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離間
「族長,劉將軍說的話絕不會錯的,昨天有兩個壞人殺了我娘,還想糟蹋我,是劉將軍親手手刃那兩個壞人,您是看著妞兒長大的,妞兒絕不會說謊的,我可以用神明起誓——」說話的是昨夜差點被糟蹋的那個女孩,當時劉猛沒有心情理睬她,那女孩也沒有說什麼,但是今日卻給劉猛解決了一個大困難,從女孩妞兒的口中說出來的話,比劉猛說一百句更容易相信,畢竟都是看著妞兒長大的,妞兒還是比較讓人信得過的,況且是真是假這麼多人看著,眼見其他人都點頭,伊樓部眾人如何不信。
但是一旦劉猛做的保證可以信得過,這一番話卻動搖了伊樓部的心,畢竟一旦廝殺起來,他們的女人孩子就要慘死槍下,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寄希望於劉猛心軟那幾乎是不可能,劉猛剛才也是殺人如麻,一看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只怕是什麼事情也能做得出來,那麼想要保住自家的女人孩子好像就只有投降,而且劉猛還承諾不傷害他們,這應該是值得相信吧。信心一旦動搖便再也不能堅持。
看得出伊樓部眾人的心動,即便是伊樓賀也沉默起來,劉猛心念一轉,便繼續添火加柴:「伊樓賀,我知道你是顧慮朔方城太弱,可能不能實現對你的承諾,但是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們三人就斬殺了二百多人,只要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恢復一下,你我合兵絕對能將福陵部和屋引部殺個乾淨,如果還不相信我,你不妨暫時呆在一邊觀戰,看看我們怎麼把福陵部和屋引部殺個乾淨的,到時候你再做決定。」
伊樓賀一呆,心中不免開始胡思亂想,只是眼光斜過,卻忽然發現原本在身後的福陵部和屋引部竟然開始後退,隱隱的拉開了距離,心中一驚,才曉得自己這一遲疑,裂痕已經在三個部落之間產生,況且本身三個部落只是臨時結盟,彼此之間也常有齷齪發生,自然不可能信得過彼此,不然福陵部和屋引部也不會相互之間隔開十幾二十多步,或許真的有機會斬殺他們。
伊樓賀回過神來胡思亂想,而隨著伊樓賀回身,伊樓賀部眾也都迴轉身形,看到福陵部和屋引部後退,也都意識到了什麼,再看看長槍大刀好像對準了他們,甚至有人開始取弓箭,這點了更清醒,伊樓部眾人哪還敢不小心,登時回身結陣,長槍大戈已經和福陵屋引二部對持起來,只是這樣一來,氣氛陡然間變得緊張。
「伊樓賀,你想幹什麼,你可別忘了我們是來幫你的——」福陵部族長怒喝了一聲,卻暗中示意自家族人準備。
面對福陵部和屋引部的怒火,伊樓賀忽然有了一絲明悟,如今裂痕已經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無論自己現在解釋什麼,更別說三個部落之間本來就常年齷齪不斷,彼此之間更不存在信任可言,這種臨時拼湊在一起的一般人,只是一句話就輕輕被截破,心中念頭飛轉,伊樓賀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猛的一擺手:「全部後退——」
隨著話音落下,伊樓部和福陵部屋引部也拉開了距離,最少不會被偷襲的距離,當然雙方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動作,畢竟劉孟典韋還呆在一旁,由不得他們不擔心,三方就只能這樣僵持著,不過此時劉猛卻消停下來,只是一句話不吱聲,站在本陣之中一臉嘲弄的看著三個部落之間的齷齪。
