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面不知何處去（3）
洛庚陰沉著臉，沉默不語。
翁庄又道：「你們加速了她魔化的速度。十七姑娘只有這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再不抓緊的話，醒來之後的十七姑娘，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十七姑娘了。」
翁庄看著輕輕摟著十七的洛庚，「自從蘇子死後，我早就沒了活下去的意念，勉強堅持那麼么多年，全是因為蘇子臨死前對我的囑託，他讓我活下去。可是，獨自一個人活下去，真的太痛苦了。總是要離開的，如果能在離開的時候，救了一個人，我想，這離開也就有意義了吧。」
一時間，靜默無語，只余房外微風的聲音和鼻尖淡淡的血腥味。
洛庚目光掠過一臉淡然的翁庄，又低頭看了看懷中脆弱不堪的十七，終於點了點頭。
十七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數日後，十七坐起身來，看著紀修，有些怕意，往被窩裡縮了又縮。
紀修一愣，眸子暗了下來，一步步走了出去。住池剛巴。
花如玉看著紀修凄涼的背影，難得替他說句好話：「你別怪那冰山，他也是想救你。」
十七慢吞吞蜷進被窩，搖了搖頭，「我沒有怪他，只是有些害怕，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說完眼神瞥見外面的大雪，十七驀地又坐了起來，「怎麼下雪了？我們不是困在桃花陣中嗎？」
花如玉被問的一愣，不自然地別過頭：「桃花仙子，她。。。」
「她怎麼了？」
「她死了。」
十七一怔，不敢置信：「師弟，你胡說些什麼？」
花如玉略一沉吟，加重了語氣：「我沒騙你，她為了救你，死了。」
十七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滿臉詫異：「怎、怎麼可能？師父不會同意的，師父怎麼可以這樣？」
「是那桃花仙子自己主動要救你的，師父當時看你危在旦夕，也就同意了。」
十七搖了搖頭，「我不信，我不信。」說完，十七就掀開了被窩，赤腳走了出去，「我要自己去問師父！」
花如玉在背後喊她，「十七，你身子還沒好透，不要亂跑！」
十七卻理都沒理，徑直衝出了房門。
冷風刺骨，最是森寒，赤腳踩在冰冷刺骨的白雪上，十七似乎失去了知覺。
洛庚立在不遠處一棵已經光禿禿的桃樹前，大雪輕柔的覆上他的肩頭，任憑東風呼嘯，他卻巋然不動。
十七緩緩走了過去，尾音止不住的顫抖：「師父。。。」
洛庚聞聲轉過身來，又變成了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形象，笑眯眯地對著十七溫聲說道：「小十七，你來啦？」
十七點了點頭。
洛庚忽而低頭看見她沒穿鞋子，語氣中有些責怪，「這大冷天的，不穿鞋子就跑過來，炫耀自己體內有元火護身嗎？」
十七尷尬地把腳往後縮了縮。
洛庚將自己鞋子脫了下來，蹲下身子，握過十七的雪白的玉足，輕輕將鞋子套了上去。
十七垂眸，忍不住問：「師父，聽說桃花仙子死了是嗎？」
洛庚為十七穿鞋的手一頓，呆了一瞬后，才又繼續說道：「是。」
「是，為徒兒而死的是嗎？」
洛庚替十七將左腳穿完，又拉過她的右腳，聽到十七的問話，毫不猶豫：「是。」
十七緊緊咬著下唇，穩了穩情緒，低聲問道：「怎麼死的？」
「真氣散盡而死。」
「師父，徒兒到底是怎麼了，你為什麼不告訴徒兒？」
洛庚替她穿好鞋后，站起身來，心疼地將她摟在懷裡，「小十七，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可是，不是這個時候。」頓了頓，洛庚又道：「不要怪紀修，他只是想救你。」
十七為了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下唇已被咬的滲出絲絲血跡。
洛庚輕輕撫摸著她的青絲，在十七耳邊呢喃：「小十七，在我懷裡，你不用堅強。」
十七聽得洛庚這句話，狠狠揪住洛庚的衣領，埋進了洛庚的頸窩，聲音有些哽咽，但始終沒落下淚來，「不，徒兒不會哭！」
兩人靜靜相擁良久，十七從洛庚溫暖的懷抱中抽離，一雙美眸望著洛庚：「師父，桃花仙子葬在何處？徒兒想去看看她。」
洛庚一指那棵桃樹，「在這棵樹底，她說，只有依著桃樹，蘇子才會再次找到她。」
