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王七章 擔心王匡
「那你準備怎麼辦.」
「我想去洛陽看看他.」梁安緊張的問著劉玄.
劉玄一下子翻身背對他.悶悶的聲音傳來:「要去你一個人去.」
「欣.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擔心他.我看到他平安.一定馬上回來.」梁安趴在他身上討好的道.
劉玄閉上眼睛沒有應他.梁安趴在他的肩上等了一會.才訕訕的下來.
結果.第二天.梁安真的開始準備一個人去洛陽的事宜.氣的劉玄一下子甩門進屋.再也不想理他.梁安一直在自己房間搗鼓.劉玄的房間與他相鄰.他想不聽到梁安房中的聲音都難.
然後.終於劉玄受不了的打開門.站在梁安打開的房門前.看著他不停的搬進搬出.馬車上的堆的行李彷彿他要一去不回.
「你什麼時候走.」劉玄悶悶的道.
「明天.」
第二天清晨.梁安掀開了車簾.然後一眼看到那個坐在裡面面色不好的人.梁安望著他笑了起來.上了馬車.看著他身邊的包袱.
「欣.你就帶這麼一點.」梁安驚呼.洛陽那麼遠.當日他們從洛陽到合浦.還走了將近兩個月呢.
劉玄自是想立刻去.立刻回的.洛陽他一天都不願待的.
「你帶那麼多幹嘛.」劉玄皺著眉頭道.
「我想給王匡帶一些東西.我想起來.我走的時候.他身上已經身無分文了.可是我還就這麼離開他了.什麼都沒問.」梁安愧疚的道.
「他現在也許已經被劉秀重用了.你的這些東西.恐怕他已經不稀罕.」劉玄道.
可是突地他心中也是一驚.劉秀是放過了自己.但是他也不能保證劉秀有朝一日會後悔.所以他此生如非必要是不願意在踏足洛陽那片土地的.那麼王匡.他若是再在洛陽呆下去.真的是有極大的危險的.
馬車發動.向著洛陽駛去.
洛陽
「陛下.彭寵反叛是因為他的上官朱浮.既然他不願在朱浮手下為官.我們就封其他地的郡守極是.」早朝時.王匡對著劉秀提議道.
劉秀眼中立刻厲聲閃過.然後對著怒著道:「若是人人不滿上級都滋生事端.朕是不是都要了解一番.隨他的意思調任..」
「陛下.現在是亂世之秋.我們當務之急應是去征討那些自立為王的諸侯.而不是跟彭寵交纏.以小利誘之.先安撫他.待陛下統一中原后.還對彭寵不滿.那時他已經是我們刀俎下的人.陛下您想要懲治他.易如反掌.」王匡躬著身子一臉恭敬的獻策.
劉秀卻站了起來.十二旒珠在面前晃動.他看著王匡.一臉陰晴不定.心中有個聲音.一直不停喊著:就是這個人向劉玄獻計.劉玄才殺了大哥.就是這個人.自己才九死一生.不得已到了河北.在那受盡屈辱..
「王匡不愧曾是綠林軍首領.分析的有條有理.以禮誘之.來日強大之時.再殺之..」劉秀看著他道.
王匡心中一驚.他看著劉秀的眼.那雙眼中.彷彿有其他的寓意.
「不過.朕現在就想殺了彭寵.」劉秀卻道.然後坐下了皇位.下令道:「休整軍隊一個月.四月討伐彭寵.」
劉秀走出了宮殿.他大步邁過了那些跪下的臣子.卻陡然在王匡的地方頓了下.唇角笑容深沉.
而此時的梁安.終於到了洛陽.他幾番打聽.才知道王匡的住地.原來他真的投靠了劉秀.梁安這時由衷的敬佩劉秀.任用賢臣.不計前嫌.怪不得劉玄一直說他適合為帝.可是.他這種想法.只維持了短短一會.
梁安與劉玄走到王匡的府邸.梁安還未上前敲門.突地.府邸上空飛出十幾個蒙面的人.手刃利器.劍鋒上留在血液.只是一眨眼功夫.那些人間如憑空消失般.隱於街道上行走的百姓.
梁安心中猛然一跳.他趕忙推開了府門.撲面的血腥而來.府中一片狼藉.滿屋沒有一點喧囂的聲音.那些人們還來不及吶喊.劍客的劍已經劃破他們的喉嚨.
地上遍布的屍體.死狀都是一樣的.一劍封喉.剛才那些劍客顯然是有組織有紀律的.
梁安呆愣會.然後趕忙沖向大廳.他走進了一間房.
「王匡..」他呼著.沖了過去.一下跪到那人的面前.
王匡倒在地上.屋中一片凌亂.他不是像外面那些人一劍封喉.他右手被劍挑斷青筋.左胸是一個窟窿.冒出血.身上還有許多劍痕.他是被人圍攻一道道划傷.然後再一劍了結的.
