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意難測

天空中一道雪亮的閃電落下來，打在奔騰不已的洪水中！強烈的雷電能量將洪水中的冰晶整個震碎，無數冰塊隨著洪水四下湧來！房屋，樹木全都被無情的摧毀，龍凡依舊沒有動，他已經暈了過去！

眼看著龍凡就要葬身洪水之中，一條不知道從那裡來的白帶飛了過來，輕輕一搖，兩邊的山石全被粉碎。白帶如蛇般靈活地捲起龍凡，將龍凡帶離滅頂之災的大洪水！

步驚雲，聶風，斷浪三熱鬧手肩並用，在這個愴惶的月圓之夜，抱著孩子們一直向前走，也不知要走往何處，只知愈遠愈好！

然而正當他們越過石階，攀到山頭彼端之際，身後傳來了「轟隆」的洪水聲，他倆肩上和手上的稚子們聞聲又再放聲嚎啕大哭：「紫哥哥！」

可是無論他們怎樣哀號，恐怕紫哥哥永不會有運氣追上來與他們一道走了。

斷浪一瞄聶風，戚然道：「龍大哥……他完了。」

聶風卻沒有回望他，只管一直往向前，足下未停，他凄涼地說了一句：「不，我深信善有善報，龍大哥……一定不會有事，他……他必會逢凶化吉……」

聶風口中雖然這樣說，心中卻並非如此的想。他的心其實萬分懷疑：是嗎？真的會善有善報？

那為何當年鬼虎叔叔拚死救了他父子倆，始終難逃粉身碎骨的結局？為何杞柔姑娘痴心苦候鬼虎叔叔十三年，最後還是好夢難圓，含恨而歿？

人間根本就沒有天理！

聶風如此安慰自己，心頭又再重燃一股希望，他的步履更快。

因為，他要趕快把這些孩子帶到一個最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然後再儘快趕回去找龍凡。他只是一直向前走，向前望。

但為何他不好好向上望呢？只要他能抬向上望一眼，他便會覺，也會驚訝。

天上除有一輪圓月，還有兩條快絕的身影如妖魅般閃電掠過。不！是三條！為兩條身影一白一青，體態婀娜，衣絲羅裙，飄逸長，明顯是兩名女子。而那條白色身影背後更延伸了一條足有丈長的白練，似是有情，另一端緊緊牽著的竟是一條鮮血淋漓的身影，那正是早已完全失去知覺的—龍凡！

也不知掠至何方。只知這裡已經遠離洪水所能漫延的範圍。

這裡，是此帶最高的一個山峰，若然洪水能殃及此處，恐怕整個神州大地，也要毀諸一旦了。

這一白一青的兩條身影，終於飄然落在這個山峰之上。那條白色的身影輕輕把步驚雲放在地上，溫柔地察看著他的傷勢。瞧真一點，這條白影原來是個女的，而且臉上由鼻至嘴皆蒙上一層如霧如幻的白紗。可以說，她一身皆白，恍如一隻白色的——妖魅。

只有她那頭及膝的烏黑長如一個甜蜜的夜，還有，她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她的眼睛十分年輕，看來只有十四、五歲年紀，然而這雙眼睛的美麗，早在預告著眼睛的主人將來的驚世絕色。迷濛、寂寞的眼珠深處，彷彿暗自隱藏著一個遙遠的夢，一個嚮往得到人間關懷的夢。

如今這雙蘊含夢想的眼睛，正輕柔地落在龍凡的臉上。她出乎意外地關心，略帶點羞澀，問正站於其身畔的那條青衣人影：「神母，他是不是我神族中人？他是誰？」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

若是龍凡聽見的話，一定會現這個救了自己的少女居然就是他初到樂陽村遇到的神女雪緣！雪緣是知道龍凡名字的，可是她為什麼要裝作不知呢？

而那條青色身影原來喚作「神母」，難道她是眾神之母？聽來倒像是那個女人的稱號。這個被喚作「神母」的人方才緩緩轉臉看著那個白衣少女，只見青衣人的臉上竟罩上一個七彩斑讕的面具，使人難辨其真正面目，到底是男是女？

不過青衣人一開腔便無所遁形，其嗓子聽來是一個成熟婦人。神母看了龍凡半天，搖了搖頭道：「他的來歷十分神秘！而且你看他的頭，居然是紫色！我從來沒見過這樣顏色的頭，看起來真的優美又神秘！要知道我神宮中記載，神州大地極西有一片更加廣闊的大地，在那裡生活著與我們體型相同，但色，眼睛完全不同的種族。不過據說那裡的人也只是金與藍色眼睛，並沒有紫色的頭！而他自己也稱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實在是匪夷所思！難道他真的與我們不同，來自另外的世界？」

