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紫玉花開
用力甩開班行手中的箭.班行被迫向側方倒退數十步.
「巫鉞.」玄默抬眼沉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控制我的意識么.」
異樣堅定的眼神.玄默目光純凈再看不到一絲迷惘.但巫鉞並未對玄默突然恢復正常的模樣有所驚訝.只是看著他淡淡笑了笑.
招手讓班行退下.巫鉞眼睛眯起.與妖王同樣的白比當初看到的更為陰邪.他展開衣袍.由他身後豎起道道冰凌.不發一言.那冰凌突然向玄默襲去.
玄默見狀弓起身子由下方躲過.他掌心畫符迎上巫鉞又一輪的襲擊.
與蒼右幾人法力相比.巫鉞比之高了太多.玄默不由覺得吃力.符紙順勢而起將巫鉞團團圍住.但巫鉞只是一瞬就能將它頃刻毀滅.
玄默臉上少見的因對付敵方出現了汗滴.他抬手擦拭.心下一陣焦慮.這人看著太過邪氣.但法力卻異常正統.且每出一招並不是想要他的命.似乎是把他當做一隻野貓那般對待.
不是因為懼怕而心感不安.只因巫鉞太過高深莫測.他是有目的的在與他纏鬥.但玄默不知他目的何在.看著他那張平靜的面孔.玄默只能深深的蹙起眉.見招拆招.
但他應對巫鉞之時.卻見班行沖著易澤而去.一個晃神.胸口便受了一擊.
易澤臂膀受了傷.驅動符咒時動作有些緩慢.好在並未有太大影響.
玄默重新與巫鉞對上.集中精力與他周旋.那邊易澤雖稍稍欠了些速度.但以他的思維彌補了因速度稍緩而顯現的破綻.倒是沒有落於班行下風.
不過.以玄默之力對上巫鉞.玄默並不佔任何優勢.在他面前.玄默不過是略通除妖之術的人類.
許是玩劣的心思已經鬧夠.巫鉞對玄默不再是退步讓卻.他緊緊逼迫將玄默置於絕境.玄默眉間蹙著.對上巫鉞的靈力也越削越弱.
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是妖王的侍從就這般厲害么.
易澤與班行之戰也漸分勝負.班行的利箭似乎是特別製作.他不僅破了易澤所設屏障.更層層逼近他受傷的臂膀.有意在他傷口處加深裂痕.如此.易澤招架不住只能敗下陣來.
玄默兩人身上滿是血污.巫鉞有意傷他卻不殺他可謂是可惡至極.而班行卻是想將易澤除去.但是始終都沒辦法擊中要害.
兩人遍體鱗傷.只聽玄默蒼白著面容.淡淡道:「他死了可是事實.」
巫鉞自然知道他是指妖王.看著他憔悴不安的模樣.不知為何.巫鉞心覺暢快.他就是想看著玄默痛苦.看到他匍匐在自己腳下.再狠狠踢上一腳.嘲諷地對他笑道.妖王永遠不可能屬於他.
玄默的樣子出賣了他對妖王的關心.巫鉞淡淡勾唇諷刺卻並不回應他的話.他越是想知道.他偏就不告訴.他不知上萬年前之事.自己卻是清楚.妖王同他交好之事.無一遺漏.他全都知曉.
那種恨來自上萬年前.可是卻在他們死去時沉寂了.他與妖王都不曾記得的事.可在巫鉞心中早就泛濫.為何他們自萬年前相遇就戀上.可他待在言兮身側有多少年了呢.多到他已經數不清.但言兮還是沒有愛上他.
他猶記當年自己趁言兮熟睡輕輕觸碰他嘴角的事.那時他緊張又激動.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肩肘.他睜開了眼睛.錯愕的看著自己覆在他嘴角的唇.愣住了.
那之後.所有的情意都化作冷淡.言兮不再如往常那般與他分外交好.見到他也只是淺淺一笑.對上他的詢問.言兮也只是道:「我們不可能.也絕回不到當初.」
回憶聲漸漸淡了下去.巫鉞看著眼前的玄默.他的恨在心底發酵.慢慢衍伸出更多的憤怒.終於.他狠狠拍下一掌.對他低斥:「他的生死與你有何相干.」
身側揚起塵土.易澤重重倒在他身旁.玄默卻只是對上巫鉞的目光.與他何干.是啊.許逸之死他忘了么.如若妖王死了不是更好.他此行不就是來尋仇么.
但心中卻因巫鉞的話耿耿於懷.他沒法不去想妖王此刻是生是死.因為大腦不隨他控制.一旦提及了妖王.他便停不下思緒.妖王是他的痛.是他的心傷.但他始終割捨不下對他的感情.
就算許逸死了.可他對言兮還是戀著.愛與恨交織.他也不知道此刻他對言兮還抱著怎樣的情感.但是.他知道.言兮不會從他生命中劃去.