他死時.一定是極痛苦的.可是.那劍刺向他胸前的時候.他竟然會有一種快感和解脫.
「王匡...王匡...」梁安哭著吶喊.緊緊的抱住他的身體.看著他面容的消瘦.還有那些傷痕.
「聖卿……」劉玄有些不忍的上前.
梁安卻沒有應他.他抱住王匡.極其傷心.淚水大滴滴的落在王匡的面上.
突地.王匡的睫毛顫了下.他幽幽的睜開眼.看著面前的人.
梁安一下子怔住.然後欣喜的看著他:「匡..」
「安……我剛才看到你了.」王匡輕聲說道.然後眉頭又微有些疑惑的皺起:「可是.你的衣服頭髮好奇怪.我差點認不出.可是我還是認出來了.」他笑著.有些像邀寵的小孩.
「匡.你在說些什麼.」梁安握住他的手.
「你在一個好奇怪的地方.那裡都是好高高的樓.你從一個好像房子又不像房子的東西里走出……」他說著.突地唇中嗆出一團血.他目光有些恍惚起來.
「王匡.你不要死.我求你活著.我們一起歸隱.我們一起生活.」梁安緊張的道.
王匡卻是眼前確實越來越的模糊.耳邊已經聽不到那些話.身子飄飄然的彷彿又回到剛才的那個奇怪的地方.
「王匡...」梁安痛苦的吶喊著.
他一直的維持著抱住那人的姿勢.眼中的淚還留在眼角.
是自己不好.為什麼當初沒有早一點注意到劉秀的問題.自己為什麼不提醒他劉秀與他之間的恩怨.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找他……
「聖卿.我們讓他入土為安吧.」劉玄蹲了下來.
梁安抱住王匡的手未動.他只是極艱難的轉頭看向劉玄:「是我害了他……」
劉玄剛要勸說.梁安依然再道:「我想把他和我前世的屍體葬在一起.」
劉玄一怔.他心中本能的不豫.可是看見梁安這個樣子.還是道:「嗯.你知道你前世的屍體在哪嗎.」畢竟他的屍體不是被王莽挖了嗎..甚至下令不準任何人安葬他.
「我知道.」梁安道.然後他抱住王匡的身體就站了起來.
他這一世欠的人太多了……
梁安一路抱著王匡的身體上了馬車.然後輕輕將他的身體放在馬車上.
「去義陵.」他對著驚訝的車夫道.
馬車向著西岐而去.梁安看了王匡許久.才離開目光.閉上了眼.
「欣.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我前世的屍體葬在哪嗎.」梁安突地道.
劉玄還未說話.梁安就道:「我在長安遇見了朱詡的兒子.你恐怕已經忘記這個人了.我也快要忘了……」梁安感概.曾經這些年少無知的歲月終究是被時間無情的掩蓋.
「是朱詡埋葬了我.」他簡單的道.然後不願說後面的事.
劉玄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些什麼.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馬車走了大半天.初夏的天氣.太陽火辣辣的烤著車頂.王匡的身體已經徹底僵硬.車子有時候顛簸一下.梁安彷彿可以聽到他骨肉相撞的聲音.
「公子.義陵到了.」車夫道.
梁安就要去抱王匡的屍體.劉玄卻先抱起:「聖卿.我來吧.」
梁安點了下頭.然後跳出了馬車.他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裡.他是來看漢哀帝的墓碑的.可是在這裡.他遇到了重生的劉欣.如果王匡也可以活過來.那該有多好.他心中企盼.
他走向了山頂.劉玄抱著王匡跟在他身後.梁安每走一步.他彷彿聽到了靈魂深處的一個聲音.一個共鳴碰撞的聲音.讓他心靈震撼.
山頂上有一個小小的墓碑.上面的字是用血寫成的.經過多年的風雨.只能看到零星的字跡:「摯愛董賢之墓.」
突地.他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個年少他結識、后來卻越來越疏遠的人.抱住他的屍體痛哭.然後親手一抔土一抔土的將自己身體掩埋.在自己的碑上寫上那幾個字.
梁安輕輕用手翻開那片土地.一個包裹起來的四方的盒子映入眼前.
梁安伸手拿了出來.上好的絲綢也抵不過風雨的腐蝕.已經褪色破爛.只是裡面的玉璽仍然完好如初.亮麗光潤.就如愛一般.時間可是洗刷記憶.卻洗刷不了這世間最難得可貴的情感.
「王匡之墓.」梁安用著自己的鮮血一筆一劃的在他的墓碑旁寫上了這四個字.然後兩人相握著手向山下走去.一路的腳印從王匡與董賢的墓碑處向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