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砍死丫的
那天下午，我就瘋了，裝著水果刀去學校，一直摸著書包，非常不自在。
下午的陽光不太猛烈了，我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往教室里走，結果才走到樓梯口那邊，斜地里猛地竄出個人影來，可把我嚇了一跳。
「趙東，不好了，他們在教室里等你！」這人噴了我一臉口水，我才看出是鄧二，又氣又悶：「媽的，中午你跑什麼？老子被打慘了！」
他當即心虛：「當時我慌了，我去躲廁所里了，你不也沒事吧，應該是李蘭蘭告訴老師了。先不說這個了，李蘭蘭被他們堵在教室了，好多人都不敢進班裡。」
我有些吃驚：「老師呢？他們怎麼那麼大膽？」
「第一節課是體育課，老師都沒來，他們是發狂了，那混蛋一定要打殘你，你先別去，我們躲在這裡，等老師來。」
鄧二解釋著，很是驚慌，我皺了眉，現在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而且體育課，班主任基本是很遲才來，李蘭蘭會不會被欺負？
我就說不行，得去看看，鄧二縮起了狗頭：「那你去吧，反正我不敢去，我要等老師。」
我罵了他一聲，將書包放下，提著就往教室去。
遠遠看見不少學生在走廊張望，都不敢進班裡。我心裡發愁，口臭男是走極端了？竟敢來我班裡等我。
我就跑了過去，這些學生似乎都聽說了是我惹的麻煩，紛紛讓開，話也不敢說。
我就在後邊門口那裡看進去，這一看，氣得冒煙。
口臭男他們幾個，就坐在我位置四周，都在調戲李蘭蘭，那個口臭男直接坐我的座位，手上不安分，李蘭蘭縮在牆角，頭都不敢抬。
我當即掏水果刀，耳邊也聽見裡邊混混在譏笑：「老大，那傢伙不敢來的，我們走吧，免得被老師抓住了。」
口臭男就冷笑：「老子手都腫了，一定要打死他，老師算個吊，敢來照樣打！」
幾人就笑，不過笑完之後，還是擔憂：「鬧大了畢竟不好，反正那傢伙跑不了，我們先回去，遲早逮著他。」
口臭男也不好裝逼了，笑眯眯起身，又忽地將腦袋湊到李蘭蘭身邊：「蘭蘭啊，你別怕，我原諒你了，來，親一口，親完我就走。」
他張著臭嘴去抓李蘭蘭下巴，李蘭蘭反抗了幾下，又怕又氣。
我繃緊了身體，書包一丟，水果刀直接抓著，大步就進去：「你他媽傻嗎，人家都說了，你嘴巴臭！」
我這一輩子，真的從來沒有那麼霸氣過，估計是犯傻了。口臭男他們吃了一驚，紛紛看來，然後大罵：「你他媽終於來了，不做縮頭烏龜了？」
我手指還有些抖，死死抓著水果刀，想起大姐大的話，咬住了牙，不就是插隊嗎，老子就是插隊，你敢咬我嗎？
我嘩啦亮了刀，幾乎是衝過去了。他們嚇尿了，驚叫著後退：「你媽的你殺人啊，靠！」
我狠狠咬牙，不就是插隊嗎？誰敢咬我，我就砍誰！口臭男一夥著實是怕了，被我這刀子嚇懵了，一個勁兒往門口退，又驚又怕：「你他媽來真的？老子弄死你！」
「來啊！」我叫罵起來，不就是插隊嘛！我逼過去，他們都怕，只知道跑。
這時候，李蘭蘭在後面叫我：「趙東，你別亂來，要坐牢的。」
我一下子清醒了，不行啊，真要砍死人了，我也得死翹翹。
我就沒逼過去了，就是叫罵。那口臭男顏面無關，漲紅了臉：「艹，上，他不敢的！」
但沒人聽他的，我甩了甩手，語氣惡劣：「老子告訴你們，別以為老子好欺負，誰敢上來，老子就捅死誰！」
他們又後退，有個人叫著還是走吧，但口臭男氣瘋了，又怕又狂，打死不願意就這麼走了。
我瞪著他，他竟然快速地抓起一張凳子，虛張聲勢：「你他媽有種，老子砸死你！」
他一凳子丟過來，我忙躲開，這當口，他又抓起了一張凳子，直接就衝過來：「老子砸死你！」
我嚇了一跳，真不要命了？我就想用刀嚇唬他一下，豈料他跑近了，又奮力將凳子丟過來，正中我腦袋。
