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公堂之上,何宵一身青藍色的官袍,面色嚴肅的看著堂下的眾人。穿越小說
他是真沒有想到王池竟然會惹上這樣的官司。按著剛剛那些旁證的口供來說,王池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就差親眼看見人家動手了。
這案子顯然比他想的要難辦的多了。
「王池,如今周家狀告你殺害周家老父,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一聲問話下來,王池卻一直不說話。
旁邊的周長開見狀,嚷嚷道:「大人你看,他這就是默認了。大人,草民的父親一生為善,這十里八鄉的哪家沒得過他的恩惠,如今落的慘死的下場,還請大人明察,還我爹你個公道。」
「砰——」何宵重重的敲了一下響堂。
「本官問話,無需你多言。至於你父親,本官只會給一個公道,不會害人之人逃脫的。」
周長開心裡一個激靈,趕緊著低著頭不說話了。
何宵又問了一王池,卻見王池並不開口。
這下子他倒是看出不對勁了。「王池。」
旁邊的謝宛磕了一個頭,「大人,我夫君自從周家出來,就似這副痴傻之狀況,民婦懷疑他是被人下了暗手,還請大人明察。」
何宵聞言,臉色一變,見這王池果然神色不大正常,趕緊喚人去叫大夫來。
趁著這會子功夫,司馬夫人倒是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這謝氏。這婦人看著溫柔軟弱,卻沒想到竟然也是善於農事的,果真人不可貌相。聽說,連洪明喜歡吃的松花蛋,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如此聰慧的人,想來必定也不會做下惡事。
她看著這堂下的王池和謝宛,心裡也生了一絲擔憂。倒不是和這兩人如何交情,而是想著若是這王池果真犯事去了,日後這謝氏恐怕也無心農桑,朝中豈不是失去了一個大才之人。
過了一會兒,大夫果然來了。
給何宵和司馬夫人行了禮之後,他便趕緊著給王池看病了。一番望、聞、切下來,倒是沒有查出什麼癥狀來。
他為難的皺眉,「大人,這事情只怕難辦,草民並未查出什麼問題來,也不知道這王池到底是怎麼樣了。」
「怎麼可能?」謝宛大驚,趕緊著去看王池,卻見王池眼睛迷濛,什麼反應也沒有。「他都這副模樣了,如何會沒事?」
那大夫為難道:「這位婦人,我是真的看過了,他雖看著不正常,可是卻沒有受傷,也無生病之狀,根本沒有問題。」
「我看他就是裝的。」周長開惡狠狠道。
「閉嘴!」謝宛瞪著眼睛看著他,「這事情還未定奪,便不許你侮辱我的夫君!周長開,莫說我夫君名聲在外了,就單說你平日里為非作歹,無視尊長,這事情是誰做的也說不定!」
「你胡說什麼?!」周長開眼睛里一絲驚慌閃過。
謝宛眼見那絲快速的變化,心裡也起了疑惑了,剛剛她也只是猜測,莫非……
「砰——」又一聲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吵鬧。」何宵緊緊的皺眉看著他們,「今日王池狀態不佳,此案明日再審,來人,現將王池押下大牢。」
「是!」兩個衙役從旁邊出來了。走過去扶起了王池,然後帶著往堂後走去。
自始至終,王池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周長開見這壓抑對待王池不似對待其他囚犯那般粗魯,心裡就明白這王池只怕在大牢中也受不了苦,更是氣的牙痒痒了。
退堂之後,謝宛便在一個同鄉嬸子的攙扶下出了公堂。
司馬夫人有心喚她,又想到此時情況特殊,未免惹人誤會,只得作罷了。心道這次的任務只怕為了這事,又得耽誤不少時間了,也不知道洪明那邊如何了。
謝宛出了縣衙后,早有謝安在門外等著了,連馬車也弄來了。
看到謝宛出來,他忙迎了過去,滿臉焦急道:「姐姐,姐夫他……」
「小安……」謝宛扶著謝安的手,只覺得腿一軟,整個人都沒了力氣了。剛剛發生的一切,跟在做夢一樣的。明明她和王池一起說好的,喝了喜酒就一同回家的,怎麼就遇上這麼多的事情了。
「姐姐,別擔心,姐夫不會有事的。」謝安雖然如此勸著,心裡也止不住的擔心。剛剛他聽了情況,這可對姐夫很不利了。
謝安駕著馬車回到了家裡的時候,謝劉氏和如意已經圍了過來了。
自從聽到人家帶信說王池出了事後,他們就急的不得了,可恨都是病老弱小,不能出門。
看著謝宛有些紅的眼睛,謝劉氏便什麼話也不敢問了,只怕惹自己閨女更加擔心。
如意卻已經失去了理智了,從知道自己哥哥出了事情那一刻開始,她就哭個不停,如今一雙眼睛如今紅腫的如核桃一般了。
「嫂子,我哥哥他到底怎麼了,還能回來嗎?」
「會回來的。」謝宛強忍著心裡的擔憂和眼裡的淚意。走過去擁住的如意柔弱的肩膀,「不哭了,你哥哥肯定沒事的。縣太爺是個好人,不會冤枉二郎的。」
她這麼說著,也同樣的相信自己。
