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拒不認罪道內情
眾人不明白鍾離夜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便都聚jing會神地看著地上跪坐的耿桂,只見他面色更加慘白,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慌亂。
身ti動彈不得,他只能盯著地面,回憶道:「看著他倒入血泊之中,我嚇得驚慌失措,尤其是看到沾滿血腥的雙手,我失去了所有理智,跑去井邊,拚命想要洗盡身上的罪惡……可是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我思來想去便悄悄回住處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當做什麼也沒生過,再次來到後院……而就在此時,我看到兩名女子進入酒庫中,於是我便心生一計,將她們鎖在屋中,到衙門去報官,想要她們做我的替死鬼……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耿桂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如同抽走了靈魂一般,閉眼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堂外的百姓們,不停私下裡小聲議論著,對耿桂指指點點。未央扯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可她又能怪誰?
表哥他們是為了伸張正義,為了還百姓一個公道,本就沒有錯。錯的是她,她根本不該插足這件案子,更不該來風雲城。
鍾離夜看著他,點點頭,繼而又問道:「你中間了離開了多長時間,才又回到後院酒庫?」
「大概半個時辰。」耿桂閉著眼,幽幽道。
「嗯。」鍾離夜瞭然,緩緩站起身,看向堂上的曹通判,道:「正如耿桂所言,那把刀,是他不小心插在了常泰xiong口。」
他話音剛落,羅遒生便狂妄一笑,道:「現在連王爺也證明了真兇就是耿桂,大人是否該下令放人了?」說著,已然站起身來。
沈小禾撇他一眼,實在看不慣這廝囂張的模樣。
「羅遒生……」鍾離夜眉頭微蹙,轉臉冷冷看著他,頓時嚇得這廝腿腳軟,卻依舊做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本王並未說,耿桂就是殺人兇手,你急什麼?」冷冷的聲音中,透著徹骨的寒意。
曹通判見此,一把拍上驚堂木,指著羅遒生喝道:「大膽刁民,還不快給本管跪下。」
羅遒生本就有些腿軟,被他如此一喝,頓時又跪了下來,一雙鷹眼狠厲地瞪向鍾離夜與曹通判。
妖孽王爺似完全沒看到,再次開口道:「耿桂雖承認,是他親手將刀刺進了常泰xiong口,但他並未親眼看著他斷氣,就在他離開的那半個時辰之中,沒人知道,酒庫內還去過什麼人,生過什麼事。」
「請王爺明示。」曹通判傾身問道。
「大人莫非忘了,常泰為何會出現在酒庫?」鍾離夜冷聲道。
對啊,常泰之所以會出現在酒庫,正是因為羅遒生要見他,那麼在耿桂離開那段時間內,最有可能出現的人,便是羅遒生。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當時常泰已經死了,羅遒生最多也只是知情不報,構不成大嘴!
見曹通判始終一臉的困惑,上官楓有些無奈,便出聲提醒道:「大人,你可記得當日的驗屍結果,仵作曾說,常泰xiong口那把刀,根本不足以致命,而他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而亡!」
xiong口的那把刀不足以致命,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而亡……
這些話,在百姓之中頓時又引起一陣軒然大波,面如死灰的耿桂也突然睜大的雙眼,不可思議地望向他。
難道常泰真的不是被自己殺死的?
未央亦有些不明白,可只要能證明耿桂不是殺人兇手,她便心安了!
「小叔,你在胡說些什麼?難道你也不相信姐夫嗎?」羅遒生瞪眼望向上官楓,鷹眼中蓄滿不可置信。
「是啊,楓兒,你姐夫平時是什麼樣的人,你是最清楚的,如今你姐夫身陷囹圄,你怎麼還……」上官羽埋怨的看著自家弟弟,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指正自己的姐夫是殺人兇手。
上官楓轉頭看向自己的家人,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卻很快又堅定下來,對上父親平靜地眼神,心下瞭然。
今天他所作的一切,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家人,為了上官家的百年基業,他絕不會退縮。
「姐夫,做人要問心無愧,我們上官家待你不薄,如果你的良心還在,就將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上官楓死死盯著他,說道。
「什麼罪行?我是無辜的,我根本沒有殺人,為什麼要承認?」羅遒生似有些情緒失控,叫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你們上官家任勞任怨,可那些下人始終看我不順眼,完全沒把我當主子看,所有的這些我都忍了……可結果,你居然還要冤枉姐夫,指證姐夫殺人,你究竟安得什麼心?」
nnd,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他這麼不要臉的,明明是自己的狼子野心,現在反倒怪起別人來,還一幅振振有詞的模樣。
沈小禾鄙夷地看著羅遒生,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自家小叔親口說出他的罪行不可!