聽到神母的答案，白衣少女默默的看著龍凡眼中閃過欣賞之色，柔聲輕語道：「即使被誤解還堅決犧牲自己救人，不愧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那青衣婦人乍聽她如斯稱許，有點詫異，道：「你……你不會是對他……」

白衣少女默無回應，只是滿目憐惜地瞟著龍凡血淋淋的上身。他不單渾身是血，就連他的額亦鮮血淋漓，是給洪水轟打致傷的。她不期然撕下適才緊緊系著他的白練，一邊小心翼翼的為他的額頭包紮，一邊道：「他傷勢非輕，也許快要死了，那道洪水當真可怕……」

話未說完，那青衣婦人已突然截斷她的話，以一種苦口婆心的口吻，說出其不意句聽來莫名其妙的話：「別忘記，你並不屬於這個鄙俗的人間……」

白衣少女聞言臉色一變，這句話似乎真的說正她的痛處。難道她根本便不是人？她真的只是一隻魅艷、寂寞的妖？

青衣婦人繼續道：「你適才盲目出手救他已超越了本分，如今還為他包紮，更是極不應該……」

白衣少女心中亦明白，她早已超越了自己身份的本分。她本應冷看人間一切興衰，冷看所有的英雄好漢，然而就在龍凡命垂毫的一刻，她竟然不顧後果地救了他！

一切都大大超越了應有的本分，既是如此，索性……

「神母……」白衣少女忽爾回望青衣婦人，一片懇求之色，道：「他是一個性情中人，這樣的人死了實太可惜，求求你，就讓我救他一次！」

神母默默的凝望著少女那雙「哀怨纏綿」的眼睛，半晌無語，最後張於「唉」的長嘆一聲，轉過臉不再看她。

白衣少女喜出望外，道：「謝謝你。」說著猝地以雙掌輕按龍凡的胸腹，跟著閉目提氣。片刻之間，只見龍凡渾身皆在散裊裊蒸氣，雙唇微微啟動，似已回復生氣。

神母問：「行了？」

「嗯。」白衣少女香汗淋漓，顯見為把龍凡救離垂死邊緣，她付出了十分艱巨的努力。「不過，他體內經脈空空如也，一身武功只怕...」

神母不給她說下去，先自道：「但那已經不再是你的事了，我們快走吧！」

白衣少女微微一愣，問：「神母，我倆就這樣把他棄在此荒山野嶺？」

神母向她斜眼一睨，反問：「你捨不得？」

白衣少女低無語，不敢看她。她臉上蒙著白紗，誰都無法瞧清楚她的臉色。

神母道：「他快要醒過來了，絕不能給他知道我倆的存在，因為我倆並不是……」

白衣少女看了看龍凡，忽然從懷裡取出兩半書放在龍凡身下道：「你體內經脈完全暢通，倘若修鍊我族神訣必然進境神速！你的體質就是萬中無一，希望你以後的成就可以超越神魔！」

神母驚訝道：「你居然想把移天神訣和滅世魔身傳給一個外人？你可知道，如果被神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我絕不同意你這麼做！」

白衣女子哀求道：「只要你不告訴神，他絕不會知道的。他已經失去了武功，正好可以修鍊我族絕學！如果他修鍊有成，就不是普通的凡人了。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神母嘆息道：「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而求我！好吧，日後他修成兩大神訣，如果加入我們還好說。倘若他與我們為敵，到時候你知道他的下場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快走！」說罷雙足一蹬，立時縱身而起，拉著那白衣少女在明亮的月夜下飄然飛逸，一片妖幻迷離。

那白衣少女飄身於半空之中，那絲絲羅裙上的白練又如千絲萬縷般隨風飄飛，她仍不住依依回望地上的龍凡，如夢的眸子內，竟暗暗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

兩人剛離開不久，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龍凡身邊，就好像空間里忽然多了一個人一般，無聲無息。這個人周身空氣如水面般流轉波動，讓人根本不能看清他的面目。他仔細的看了看龍凡，忽然驚聲道：「天下間居然有如此完美的先天靈身，紫色頭，金紅色的血液，這難道才是真正的神族血統嗎？」聲音縹緲不定，變幻詭異，讓人聽不出是男是女。

人影手中忽然出現一瓶子，在龍凡體內吸取了部分血液，驚嘆道：「你自稱來自另外的世界，難道那個世界就是傳說中的神界？不管如何，這具肉身將會是我的了！只要擁有了先天靈身，我就會成為真正永遠不死，長生不老的神！那兩本書她居然會送給你，看來你就是神姬所選擇的命中人了。這具身體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在我得到之前，千萬不能有半分損傷！就讓本神成全你吧！」說完，人影猛地張口吐出兩顆白色光球送入龍凡體內。

