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死而復生
這海下的世界好冷,好冷。黑黃色的海底石上,顧笙瀾白髮灼灼耀眼,臉頰慘白的他,唇亦無血色,使得眉間紅痕與眼角硃砂看起來是那樣耀眼,奪目。
沒有太陽光照射,那龍圖騰照出的暗淡光芒反而將錦緞的印暗紋紅袍照的越發陰暗。
顧笙瀾的銀髮絲毫未亂,白羽冠讓他看起來依然美若妖精。
只是,他不點自朱的胭脂色紅唇,此刻再無了往日光澤,慘白的毫無血色。我現在終於明白,那時他之前,為何要那樣美艷如妖,而又香氣四溢的出現。
因為他那時
只是想要見我……
見我,最後一面。
「顧笙瀾……」
我哭著,痛著,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這樣!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想死在我手裡的……
這種感覺,我懂!
我跪坐在顧笙瀾面前,看著他此刻奄奄一息的摸樣,只覺得內心無比之痛!
曾經我是那樣的恨他入骨,此刻他終於在我面前主動躺下,讓我來捏碎他的心!我卻又猶豫了!
我的血淚已不知流了多少。
原本那些似夢非夢的事情,突然間就全在眼前變成真實存在。
他說得很對……我不敢認,因為一個人的愛真的很自私。
自私到只能給一個人。
兩個人的世界很小,小到不能再容下另一個人的存在……我不能給他任何!只是,我依然記得,他那時活像是個孩子的笑語口吻
「真想知道,你若知道這些,會不會大呼我是個騙子?」
我也還記得他笑聲轉沉,自答冷笑著
「嗯,沒錯,我就是騙子。」
「所以,你千萬不要心疼我,因為不值得。」
「我也不需要。」
我曾聽過一句話,說「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我已看穿你的謊言,你還說的那麼真,那麼深……」但這世上,又哪有極限之說?
現實
永遠是超越極限。
這世上,根本沒有最,只有更!
比我看透他,更可悲的事是我不能揭穿他。
因為,我們……
我們是對手啊
「蠢貨,我知道,被我這樣的人喜歡著你是害怕的。」
「所以我會繼續當你的對手。」
「我只願你好。即使你我,只是對手。」
「……」
是啊,我也希望我們只是對手,可老天爺就偏偏讓我醒著,聽到了這些你不想給我聽到的話!
「蠢貨,這次,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話。從此以後,你沒有對手了。」
「這天下,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沉睡之前,他與我說的這話,分明是早算好自己的死!我該成全他!可誰來成全我!奈何情深,向來緣淺。他說自己命中無愛,我卻覺此生已負太多!
真想灰飛煙滅的是我,此刻也便不受此煎熬!我的淚,簌簌而落,捏緊拳頭,眸含血淚,咬著牙,嘴角滿是我血淚的腥味。
好在他閉著眼睛,看不見我如斯痛苦。
心口,傳來他狐疑的聲音
「你……怎還不動手。」
「我不動手,是因為……」
「因為……」
因為,我知道了真相,我無法下手。那和他在一起三個月的記憶,潮湧而來,那段日子,他待我真是無話可說……他這傢伙,教會我太多太多騙人之術。
但我現在,才終於敢承認他的騙術奇高。
可他唯獨沒有教會我,要如何騙過自己!顧笙瀾依然閉著眼睛,面無表情,似是睡了,那心卻對我不耐煩道:「你又打算髮什麼蠢?」
是啊,我發什麼蠢!
他……他應該是痛不欲生的。
我該迅速殺了他!
可是
「我不下不了手!」
我真的下不了手!我做不到無動於衷,鐵石心腸。顧笙瀾似乎恢復些力氣,催促我道,「你不是恨我嗎,這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可我就是做不到!」
「顧笙瀾!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我知道的,死是什麼感覺!」我大聲的在心中吼著,繼而心口,傳來顧笙瀾淡淡的笑聲,「呵,看你這麼猶豫難過,真是讓我開……」
「心……啊……」
他聲音突然間變得氣若遊絲。
方才,鍾逸夫說要他慢慢死,難道說……
不,不要!
我的眼睛猛然間瞪大,錯愕的看著他的心口。
沒錯,那裡沒有絲毫的波動了。
「不,顧笙瀾……」
我整個人都懵了,淚還掛著,他他就這麼死了嗎?他就這樣,把自己騙到死了嗎!我的血淚絕了堤,我抬起頭,看著這海底的世界,大人的身影依舊高高在上,他現在不是若謫仙,他是真真正正的謫仙。
鍾逸夫似是不可思議,繼而猖狂大笑起來,被大人一道白影破狠狠地打穿了心臟,卻依然笑意不減
「哈哈哈哈哈……他死了!」
「哈哈哈……」
鍾逸夫笑聲還在,我面前卻緊接著傳來打哈欠的聲音
「誰死了?」
「你可別說笑。」
我一怔,還未曾反映過來,面前的顧笙瀾,突然一下坐了起來。我直接坐在地上,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他沒死?
他的唇恢復了血色,極為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后,勾唇冷道:「我不過是把我的命給你,再借了我嫂子一命罷了。」
「鍾逸夫,你現在只有一條命了……」
我錯愕,鍾逸夫亦是。
「不可能,剛才你不是替她擋了戾氣……」
「她乃是不死之身,我才不會傻到給她擋戾氣,我不過是替她承受痛苦罷了。」
「自虐這種事情,我最在行。」他說著挑眉看向我道:「嫂子,接下來的事情,可就看你的了。」
我怔怔的望著顧笙瀾,對,沒錯,長命水可以替對方死一次……方才鍾逸夫定然以為,他為我死了一次。
但我是不死之身,何來借命之說!
我的命給了笙瀾,笙瀾的命給了龍,龍……打了竹籃一場空!
「不!不可能!」鍾逸夫氣憤極了,怒吼著,顧笙瀾笑的妖邪而又嘲諷
「你可以鑽天規漏洞活上千年,我也可擺你一道,讓你計劃落空。」
我明白過來后,心裡突然間,從大悲轉到大喜,我有些措手不及,他自言自語的故意嘲諷著道
「真可怕,險些就真死了!」
繼而,他站起來,似乎扯到傷口,痛的齜牙咧嘴,卻還是望著鍾逸夫方向故意道:「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機會體驗我這感覺啊!」
「不!」
鍾逸夫似乎瘋了般,忘記了閃躲,顧清晨指尖無數光芒將他的身體不斷打散,重聚,打散,再重聚,一次又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