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昏迷不醒
「子、子暄……」薄歡怔怔地望著面前沙地上越來越多的血，眼前已經一片朦朧，身體在微微輕顫，就連聲音也是帶著微顫的哽咽。
「阿歡，我在……」蕭玠的聲音就在她的頭頂，帶著輕笑，只是只需仔細一聽，便能聽出其中的強撐與虛弱，就好像他的氣息一般。
「子暄，好奇怪……這山洞原來滴的水，是紅色的……」薄歡輕輕地笑了笑，淚水卻在無聲地往下滑落，「就好像血一般，真是無奇不有……你說對不對？」
「對……」他依舊在輕笑。
「山洞塌了，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不會，暗魄他們出去后沒等……等到我們，會回頭找我們的……阿歡別怕……」
「可是，等他們找到我們，只怕還要好久好久……」薄歡望著滴落在面前的一大灘血，淚水在臉上無聲流淌，「子暄，你累不累？」
她的身上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壓力，而他就在她的身上……他用他自己的血肉之軀，替她擋去了所有砸落下來的巨石，現在還在用自己的身體撐住那些要壓下來的千斤巨石，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壓迫。
「我不累……阿歡不要放棄，你不會有事的……」他輕輕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弱，氣息也隨著漸漸弱下去。
隨之，嘔吐出一大口鮮血，就這樣傾盆倒水一般倒在她的面前。
真傻……真的好傻……
薄歡再也忍不住，嚶嚶地哭出了聲來，「子暄，我不想堅持下去了，我想放棄了，你也放棄，好嗎？我們放棄吧……」她捨不得，捨不得他那麼苦苦支撐著，他現在有多痛，有多累，她彷彿感同身受。
心彷彿有一把刀子在狠狠地剜，血淋淋的，痛得全身都在發抖。
「阿歡，你還有子莘，我們還有小逸然……不能放棄，答應我，不要放棄……」
想到子莘，想到她還嗷嗷待哺的孩子，阿歡只覺得心更痛了，彷彿針錐，頓時崩潰地大聲哭喊了起來：「啊啊啊啊……」
「阿歡別怕，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相信我……」
薄歡努力平復心情，哽咽地說：「好，我相信你，我不放棄，你也要答應我，不放棄……」
「我不會放棄……」
「嗯，我們都堅持好不好？」
「好……」
「我跟你說我在南夏國的事好不好？我從那裡回來，就對你心懷怨憤，一直沒找到機會跟你說。」
「好，你說，我聽……」
「我跟你說哦，洛玥那個人可真是不厚道，你的妹妹，也就是蕭苑玉，我把她護送到南夏國去，可他居然對她不問不睬，就這麼把她扔在驛館裡頭不管，你說他是不是欺人太甚？我當然不高興了，就進宮去找他算賬去了……」
「……他說要封我為後，我沒答應。要說洛玥他對我是真的好，而且他長得好，人也是皇帝，好像跟你也沒差多少……可是沒辦法，誰讓我愛認死理，就認準你一個了……」
「……後來啊，洛玥可有本事了，只跟蕭苑玉有過一夜的露水情緣，便讓她懷了他的孩子……說到這點，你可比不上他……」
薄歡嘴裡不停地說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前面傳來「沙沙沙……」的聲響，鐵鏟挖石頭的聲響從前面傳來，她眼前漸漸可以看到一些光線……
薄歡心中大喜，激動得大叫起來，「子暄，有人來了，有人來救我們了！」
身後，沒有動靜。
臉上的笑容僵住，薄歡臉色煞白，輕輕地喚：「子暄？」
依舊，沒有一點的回應。
「子暄，你沒聽到我的話嗎？有人過來救我們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子暄，你聽到了嗎？聽到的話，應我一聲好不好？我好怕，你別嚇我，好不好？」
身後，彷彿沒有一點點的聲音，甚至，她感覺不到一點點活的氣息。
她全身冰冷，趴在地上，任淚水盈目，無聲地哭泣。
終於，面前的一塊石頭被人齊力搬開，一縷強烈的陽光傾瀉在她的臉上。
薄歡慢慢地抬起頭，望著那個口子外面暗魄的臉，不見一點的欣喜之色，雙眸枯槁，空洞無生機。
……
「姐，我們是時候啟程了……」薄子莘低頭看了看榻上毫無聲息的男子，又看向坐在榻沿彷彿木頭人一般的薄歡，情緒低落。
他只想著自己護著小逸然逃離得快些，不給姐姐和皇上添麻煩事情就不會有差池，卻萬萬沒有想到，在後面的他們，會遭遇如此巨大的變數。
薄歡坐在那裡，雙眸木然地看著榻上的男子，臉上看不出悲喜。
蕭玠已經昏迷整整三天三夜了，氣息一天比一天弱，臉上看不到一絲絲的生機。
若非脈搏還在，她真懷疑他已經沒有生息了。
楚桓在瘋狂搜城，她不敢去給他找大夫，只憑著自己薄弱的醫術替他包紮傷口，但是他被重創的是五臟六腑，她根本就無能為力。
這個世上能救他的，只怕唯有柳笑風一人了，可他已經隱歸無瀾谷，要懇求他出手救人，只能親自登門去求。
薄歡早前就下令讓蕭玠身邊的暗衛去安排好回北祈的諸多事宜，等到今天城裡的搜軍少了，便準備啟程帶蕭玠回去。
