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安寧之死

第二百八十四章:安寧之死

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那樣倒在蘇慕涼的懷裡,那血液如同曼陀羅花般搖曳出來的枝葉,在半空中濺出驚艷的弧度。

「安寧……!」蘇慕涼大喊著,抱著她的身子跪在地上,瞬間一雙紫眸里染上一抹殷紅,水霧浮現,她的手將安寧抓的緊緊的,緊著道,「別睡,安寧,別睡!夙非離來了,夙非離來了!」

似乎感受到那股冷漠又沉重的氣息襲來,安寧終於緩緩睜開了眸子,長長的羽睫不斷的翕動著,想要伸出手去碰觸到夙非離。

夙非離的步伐愈發的沉重,看著那個臉色慘白生命垂危的少女,看著她緩緩伸向他的那隻手,看著她的眸光里倒映著他的身影,夙非離緩緩的俯下身子,手也緩緩的伸向了她,這是第一次,他主動的回應她向他遞過來的手。

亦是最後一次。

安寧拉過夙非離的手輕輕的放到了自己的臉上,逐漸變得渙散的眸子緩緩闔上,她聲音如同斷了線的柳絮,輕不可聞,她緩緩道,「真好,非離,真好。」

「哪裡好?」夙非離聲音聽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波動,淡淡的說道,只是他另一隻緊緊的收緊,手上隱隱青筋暴起,像是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麼。

安寧唇齒間染上一層薄薄的血,她輕輕的笑了一下,臉貼著他的手,像黏人的小貓咪那般蹭了蹭,「如果…不是這樣,你恐怕…永遠都不…會這…樣碰到我。」

她虛弱又努力的笑著,可是自她的臉上卻緩緩流下來兩行清淚。

蘇慕涼聽著她的話,只感覺一瞬間心抽痛的厲害,再也控制的不住將臉轉向另一側,眼淚洶湧而下,她的手指死死的扣著地上的泥土,地面上潔白的花瓣和鮮紅的血跡混在一起。

而夙非離聽著她的話,神色一怔,軀體僵硬的可怕,半晌他才暗啞著嗓音道,「為什麼這麼做。」

安寧戀戀不捨的將他染血的手貼近自己,好半晌她道,「你……好喜歡……蘇慕涼,我不想……讓你…傷心……」。

「……」

「軒轅安寧!!」

蘇慕涼捂住眼睛,眼淚洶湧直下,她不斷的搖著頭,一口氣憋在心頭,讓她好半天才緩過來喊道,「你不好好的活著,又能有什麼機會!!」

安寧又是極其虛弱的一笑,「……來不及…了,我好…困,好累…」說著,她的唇邊又溢出一抹鮮血,蘇慕涼給她不斷的擦拭著嘴邊的那發黑的血,這時夙非離緩緩伸出手,拿過蘇慕涼手中的已經染紅的白色方帕,親自一點一點將她臉上的血跡擦拭乾凈,那張優魅的面容之上,眼瞼微垂,遮住了那狹長的眸子里的情緒,讓人看不清,道不明。

「你好傻,好傻。」蘇慕涼看著安寧就這樣享受著唯一一絲她所謂的幸福,頭微微晃動,口中不斷的呢喃著。就為了能讓自己喜歡的男人不去傷心,心甘情願的放棄了自己的性命,到底是說她太傻還是愛的太深?

「非…離…你能不能…完成…我的一個心愿…」。

「……說。」

「你…親…我…一下。」

安寧微微偏著頭,說完這句話,慘白的臉上之上竟然染上一抹淺淺的紅暈,她極力的想去再看一眼自己深愛的男子,就那麼一眼,似乎就是想將他的輪廓,每一處,都深深的描繪在腦海之中,刻在自己的骨子裡,這樣就算到了奈何橋上,她也要記著他的模樣,等他一起,一起轉世輪迴。

夙非離的睫毛微微顫了顫,良久,就在安寧的嘴角的那抹淺笑快要消失的時候,他這才驀然動了,將她的上半身攬在懷裡,那張薄如蟬翼的唇瓣就那麼緩緩的覆了上去,那如同綢緞般漆黑的墨發隨之傾瀉下來,然而當夙非離覆上她泛白的唇瓣時,安寧緊緊攥著他衣袖的手驀然從她的臉旁掉落了下了……

剎那間地上飛濺起染血的花瓣……

就那一瞬間,世間萬物都靜止在這一刻,偌大的梨花林中安靜的可怕,甚至可以聽到那泛黃的樹葉落在地上的聲音……

蘇慕涼捂住眼睛流著淚,竟然再沒有勇氣去看她一眼。安寧,安寧,我會為你報仇的,這條命我一定要為你討回來!

夙君顏,如果要信任你,需要付出夙非離失去整個國土的代價;如果信任你,需要安寧的生命作為代價,那麼,我寧願從來不要相信你,不要遇到你……!

