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殉葬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楚哲軒繼位時間定在楚煦下葬之後。而楚漸離出奇的沒有任何抗拒的交出了一切權利。
杜月也很安靜。
一切平靜的很合楚靈芸的心意，但她總有種不是太舒服的感覺，直到楚煦下葬那天。
皇陵開啟，四周氣氛肅穆。
楚靈芸看著厚重的石門打開，鑲金的棺槨被送入皇陵，心裡百味雜陳。
負責祭祀的官員在高聲朗讀著什麼，她一點都沒聽清，反正想來就是楚煦生前的事績之類的。這些她都不在意也沒有心情聽，可是偏生有兩個字硬生生的砸進她的耳朵里，震耳欲聾的迴響。
殉葬？
她努力的回想起剛才那人說的話。
「皇后……殉葬……」
怎麼會？
楚靈芸完全懵了的樣子看向了四周，之前楚煦明明吩咐過的，說這種方式太殘忍，他不需要活人殉葬。有誰願意的死後再來陪他也行。
可是為什麼現在皇后要殉葬。
她的目光放在了最有理由知道這件事的楚漸離身上，卻發現他也是一臉的震驚與茫然。
「母后，這是怎麼回事？」好像完全被蒙在了鼓裡的楚漸離走到了杜月的身前。
這件事是由她全權負責，她不可能不清楚。
杜月一臉的平靜與慈祥。
「你父皇去了，哀家一個人待在這裡總覺得空，便跟著他一起去了罷！」
她知道楚漸離是不可能留在皇宮的，想要楚哲軒安心，想讓那些原本跟著他的人死心，他只能走。留在這裡吧！沒個人陪著，還不如去了。跟著他走吧！她不願意再做一個普通人，寧願死了！
這皇后自願與先皇殉葬，伉儷情深，放到以後也算是一樁佳話！
此刻的楚漸離看著眼前的杜月，再沒有了往日的瀟洒自信。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杜月會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百密一疏，他竟然輸在了最重視的人的手裡。
「母后！」縱使在這文武百官前反悔會讓他名聲掃地，他也要做這最後一分的努力。
「難道連我都留不下您嗎？您不是一直都想抱孫子嗎？斷子湯我不會再讓她們喝！」
任何女人甚至孩子，還有一直以來的堅持此刻放在楚漸離的面前一切都沒有杜月重要。
杜月慈愛的看著他，此刻她更像一個貴婦人而不是皇后。
「離兒，從小到大，只要你想做的事就可以做得比誰都好！一直以來哀家都在逼你做一件你不喜歡做的事情。現在你自由了，哀家也放心了！」
知子莫若母，楚漸離雖然適合做一個皇帝。但偏生他就沒有那個野心。若說玩世不恭，他比那個陳績還更勝一籌，這皇位之爭也是他在玩。逼著楚哲軒跟他爭，表明了態度你要是爭不過我就會殺了你。
他也看出了楚哲軒其實一樣並不喜歡，但是沒有辦法啊！
有那個能力就只有他們兩個，犧牲不了我就只能犧牲了你！
所以說今天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別人以為他是敗了，卻不知道其實他是勝了。
但最後他還是敗了。
敗在了自己親生母親的手裡。
楚漸離的性子很像杜月，決定了的事情不管別人怎麼說都沒用，經常認定了之後就連自己都轉不過來。
所以他也知道今天不管自己是怎麼勸都沒有了用了。
楚靈芸在一旁聽到他們的對話呆若木雞。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這樣啊？
要做太后享清福也行啊，只要杜月沒什麼暗地裡的動作，楚靈芸相信楚哲軒還是不會針對她的。要想和楚漸離一起也行啊，找個名頭離開，母子兩一起挺好啊！楚漸離那麼能幹，那麼多家底，不會缺錢的！
「為什麼啊？」
楚靈芸問出了聲，她一點都不能理解。
杜月看著她也是笑得慈愛。
她不怪她的選擇。
這丫頭挺聰明的就是缺點心眼，不懂彎彎道道的東西，也更不會理解她的驕傲，甚至說是偏執更恰當。
做鳳凰這麼久了，她不願意再去做孔雀。
哪怕是在火中泣血，那也比老去之後羽色黯淡，一根根掉光羽毛來得輝煌。
「芸兒，你皇兄哀家放心。可你就不一樣了，少使小性子！女人要學會管家，他在外面忙事，你就早點生個孩子陪著自己！少折騰一點！」
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平時在教育楚靈芸般，沒有半點的別離的意思。
可楚靈芸就是搖頭。住他冬血。
「我不要！我要天天使小性子！就不學會管家！我也不生孩子！我要您管著我，我不要您走！」
禁不住的淚如雨下。
杜月伸手幫她拭去了眼角的淚花。
「女人不要總是哭！會遭男人煩！還有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要注意形象！」
她一直都表現得平靜。相處了這麼久的人的性格她哪能不知道，這些畫面她早就已經想過。
面對著死亡好像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不過看著這兩個孩子的真心，心裡也暖暖的，可以上路了。
她移開腳步，要向皇陵走去了，可楚靈芸伸手攔在了她的身前，不停的搖頭。
「太平！」杜月忽然提起的氣勢讓楚靈芸感到壓抑，她是即將殉葬的皇后，這最後一點尊嚴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你若攔著，哀家就當養你的這十六年白養了吧！」
聽完這句話的楚靈芸睜大了眼睛傻傻的站在了那裡。
為什麼啊？
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這樣想要光榮的尋死，難道活著不是最重要的嗎？
楚靈芸看著眼前雍容華貴，目光銳利的杜月咬了咬牙，那種事她不懂，也不想去懂！
反正不管怎麼樣今天這種荒謬的事情她非要阻止了不可！
她堅定的握緊了拳頭，可還沒有任何錶示一隻大手就緊緊的箍住了她的手腕。
楚靈芸偏頭看去，是楚漸離。
他在對她搖頭。
回頭的杜月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
這才是她的兒子！
最後看了這一眼她閉上眼都能清楚描繪出來的面孔后杜月又看向了前方，她步伐堅定而大氣的一步步向皇陵走去。
一會後震耳欲聾的聲音是皇陵關上的聲響。
那個女人永遠的留在了那裡。
楚漸離這時才鬆開了楚靈芸的手腕。
楚靈芸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她看到這個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能笑著面對，遭受任何打擊都能毫不在意的爬起來的男人眼眶紅了。
而她的手腕也已經痛到了沒有知覺。
楚靈芸看著楚漸離聲音沒有辦法不顫抖，「三皇兄，你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