「果然是先天靈身，全身百脈俱通！擁有了我一半的移天神訣真元和滅世魔身真元的你已經是身懷超強內力的絕頂高手了，自保足以！哈哈，好好的修鍊兩大神訣，潛力還在步驚雲之上的你，能變強到什麼地步！」說完，又看了龍凡一眼，就好像剛開始突然出現一般神秘的消失在峰頂。

昏迷中的龍凡根本不知道已經被某個忘情棄愛、絕仁絕義的惡魔惦記上了自己的肉身，如果他知道自己因為被誤認為是神族血統而擁有了兩顆強大的真元，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憑空得了三百年內力還是該頭痛日後自己面對神那驚天大陰謀？這一切龍凡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他以後絕對不會再進入風雲世界！可是想到風雲中那條與自己同樣血脈的真龍要被人屠殺，龍凡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天意難測，天命難為！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龍凡醒來的時候現已經是日當正午，意外的感到體內多了兩股強大無比的真元！兩種強大的真元在經脈中如水般緩緩流動，身上的傷早已經痊癒了，連半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同時有現了身下壓著什麼東西，取過來一看，居然是兩本書，而書封面上的字讓他非常吃驚，居然是搜神宮中神創造的移天神訣和滅世魔身兩大絕學！

龍凡可以肯定，是雪緣救了自己，可是為什麼留下兩本書和如此深厚的真元給自己呢？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猛然之間龍凡想到一個絕不可能的可能！自己與雪緣初次相遇，後來又代替了原著中步驚雲救了十多名孩子，難道說自己的存在代替了步驚雲嗎？雪緣還是救了自己，然後喜歡上自己？

龍凡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如果說雪緣不喜歡自己，那麼這兩本書和體內深厚的真元該如何解釋？以龍凡對內功心法的了解，完全可以肯定體內兩團真元能就是移天神訣和滅世魔身修鍊百年的真元能量！難道雪緣繼承了白素貞的力量又把這力量送給了自己？這絕對不可能，她只見過自己一次，怎麼可能把全部真元移給自己？

想了半天龍凡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索性先放下。現在自己擁有了強大的真元，要去凌雲窟里尋找血菩提對自己已經沒有多大困難了。當前最需要的就是熟悉體內兩大真元的特性和使用技巧，空有一身強橫的真元卻不懂的使用實在是最大的浪費。

龍凡本是練氣士，對人體經脈穴道早已十分熟悉，更何況兩本絕學里不但有文字記載，更有著精妙無比，栩栩如生的人體氣脈運行圖，只要圖文對照，看懂輕鬆之極。

心中暗嘆神所創的移天神訣和魔所創造的滅世魔身果然是上乘的內功絕學，化真氣為真元，本身擁有的內力在容量上增加了近千倍，如此深厚的內力要讓人長生不死自是可以辦到，但是依舊無法阻止肉身的衰老。

不過龍凡的肉身極為強橫，細胞活力有很強大，因此本身可容納的真元更是比普通人更加雄厚！因此龍凡現在所做的就是讓體內的兩道真元不斷的變強下去。

滅世魔身的真元不但可以讓本身的防禦變的強橫無比，更可以隨意將體內真氣變換為水火兩種屬性相反的內力！武功招式卻只有冰冥手和火雷勁，極為簡單！

移天神訣除了有操控水火金的能力之外，更是可以將本身的真元轉移入他人體內，這樣的特性在龍凡看來極為有用。

聶風終於無法再找到龍凡！他像是突然從人間徹底消失！

樂山一帶在這數天之內，早因洪水肆虐而淪為一片水國，僅得這個昌平鎮，因地勢遠較樂陽村等小村為高，且又四面環山，具備天然屏障的保護才能倖免。

故此，不少原居於樂山一帶僥倖生還的災民，亦惟有捨棄仍浸於洪水下難以收拾的家園，紛紛逃往昌平鎮，再由此鎮移徒各地。一時之間，大大小小的災民盡充斥於鎮內之大街小巷，形同一列一列向前進的乞丐。

人人臉上都面含悲戚之色，他們的親人都在洪水中喪生，這本就是人的痛苦。有是神州子民代代受洪水為患的苦況與悲哀。當中包含了無數骨肉分離的血和淚。

自把那群孩子安頓在昌平鎮內一座佛寺后，步驚雲，聶風與斷浪立即折返狹道，希望能找回龍凡，哪怕是他的屍體。可惜縱然洪水已平復下來，他們找遍樂山每個飄滿浮屍的角落，龍凡始終蹤影杳然。

一路上見多了生離死別的場面，聶風早就不再流淚。為什麼好人不能有好報？這個世道真的沒有天理了嗎？聶風心中明白，這個世界本就如此。天意殘酷如刀。

唯一的結論，就是他真的死了。

卻沒想到龍凡非但沒有死，反而因禍得福擁有了神一半的深厚內力，現在正在某個山峰上面修鍊神的兩大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