箭抵在易澤喉間.玄默的胸口也被狠狠踩在腳下.班行沒有任何錶情.而巫鉞卻是倨傲的抬起了下巴.睥睨他道:「擅闖妖界只有死路一條.這次我不會再放你離開.」
用力踩下.巫鉞從他腰間摸出匕首.在他手臂及腰腹各處劃開一道.為了不讓他輕易死去.巫鉞有意避開了能瞬間致人死亡的部位.他需要他的鮮血.他需要榨乾他身體里每一滴血液.他還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
血滴順著身體滲入雪地.銀白與赤紅交疊.混合后越發的刺眼.玄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刻他是否接近了言兮呢.許逸的死就讓他來陪葬.那麼.讓言兮活過來吧.
像是有心靈感應.言兮的心跟著抽痛.他難耐的蹙起眉.想著那俊逸的模樣.心止不住的顫抖.玄默此時可好.他是否能再見他一面.
沒有人能給他回答.他有些凄切.但無人知曉他的悲傷.無人知道他此刻迫切想要醒來的願望.
他的身側.那個同他氣質類似的男子被寒冰禁錮在一旁.他雖不能動彈卻依舊能看出他哀傷的模樣.望著言兮的面容.不由心中暗暗嘆了句.此番情意誰人憐.孽緣孽緣.莫不叫人心生傷悲.
如此.他竟想起心中那個人來.他在人界可好.沒有告知便擅自回了妖界.此刻他是否也會因自己而暗暗悲嘆著.
胸口插入一支箭.易澤凄涼的笑了.他還未見到修越啊.望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妖物.他不可抑制的難過.不是因為可能即將死去.而是.修越不曾對他說過.哪怕是喜歡二字都沒有過.
兩人靜靜躺在血泊中.周遭彷彿都因他們而變得沉寂.耳邊聽不到聲響.只有那不同於人界的天空映射在兩人眼中.絕望.期冀.矛盾又可憐.但只有兩人清楚.他們心中藏著一個人.而那人卻在他們離去時都無法看見.
「言兮……」
「修越……」
兩人喃喃喚著.言兮幾乎就要從沉睡中醒來.儘管是在寒冰中.可他還是出了汗.全身發冷.他急切的想要掙脫這無盡的安睡.
玄默一定出事了.
望著他不能清醒卻又急躁的蹙起眉間.修越也不知怎的.他忽感易澤會有異狀.心驀地一痛.跟著言兮一同不安起來.
「巫鉞大人.雪山山頂突現紅光.」突然.不知哪裡來的小妖對巫鉞報告道.
巫鉞嘴角的笑意擴大.紫玉花開.赤紅漫天.它終於蘇醒了么.
望著小妖手指的方向.巫鉞拍散玄默近乎昏厥的狀態:「看.妖王就要復活了.」
是么.原來言兮此刻真的已經死去.心中莫名傷悲.
「那個人類.並非妖王所殺.他其實毫不知情.」
「知道那女人死前曾拜託過我什麼嗎.她殺害你最親近的朋友.還要將罪責嫁禍於妖王.人類果然虛偽吶.」
「不要怪我.這是你應得的報應.你搶走妖王.卻不曾好好珍惜.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玄默早已怔住.得知言兮死去已是不能想象的事.而此刻巫鉞說.就連許逸的死也與他無關.那這些天.他在怨恨什麼.他在言兮最無助的時候還在恨著他.
「他醒來不會再記得你.連帶著對你的恨也會消失.所以為了他的生還沒有任何痛苦.你不得不死.」
恨么.言兮恨著他.為何會恨呢.這一切若都是場騙局.他又何曾對言兮說過讓他難過的話.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而沒等他弄清這一切.他已因失血過多而昏厥.
那赤紅的光亮在剎那間籠罩了整個雪山.只見一襲白色帶著一人由遠及近飛上那雪山山頂.他將滿身血污的男子置於殷紅色的紫玉花旁.看著他的血液慢慢被吸食.巫鉞冷冷的笑了.
以血腥之味引誘紫玉花出.而現在.便是用玄默的執念灌溉.使其開花.
哪怕葬送世間所有人類.亦或妖界眾妖.巫鉞也會將妖王救回.看著它越來越快速地汲取玄默的血液.嘴角的笑意變得陰森.他仰起腦袋空洞的望著遠處.很快.妖王便屬於他一人了.
但那紫玉花卻突然停止了汲取.剛綻放一些的花蕊竟急速回攏.巫鉞驚愕.難道玄默對妖王的執念還不足以使它綻放么.
看著腳下躺著的男人.巫鉞似乎明白了什麼.明明已經暈厥.可他嘴角竟掛著笑容.在夢中.他看見了什麼.竟使他放棄了對妖王的眷戀.
衣袖拂開.巫鉞憤怒的揮掌.地面頓時被砸開個大窟窿.但與此同時.他看到那本來聚攏不再綻放的紫玉花又重新泛著耀眼的亮澤.
血紅似乎從天而降.那紫玉花像是能預感補給他血液的人是誰.它竟從雪地中升起以瞬速向那人飛去.
巫鉞隨即跟上.停下時一陣愕然.竟是倒在班行手下的那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