「是不是任勞任怨,您自己心裡最清楚,上官楓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既然你不肯要,稍後就別哭爹喊娘的求著他放過你。」沈小禾終是忍不住說道。
羅遒生冷哼一聲:「我羅遒生一生光明磊落,行的端坐的正,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陷害我。」
沈小禾瞪眼,真想上去踹他幾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下jian的人!
鍾離夜拍拍上官楓的肩膀,知他心裡定然不好受,便道:「將東西拿出來,此事由本王來解決。」
星眸微動,看向他,疼痛中閃著堅定之色,搖搖頭,道:「此事,一定要由我親口說出,放心。」
話音落,上官楓似下了很大決心,緩緩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遞於旁邊的衙役,由他送到曹通判手中。
「這封信,乃北銘郡王親筆所寫,上面敘述了這幾年來,大離酒坊的運作情況。其實兩年前郡王便開始懷疑酒坊內出了問題,自從羅遒生接手大離酒坊之後,每年進貢給朝廷的酒,都會出現同一個問題,郡王曾親口嘗過,那些酒的醇香味比之以前的明顯淡了許多,就連每壇酒的升兩也有所減少。於是,郡王便派耿桂潛入酒坊查探情況,沒過多久,耿桂便懷疑此事定然與管事常泰有關,之後他又查出,常泰手中有一本賬簿,而這本賬簿記載了這四年來,酒坊來往生意的真實情況。耿桂想盡辦法想要得到這本賬簿,結果卻被常泰起了疑心,兩人的關係便一日不如一日。」上官楓在堂下踱著步子,緩緩敘述出信里的大致內容。
上官羽完全不敢相信這些話都是真的,雙眼含著淚光,乞求地看向父母,期望從他們那裡得到否定。
上官夫人自也不信,望向老爺,卻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大堂,似並未有過度驚訝,難道這一切他早已知道?
「你胡說,這根本就是含血噴人,什麼賬簿,什麼進貢給朝廷的酒出了問題,統統都是胡說八道……」羅遒生徹底失去了理智,對著眾人,嘶吼道:「你們根本就是想我死,所以才想出這條毒計來陷害我……」
「肅靜,肅靜……」曹通判蹙緊眉頭,重重拍著驚堂木。
「羅遒生,沒人想你死,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鍾離夜看著他,冷聲道。
「我不服,我不服,你們沒有證據,單憑一封信,憑什麼說我殺人,憑什麼?」羅遒生繼續吼道。
「冥頑不靈。」鍾離夜冷哼一聲,突然甩出一個藍色的東西,眾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本賬簿。
而此時,羅遒生終於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地上的賬簿,說不出話來。
上官楓撿起賬簿,走到羅遒生身前,蹲xia身,情緒有些激動:「姐夫,你可看仔細,這本賬簿里記載了你所有的罪證,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我們上官家如此待你,爹甚至將兩座酒坊統統交給你,可結果你卻想謀奪上官家所有家產,你良心何在,你良心何在?」
上官羽看著他們,一直搖頭,口中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羽兒……」上官夫人心疼地抱住自家女兒,震驚地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羅遒生全身顫抖著,死死盯著那本賬簿,早已失去了理智:「這本賬簿……這本賬簿……」
「你以為賬簿已經被你燒了?」鍾離夜冷冷看著地上的人道:「其實你燒的那本,是假的,常泰手中的賬簿在一個月前就已被耿桂拿走,送到了北銘郡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