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沒有底。這個時代的社會太落後了,不像後世有哪些精密的儀器,能夠測指紋,測血跡來洗脫罪名,如今也就是靠人的一雙眼睛和一張嘴了。可恨現在這麼雙眼睛、這麼多嘴巴,偏偏對王池都不利。這個時候,冤死一個人,也是稀疏平常的。
想到這些,謝宛心裡更是抽的緊。她一想到今後沒有王池的日子,心裡就覺得一陣的天昏地暗,只是眼前的老小,又讓她覺得自己身上擔子千金重,她甚至連暈倒的權利都沒有了。王池不在,她更要撐起這個家了。
福姐兒和康哥兒也是乖巧的,知道家裡出了事,也不玩鬧了,一直陪在謝宛身邊,就連晚上,也都要挨著謝宛睡覺。
「娘,我和弟弟都想和娘一起睡。」福姐兒挽著謝宛的手臂,近乎撒嬌的乞求著。
康哥兒早已脫了鞋襪躺在了床上打滾,見姐姐和娘親還沒有睡,奶聲奶氣道:「娘,睡覺。」
有了兩個孩子在近旁,謝宛也沒有機會去胡思亂想的,只是輕輕點頭,摟著福姐兒,「好,今天都和娘一起睡。
等脫了衣服躺在了床上后,康哥兒很快就睡著了,打著小呼嚕。謝宛在黑暗中給孩子蓋好了輩子,旁邊的福姐兒突然小聲道:「娘親,你還沒有睡嗎?」
「你怎麼還沒有睡?」謝宛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明日里還要去學里呢,要早點睡覺。」
「娘親沒睡著,福姐兒也不想睡。」她慣來就是個懂事的,如今更是貼心的很。伸出小手握著謝宛的手,「娘,別怕,我們會陪著你的。」
「不怕,娘不會怕的。」謝宛將孩子軟軟的身子抱入了懷中。心裡只覺得感激,此時此刻,能有這兩個貼心的小人兒陪著自己,讓自己不至於整夜的擔心焦慮。她此時靜下心來,倒是不如白天那般慌張害怕了。這案子雖然對王池不利,可是天下無不透風的牆,她就不信這事情沒有半點破綻。
此時夜深人靜,周家卻是燈火通明。
老太爺的屍體已經入了棺材中,前廳裡面已經升起了靈堂了。
周長開跟著老太太一起在靈堂里哭哭鬧鬧了大半宿,後面終於哭暈了過去,被抬到了後面的廂房裡面了。
周家娘子看著躺在床上的周長開,心裡只覺得陣陣的冰涼。
她萬萬沒想到,本來想要送李連香去迷惑王池的,卻在去茅房的路上看到了被抬著進房間的王池。等她和奶媽子跟著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周長開將一把帶血的匕首從老爺子身體里抽了出來,放到了王池的手上了。
那匕首上,流著的是她公公的血,而動手的,確實她的相公。這世間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可怕的。
她現在只覺得這個家太可怕了,眼前這個人,令她整個人瘮的慌。
房間里靜謐了一會兒,周才開才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是累死老子了。」
他揉了揉發酸的腿,看著桌子邊一身白色孝服的周家娘子,皺了皺眉,「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著來幫我打點熱水來揉揉腿。」
本來因為他的醒來而嚇到的周家娘子,此時聽了這句吩咐,一下子激靈得清醒了,趕緊著出門去了。
等到了門外后,她才大口的喘著氣,額頭上已經是一片的冷汗淋淋了。
這個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若是日後讓這人知道自己看到了當時的情景,自己定然也是活不了命的。不行,她不能這麼坐以待斃,一定要儘快的為自己謀求一個出路。
奶媽子從院子外面匆匆忙忙的進來了,見自家主子在院子里獃獃的,趕緊著跑了過去。「大奶奶。」
「噓。」周家娘子趕緊比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看了看左右,就拉著人去了偏僻的位置。小聲道:「如何,人送回去了嗎?」
「倒是送回去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難不成又有什麼變故不成?」
「只是那李連香說那時候是有人進來房間沾了她的身子的,還一口認定是王池。」
「這不可能,那日明明……」周家娘子突然禁了聲音,眯著眼仔細想了想,才突然露出一個冷笑來,「這下子倒是好了,不管那人是不是王池,只要對咱們有利,咱們就死口咬住了是王池便是了。」
「可是姑爺那邊怎麼辦?」姑爺那邊連老爺都給殺了,這就是想置王池於死地的,若是他們說這事情是王池乾的,豈不是為王池脫了罪責,那姑爺那邊豈能善罷甘休。
想到這個,她整個人一個哆嗦。
周家娘子卻冷冷一笑,「只要謝宛那邊肯拿出誠意來,我日後還待在這裡做什麼,日後京城,才是我該待的地方。」
奶媽子見自家主子這樣子,心裡倒是越發的慌亂了,這一環一環的,倒是比之前的事情複雜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