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抓
「姑爺請喝湯!」一婦人高聲唱道。
一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端了一碗湯到鍾子悅面前,湯里放了枚煮熟的去殼雞蛋,鍾子悅接過取過筷子將雞蛋戳開,喝了一口湯,沖婦人笑道「六嬸,這湯里放了多少糖?」
六嬸是鍾子悅和石凝秀的媒人,十里八鄉說媒提親的大多都來找她,「怎麼?甜了?六嬸可是沒往湯里放一丁點糖啊,是不是心裡甜,所以喝什麼都是甜的啊」
周圍一陣鬨笑,凝秀身著鳳冠霞帔立在身旁也低頭輕笑。
「好了,甜湯已喝,新娘子請上轎」六嬸催促。
凝秀拜過祖先,叩別父母,母親拉著凝秀的手,仔細叮囑一番。隨子悅步出房門,由一花甲老嫗扶上花轎。凝秀表情變了幾變,雙目含羞,臉生飛霞,無奈的低頭道「娘親,我哭不出來......」說罷,突然下轎抱住母親失聲哭泣。
「唉!新娘不能下轎啊」一旁六嬸急忙喊道。
「好了好了,你這孩子,就在一個村子,又不是多遠的路,你這般好生讓人笑話。」母親為她蓋上喜帕,石凝秀這才重返回轎中。
大柱,二牛和另外幾個少年已經放起了鞭炮,不多時花轎便行至鍾家,子悅拿扇子輕敲三下轎頂,又用腳輕踩三下轎門,凝秀下轎。新人拜過天地,護入洞房。
到黃昏時方有婚宴,婚宴過後才是眾人鬧洞房時,此時眾人皆在外屋,洞房中只有一對新人。子悅接過凝秀遞來的茶杯,輕抿一口,放在桌上,旋即拿起桌上的喜桿,輕輕挑起新娘的蓋頭。
石凝秀面色慘白,雙目無神,臉上兩道血淚從眼角順著臉頰流下。
「轟隆......」驚雷響過,子悅「蹬蹬蹬」倒退幾步,滿臉駭然!
「呼」從夢中驚醒,鍾子悅長出一口濁氣,起身四顧,不知何時自己睡在了眾墳中間。
雨過,東方已然大亮,子悅收拾心情,思量了一下。重又回到成為廢墟的家中,自裡屋炕洞掏出一個瓦罐,揭開封口,取出罐里的銀兩,數了數,居然有五兩白銀,兩貫銅錢。
將錢仔細收好,剛步出房門,就見遠處幾名衙役向這走來。一名官差眼尖看見他,大聲呼喝「別跑,站住!」
鍾子悅本沒意識到要跑,聽得衙役呼喊,登時想起身上的人命官司,官差這一聲喊倒是提醒了他,轉身扭頭一路狂奔。
村民都已入土,頭七也已經過了,此地也沒有什麼挂念,正是離去之時。這幾天只吃了尋出來的那些吃食,肚中早就飢餓,唯一剩下的一個窩頭經過昨晚的折騰也找不見了。
雖然腹中空空,但在逃命的情況下,子悅的速度卻絲毫不慢,反而越跑越快。待幾名衙役追到村口,一個個目瞪口呆,眼前早已失去了鍾子悅的身影。
不知跑了多久,遠遠的甩開追捕的官差,鍾子悅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喘息過後,繼續前行,他跑的時候是認準方向一路西行,想必此時已快離開諸城縣境。路上經過幾個村鎮,倒也沒看見有通緝他的告示。
夕陽落山時,他走到了一個小村莊,敲開一家農舍,打聽了一下,村子叫寶泉村,原來已經到了祈水縣境內。
身上衣著破爛,鍾子悅只說是家中敗落,前往河南投親,奈何遭遇強人,幾天沒吃東西了。農戶人家本就淳樸,熱情的為他準備飯食,又拿來換洗衣物,子悅這幾天風餐露宿,又被暴雨淋了一晚,灰頭土臉,衣服泥濘不堪,所幸沒有發病,只是身上酸臭無比,便不再推辭,一一謝過,當晚住在了主人家中。
晚間,子悅自懷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日雕刻的木牌,摩挲著木牌上的「秀」字,沉默不語。凝秀死時,衣衫不整,子悅本來想將送她那塊刻有「悅」字的木牌隨她一起入葬,但收拾遺物卻不見木牌,想來是凝秀遭暴時奮力反抗被遺落他處。
將木牌放入懷中,又取出那張寫滿小字的皮,這是在尉繚所在的棺材中找到的,僅此一物,必有奇異之處。仔細研讀,依舊不明其意。
這一晚,鍾子悅睡的格外深沉。
天亮之後,主人家起床做飯,見飯桌之上留有半貫銅錢,鍾子悅不見蹤影。
尉繚是修行兩千年之人,想要尋他報仇何其艱難,不過在尉繚自語中,子悅得知他修成的是金毛犼境界。金毛犼是殭屍的極致,可降龍伏虎,法力無邊。既然知道金毛犼是殭屍的一種,要找尉繚報仇,就要習得針對殭屍的法門。而道教之中,對付殭屍最出名的乃是茅山道術,若是能拜入茅山,報仇一事,就多了幾分把握。
主意已定,鍾子悅毅然折返南行,一路沿途打聽,朝茅山所在的江蘇金壇縣而去。
三天後,子悅來到洪澤縣城。與一路上的旁處不同,洪澤縣縣城內居然不見多少壯年身影,家家戶戶大門緊閉,街上行人稀少,也多以老弱病殘和婦人為主。
正自疑惑間,街對面拐角處行過一隊官兵,為首官兵看見鍾子悅,向身後眾兵士揮揮手道「抓起來!」
鍾子悅以為通緝他的告示已經到了此處,剛轉身欲逃,那隊官兵卻是已經把他圍了起來。為首之人緩步行至跟前,捏了捏子悅胳膊,在他肩膀處拍了兩下,力道極大,鍾子悅身子連晃。那名官兵見狀不由皺了皺眉,不悅的道「瘦了點,不過勉強可以了,抓起來吧!」
當即有兩人上前要將他縛住,鍾子悅奮力反抗扭打。為首那名官兵隨即抽出兵刃上前,將刀架在子悅脖子上,惡狠狠的道「如果不想現在死,就乖乖聽話!」
刀光耀眼,鍾子悅看向刀身,不由身子巨震。脖子上這把刀,刀身細長,刀柄也比普通單刀要長一些。殺了兩個衙役之後,他曾經拿衙役所用腰刀對比過,村民身上的傷口要比腰刀造成的略細,傷口卻更深,而如果兇手用的正是他脖子上的這種樣式的刀的話,那麼傷口就會完全一樣!
那名官兵見鍾子悅在長刀臨身之際毫無怯懦,反而露出思索神情,不由大為欣賞,收刀入鞘。
另外兩人趁子悅愣神之際,緊緊將其捆住。待到子悅反應過來,已經被捆了個結實,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