夙非離就那樣抱著她,將額頭貼在安寧的額頭之上,最後又緩緩埋在她的脖頸間,身上有些微微的顫抖,就連一向嗜血狠辣的夙非離,都因安寧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而受到深深的內心波動。

原來,曾經有個女子,這般的愛他,就如同,他愛著蘇慕涼那般,深深地摯愛著,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卻依舊義無反顧。

然,這最終都變成了曾經。

而此時此刻,安寧的臉上顯得寧靜而又美好,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那種笑容,就像是小時候終於得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又或是吃到了甜甜的糖果那般,幸福而又滿足。

月光如水,滿照在地將那些婆娑的樹影投寂寂寥寥,夜霧瀰漫。

夙非離就抱著她跪在地上,手臂托著她的頭,安寧的三千青絲垂直而下,在那輪緩緩升上來的殘月的照射下,泛著清冷而又聖潔的光芒。

彷彿過了好久,夙非離這才將她打橫抱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如明鏡般的湖泊。

月色深沈之時,在那古木梨花林的中心,赫然立著一個石碑,上面寫著『安寧之墓』。

此時的古木梨花林中,一陣微風起過,剎那間樹上白色梨花紛飛,飄飄零零的漫天飛舞,圍繞在那古木梨花樹下的墓碑前浮動,在一陣風起時,又飛卷飄向空中,直到驅逐了空氣間的血腥味留下淡淡的花香后,才歸於塵土,將之前染滿鮮血的地上又傾覆了一層白色花瓣,終於,一切化為沉靜。

若不是這驀然出現的石碑,這裡安靜的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人一般。

安寧曾對她說,「蘇慕涼,我喜歡這裡。」

安寧還曾一臉憧憬的對她說,「如果有一天阿離能夠抱抱我,親親我,那麼我死也無憾了……」當初只當是一時戲謔,又誰能夠想到,當初她只是當成兒戲的話竟然一語成真。

安寧,以後我會再來看你,安寧,你別急,我現在就會替你報仇。

湖面上一竹筏在順著水流飄動,蘇慕涼就那樣站在竹筏之上,一動一動的望著那古木林中深處,目光晦澀難明。

夙非離此時正盤膝坐在那竹筏之上,眉宇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身色冷然,狹長的眸子當落在從湖面上浮起的一片柳長的樹葉上時,他的身軀微動,只見他微微向前一探,便將那湖面上的葉子攆了上來,白凈修長的手指攆著那片柳葉,目光深沉,半晌幽幽的道了一句,」今日你那曲子吹的很好聽。」

」嗯,很好聽。」

蘇慕涼的聲音輕輕淡淡,如同那陣陣夜風一般,一同消逝隱沒在空中。

她的話音剛落,她的耳邊便傳來彷彿是透過自古木梨花林中而來的曲子,深夜,殘月西枕,那寂寥的聲音淡淡傳了出來,那自夙非離薄如蟬翼的唇邊吹奏出來的曲調,,就彷彿如寒月之下靜靜流淌的幽泉,冰涼而又落寞,不動聲色的隱藏了不知多少的情緒。

」約莫還有兩個時辰便要到三更,我想,我應該去一趟。」

」太子府?」

」嗯。」

」你莫不是想殺了他?」

月夜之下隱約聽得一女子嗤冷的一笑,」有何不可。」

夙非離沉默了,此時他正背對著蘇慕涼,從寬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一塊令牌,白皙的手指一點點將上面的污泥抹開,看著上面的那幾個字,從來不屑於唉聲嘆氣的夙非離竟然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半晌,他無言,默默的將手中的令牌放入那湖面之上,瞬間那黑漆木的令牌便沉了下去,片刻間消失的不見蹤影……

夙非離狹長的鳳眸微微闔上,他一直沒有告訴蘇慕涼,那塊令牌之上有著一個『裴』字。

這說明,這批人,根本就不是夙君顏手下的人。

對於這一點,夙非離徹底保持了沉默,既然恨了,那便一直恨下去吧。

夙君顏,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湖水順流,加之風向助之,到達江畔的時候比蘇慕涼預想的時間還要快,夙非離之前早就命人探測好了地形,於是,蘇慕涼看著前方的彼岸華燈燦爛,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畫舫凌波,便知道前方便是到了大景皇朝之地。

果然要比她想象的要繁華許多,哪怕此時已經到了深夜,彼岸華燈依舊璀璨,人影不時出現的兩岸,可想而知,若是日暮之時,又該會有怎麼樣的熱鬧非凡。

夙非離與蘇慕涼上了岸尋了個安靜的住處,那小二剛要出來打更,一抬頭便看見了這二位風塵僕僕之人,立刻將那抹布往肩膀一甩,熱情的招待起來,「喲,二位客官快請,沒想到這兩日竟然如此熱鬧,這個時候還有客官來。」

「怎麼,小哥,咱們這可是有什麼熱鬧的事嗎?」蘇慕涼笑著,往他的手中隨手塞了一片銀葉子。

那小二瞬間樂的臉都快擠出花來了,遞給了二人一人一杯上好的茶水,笑眯眯的道,「怎麼,這位客官難道不知我們太子殿下要大婚了?」

纖細白皙的玉指驀然一抖,茶水飛濺在手背之上……

——

今日考試,涼涼發晚了,下一更繼續熬夜寫,對不住了,多寫二百字奉上。么么噠撲倒寶貝們,多多推薦喲!

而這一路順下來的這條河流,便處於秦淮交界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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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妃有毒(蘇幕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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