他的傷情已經拖不得了，多等一天，他的危險就多一分……她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身邊的暗衛均打扮成了一般的商賈奴僕，薄歡將自己打扮成低調的一般婦人家，與暗魄將蕭玠小心台上準備好的馬車，便率領了眾人從之前規劃好的路線向城門的方向離去。
天際方才破曉，天色還有些朦朧，街上的行人不多。
馬車車輪在地上碾壓的滾動聲響，在這寧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的響，一聲聲的彷彿壓在她的心頭上。
城門的守軍顯然因為睡眠不足而顯得疲憊，是以守衛還有些懈怠，只是簡單地查問了一下便讓通過了。
看到馬車離城門越來越遠，薄歡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回頭，看著了無生息地誰在軟榻上的男子，眼睛卻又是一陣酸脹。
靠過去，低頭，在他的額上輕輕一吻，「不要放棄……這是你答應我的，子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食言，聽到沒有？」
馬車直奔城外的渡口而去，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北祈，走水路無疑是最快的。
他拖不得，她也不敢拖。
「吁——」馬車外面的車夫突然拉住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
薄歡的心「咯噔」了一下，掀開車簾，當看到隻身一人，定定地站在渡口旁的少年時，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看到薄歡露出臉來，楚桓勾唇一笑，眸底卻沒有一點點的笑意，「我知道你一定會從這裡走，這三天我一直在這裡等你，不曾合眼……我終於等到你了，阿歡。」
薄歡閉了閉眸，強壓下渾身的寒意，緩緩睜眸，「阿桓，你非要與我拼得你死我活才行嗎？我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楚桓的身體一僵，繼而笑了，笑容卻有種支離破碎的蒼涼，「你求我放你一條生路……那我求你放我一條生路，為何你不允？沒有了你，我在這個世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阿桓，你清醒一點！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從身邊找到許多的美好與溫暖……你不要鑽進死胡同，能給你希望的人，不只是我，真的不只是我！」
「那我殺了蕭玠，你覺得如何？」楚桓笑了笑，「反正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不是嗎？」
薄歡臉色一白，「這不一樣，我與他，彼此是相悅的。你已經將他殘害至此，還不滿意嗎？」
「我可以讓他離開……」楚桓臉上笑容一斂，「但是，你，留下。」
薄歡忍不住回頭看昏迷不醒的蕭玠，那慘白無色的臉，心，不由地起了掙扎……
看出她眸中的猶豫，暗魄突然大聲道：「公子，皇上此刻若是醒著的，一定不希望公子妥協！」
「沒錯！公子先帶皇上走，剩下的交給我們便好！」另外一個暗衛大聲道，話音剛落，其餘十數名暗衛便同他一起縱然躍起，亮出兵器，向數丈開外的楚桓攻擊而去。
「公子，我們快走！」暗魄將蕭玠背起，躍下馬車。
薄歡見事已至此，也不再猶豫，抱起小傢伙，回頭喊薄子莘，「子莘，你跟上我們！」
「好。」薄子莘也跟著跳下馬車，卻沒有急著跟隨薄歡跑向渡口，而是扭過頭去，看著陷入激烈紛戰的眾人。
楚桓的武功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那些暗衛雖然個個身手不凡，而且有十幾個人，但是與楚桓對起來，竟還是顯得吃力不已。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已經有六名暗衛被他擊斃，且他的攻勢越來越猛，而暗衛應付得越來越艱難。
那廂，薄歡抱著小傢伙隨著暗魄躍上已經準備好的船，回頭，卻發現薄子莘竟然沒跟上，頓時大驚，忙沖著還站在一旁觀戰的薄子莘厲聲喝：「子莘，你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過來！」
說話間，又有兩名暗衛被楚桓擊飛。
薄子莘回頭，看看站在甲板上一臉焦急地呼喊他的姐姐，再回頭，看看已經零落地散落了一地的暗衛，咬了咬唇，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無聲地攥緊了雙拳……
他再次回頭，看向薄歡，唇角勾了勾，在心底輕輕地喚了一聲：姐姐。
【作者題外話】：對不起，寫起來才發現字數比預想中的多了……還剩下最後一章，我明天晚上下班後補上。太累了，現在寫不動了，希望能體諒，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