我懵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口臭男大腳丫就踢了過來：「乾死你！」
他拳打腳踢，還想搶我的水果刀，我有些混亂，胡亂揮了幾下，就感覺劃到肉了，接著一聲慘叫，口臭男猛地後退。
我吃了一驚，仔細看他，他胳膊那裡正在流血，被我劃到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圍觀的紛紛跑開，口臭男那幾個小弟對視一眼，也撒丫子跑了，口臭男滿頭大汗，捂著胳膊，一直退到了走廊。
這時候，終於有老師來了，一看嚇得不輕，直接叫保衛室的人來。
我也呆了，水果刀也丟了，不知所措。竟然真的砍到人了。
李蘭蘭很慌張，她不知該怎麼辦，情急之下，張口就叫：「你快跑吧，別被警察抓了。」
我晃了晃腦袋，起身往外面跑，直接撞上一男老師，他一把就抓住我，氣急敗壞：「你搞什麼？這是犯罪啊！」
我瞧見兩個老師去查看口臭男的傷勢了，口臭男又驚又怕，但他似乎沒有大礙，就是一直在流血，不一會兒就被老師帶走了。
我也被帶走，心裡恐慌，會不會有警察來抓我？
那天下午，我一直待在教導師，不少老師來往，後來我爺爺也來了，一來就給了我一巴掌，打得我眼淚都飆出來了。
口臭男的家長也來了，叫罵個不停，還差點揍我，幸好校長出了面，好說歹說，他才終於安分下來。
之後就是「錄口供」，口臭男一夥都來了，說我帶刀傷人，我也知曉是個什麼情況了，據理力爭：「他們上次想糟蹋李蘭蘭，我救了李蘭蘭，他們就一直想打我！」
我讓老師叫鄧二和李蘭蘭過來，他們開竅，幫著我，最後兩撥人大吵大鬧，我爺爺操起拖鞋要干架：「麻痹的，你們先惹我孫子，砍了一刀又怎樣，沒死算走運了！」
我也有底氣了，麻痹的，明明不是我的錯！鄧二嘴炮厲害，一旦不用打架了，他可是說得天花亂墜：「趙東見義勇為，這次水果刀是我讓他幫我買的，我要削梨，結果這些混蛋去教室里欺負李蘭蘭，趙東不得已出手，人有失手，難免的嘛。」
兩撥人又吵，但明顯道理在我這邊了，口臭男的爸爸就使勁罵校長：「你們不給我兒子一個公道，老子不讓你們好過，不管有什麼錯，能用刀砍人嗎？小孩子打打鬧鬧就算了，用刀那是犯法，一定要嚴懲！」
他似乎很有來頭，跟黑社會似的，校長也怕他，好話說盡了，最後還拉到一邊，說了很多悄悄話。
我覺得有些不妙。我在重點班是墊底的存在，家境又不好，也沒有啥關係，說不定這次沒準兒要退學。
我爺爺也擔憂，罵了我又拍拖鞋，威脅口臭男那一夥。
鄧二就安慰我，說沒事，李蘭蘭不說話，就是看我，有些想哭的樣子。
我悄悄摸她手，她忙打開，閃一邊兒去了。
一直吵到幫晚，結果出來了，我被勒令回家反省兩周，而且，下調普通班。
回家反省我能理解，但幹嘛要下調普通班？我心裡不平衡，我爺爺也很生氣，沖老師大罵：「我這孫子那麼努力才考上你們學校重點班，現在要下調是什麼情況？他成績很差嗎？」
我那班主任乾笑，拉過他低語，我豎著耳朵聽得清楚：「不是成績的問題，我們學校絕對不會看不起差生，主要是他砍傷人了，影響太惡劣，如果還在重點班，恐怕讓他同學擔憂，下調普通班......普通班民風彪悍......我的意思是......哎，大爺您別計較了，人家爸爸都要報警了，我們儘力了，沒讓您孫子退學已經是萬幸了。」
我爺爺又吵，但最後也沒有辦法，只得甩了我幾拖鞋，拽我回家。
我跟鄧二告別，他硬擠出眼淚，說等著我歸來。
我還是鬱悶，讓他保護好李蘭蘭，他大咧咧笑：「你放心吧，李蘭蘭的事老師都知道了，他們絕對會收斂許多了，如果真有事，我通知你，你再拿刀過來。」
我呸了一聲，視線亂轉，盯著李蘭蘭看，她也在看我，不吭聲，也不跟我道別，就是抿著嘴，不知在想什麼。
我有些失落，沖她揮揮手，她忽地跑過來，咬住了小嘴唇：「有空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