十七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蓋深陷在雪地里，莊重地對著這顆桃樹磕了三個響頭。
洛庚說，「小十七，你要活下去，帶著翁庄的那份，漂亮的活下去。」
近日，說也奇怪，洛庚莫名收到飛鴿傳書，信中竟然尊重地稱呼他為洛大師。花如玉看見這個洛大師還狠狠嘲笑了洛庚一把呢，說他果真年紀大了。
洛庚對待花如玉的嘲笑，毫不理會，展開信看了幾眼，便合了上去。
「說什麼了？」花如玉忙問。
「我們前方的那個風雅鎮，出了詭異的事情，鎮長希望為師去解決。」洛庚望了欲言又止的十七和一臉正經的紀修，向花如玉招了招手，「小狐狸，過來，跟為師去前面打探打探。」
花如玉屁顛屁顛蹦了過去，嬉皮笑臉：「師父，有吃的嗎？」
洛庚狡黠一笑，「烤雞，吃嗎？」
花如玉臉一掛，「你逗我？明知道我不會再吃雞的。」
看著前面洛庚和花如玉越走越遠，十七才扯了扯自己的頭髮，眼睛都不敢望著紀修，有些尷尬道：「紀修，對不起，還有，謝謝。」
紀修臉漲得通紅，好久才說了一句：「不用謝。」
「前幾日，我並非是厭惡你，只是不知理由，被你嚇壞了。」
紀修別過臉，一向不善言辭的他，此刻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十七拽了拽他的衣擺，有些討好：「紀修，我們也趕緊走吧，一會兒要趕不上師父他們了。」
「嗯。」
當十七和紀修趕上洛庚和花如玉的時候，花如玉手裡正拿著一隻糖葫蘆，十七看到了，雙眼瞪如銅鈴。一個箭步就衝到了花如玉的身邊，眼睛都沒從花如玉手中的糖葫蘆移開分毫，「師父，我也要吃！」
花如玉一看十七虎視眈眈地望著他手中的糖葫蘆，嚇得連忙把它放在了身後，有些慌亂：「你幹嘛？別想搶我的！」
十七還是不為所動，「師父，我也想吃！」
洛庚還未動作，那邊紀修就買了一根糖葫蘆，一句話不說就放在了十七的手裡。
十七微訝抬眸，見是紀修，笑眯眯地道了聲謝，就接了過去，一口一個吃了起來。
紀修看十七那副可愛模樣，嘴角竟然不自覺地彎了彎，只是剎那，便又恢復冷淡。
花如玉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拉過洛庚在一邊小聲嘀咕：「師父，你看到沒？那冰山笑了，你看到沒啊師父，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洛庚淡淡地嗯了一聲。
花如玉笑的極其陰險：「師父，你又多了一個情敵了。」
洛庚啪一聲，打在了花如玉的額頭上，「你什麼時候能多用功練練劍，為師就已經很開心了。你看看小十七，近日突飛猛進，為師說出去，也長點臉。」
「切，還不是因為她現在有了桃花仙子的修為。。。哎呦，師父你幹嘛打我？」花如玉一看洛庚變得有些嚴肅的看著他，忙捂住了嘴，「好了好了，我以後不提這件事了。」
幾人在街上隨意亂逛，突然一陣胭脂香吻撲鼻而來，十七定睛一看，原來是幾個衣著暴露的女子，手裡擺著手絹，嬌笑不已。被她們迎進去的客人，全都滿臉笑容，恨不得一步並作三步邁。
十七抬頭望了望女子頭上的牌匾，「迎春院」十七眼睛都似乎發出光來，「師父師父，這裡肯定有好東西吃，你看那些人，笑的真開心，肯定很好吃。」
十七說完，也不理會幾人的反應，就跑了過去，直接往裡面沖。
一個穿著嫩黃色刺繡裙的青樓女子一把拽住了她，語含不滿，「你這姑娘，怎麼可以隨便往這裡闖呢？」
十七茫然地抬起頭，「為什麼不能？」
花如玉根洛庚來過這種地方，自然知道女子不宜，疾步走過來扯了扯十七，「十七，走啊，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那青樓女子本是一臉嫉妒的表情，看見花如玉，頓時化成了繞指柔，「哎呦，這位公子真真俊俏，進來玩玩啊。」
十七問：「裡面有吃的嗎？」
青樓女子為了把花如玉帶進去，對著十七連哄帶騙：「有有有，你想吃什麼都可以，我們這裡還有男倌呢，哪張嘴吃都可以~」
旁邊幾個青樓女子，聽了這種話，全都掩唇笑了起來，笑的花枝招展。
十七有些固執：「那我要進去，我餓了。」
花如玉還想再勸，洛庚倒是笑著走上前來，「好啊，那我們就進去吧。」
那幾個青樓女子一見洛庚，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青樓里什麼時候來過這種絕色公子。
那穿著鵝黃色刺繡裙的青樓女子忙故作親昵地摟住洛庚的胳膊，沖著裡面大喊一聲，「媽媽，有貴客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