把這葯吃了,上次偷襲一事,星想必受的傷不會輕。玄月的功夫,至少在你我之上。」唐思齊將一個黑色藥丸給幽藍。幽藍沒有遲疑,接著葯就吃了下去。
月色當空,唐思齊站在月光之下。腦海中想的卻是蕭宛瑤的身影,以前,他們也曾是有過一段美好得時光。
在那個隱秘的院子裡面,那幾天,是他最幸福的時光。至少那時,蕭宛瑤還是在他的身邊。
那邊,各國都已經開始出動,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唐思齊知道,要是再不出手,最後只能淪為他人的板上肉,任人宰割。
滄語在成功收取魏國豐城之後,便快馬加鞭地回滄國。燕王也回去了,雙方只留下了親信看守。
他們的目標,是要將魏國收入囊中。這區區的豐城,還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現在,燕國和滄國依然是友好相處,至於事後,誰也不能定斷。
薛天傲因為豐城被燕國和滄國奪取取之後,再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導致心力憔悴。現在正是應了那句病來如山倒,一時間,魏國形勢危急。
七沫擔起皇后的職責,薛天傲的病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魏國的形勢她也是知道的,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要嫁給他。不能和他共享繁華,那便和他並肩作戰吧。
「太醫,皇上為何還不醒來?」七沫心急如焚地看著昏迷中的薛天傲。
太醫在給薛天傲把了脈之後,搖搖頭,說:「皇後娘娘,皇上內心鬱結難解,近來又是國事煩憂,因此累倒。老臣開了幾服藥,給皇上服了之後,再多加休息便可痊癒。」
七沫送走太醫之後,看著薛天傲的睡顏默默流淚。但終究還是對他說出了那句話,「皇上,蕭宛瑤都還沒有回來討魏國的江山,你怎麼能讓他人先取了?」
蕭宛瑤對薛天傲的重要性,她也是知道的。她嫉妒,嫉妒得要發了瘋。可是她也知道,要讓薛天傲醒過來,蕭宛瑤就是那個關鍵。
宮女端來了熬好的葯,七沫小心地給薛天傲喂葯。一勺一勺,都小心地不讓他被燙到。
「宛瑤。。。。。。宛瑤。。。。。。」薛天傲在迷糊之中一直在叫著蕭宛瑤的名字,七沫停了停手指,僅僅是一瞬間,又重新恢復生機。
將葯喂好了之後,七沫給薛天傲擦了汗。此刻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已經布滿了疲憊,眼窩深陷,眉頭緊鎖,一直不肯放開來。
「你這是何必呢?有我在身邊,這樣不好嗎?」七沫喃喃自語,撫摸著薛天傲的臉,恨不得將這張臉刻在腦海里。
黑夜已經布滿了整個魏國皇宮,屋子裡只有蠟燭在燃燒。嘶拉嘶拉的聲音,生生地將七沫的心燃燒開來。灰灑了一地,被風一吹,卻沒有了痕迹,原來連傷心都無跡可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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