劉猛自然不會再廢話,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三個部落一旦分裂,那自然會僵持起來,自己就有時間好好休息,只要休息過來,便還能進行衝殺,最少如今伊樓部不會敢輕易動彈,那就少了一部分敵人,雖然一時片刻還不能為自己所用,不過劉猛也不擔心,遠遠地朝福陵部和屋引部望去,看著兩部涇渭分明的樣子,中間還隔著二十多步,明顯的是相互之間的戒備,劉猛忽然又笑了。只是每一次這樣笑都是心中胸有成竹,或者說是有壞主意冒了出來。
「喂,屋引部哪位是族長?」劉猛高喝了一聲,遠遠地也看不清楚,不過這也無所謂:「我想和你做個買賣,咱們一起吞併福陵部如何,這樣豈不是比你們攻打朔方來的更實惠,你想想,如果你們和我在聯合在一起,而伊樓部被我要挾,他們絕不敢亂來,如果用他們的族人逼迫,他們一定會和我們一起圍剿福陵部的,再加上你們,就他們這點人手一個也逃不了,剿滅這些人之後,你給我三天時間,我在領百騎和你們一起去偷襲福陵部本營,到時候所有的繳獲咱們二一添作五如何?」
此話一出,心中最是一震的卻是福陵部眾人,第一時間望向屋引部現出防備之色,甚至有的開始將刀槍弓弩調轉位置,一時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這就是鮮卑各部落之間的悲哀,南下劫掠的時候會形成鬆散的聯盟,在一路高歌猛進的時候不會出什麼問題,但是一旦遇到挫折,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間便會齷齪不斷,而一旦利益高過一切,相互間陷害廝殺也實屬正常,而劉猛對這一點卻又深深的了解,所以無論屋引部同不同意,兩個部落之間再難以合作,特別是在承受外部壓力的時候,而且這個壓力夠大。
說真的,屋引部並不是沒有動心,但是對劉猛並沒有可能相信,單聽劉猛的口氣就沒有多少誠意,多麼明顯的挑撥離間,但是偏偏就成了,屋引部族長屋引那赫不由得嘆了口氣,朝福陵部族長福陵春一抱拳:「福陵族長,請你放心,咱們決不能輕易上了漢狗的當,我絕不會做那種背信棄義的事情的。」
「我相信屋引大哥,咱們合作了這麼多年,殺的漢人跺起來都能成一座山,就是在大哥手中也有幾十條性命了吧,我怎麼能不相信大哥呢。」福陵春望向屋引那赫,卻是皮笑肉不笑,說話更是皮裡陽秋,想辦法掐斷屋引那赫和漢軍合作的可能。
果不其然,一說起曾經的那些事,漢軍所有人的臉上都泛起仇恨的光彩,望向屋引部眾人的眼中恨不得殺光他們,雙方的仇恨已經不能簡單的說誰對誰錯了,彼此之間都有很多親人死在對方手中,當然還是漢人死得多,所以漢人的仇恨就更深一些,就憑這一點,雙方合作的可不能行並不比福陵部多一點。
對福陵春的口才劉猛呵呵一笑,卻不甚在意,饒有興趣的朝福陵春那邊望去,可惜隔著這麼遠卻看不清福陵春的樣子,嘿了一聲:「福陵族長好口才呀,如此簡單就化解了我準備聯合屋引部的打算,佩服佩服,不過我劉猛平生就喜歡和聰明人做買賣,既然屋引那赫做不要的買賣,那換做咱們倆來做怎麼樣?」
話音落下,所有人一呆,一時間心中各自地方起來,劉猛根本不分誰是誰非,壓迫一部,聯合一部,打壓一部這個策略不會變,根本無所謂是誰,那隻看誰會上這個勾了,不過劉猛卻不會沉默:「福陵族長,你也看到了,我說的話很有誠意的,而且也有這個實力,不管誰和我合作,只需要你在外圍擋住不要讓他們逃走,殺光他們可以使我們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相信我們有這個實力對不對。」
終究是實力決定一切,劉猛一句話眾人都是一陣沉默,如果單獨的一部,面對三人絞殺就只有退避三舍,根本不能抵抗三人的絞殺,合在一起還有些希望憑人多累死他們,但是單獨一部根本沒有可能,只是現在看來,三部和在一起幾乎是不可能了,也就是說這一次南下卻是失敗了,什麼好處也沒有撈到,還損失了不少人手,回去以後不好想族人交代呀。
如果沒有劉猛典韋李彪三人先前的震懾,此時也不可能讓劉猛這樣跌跌不休的說話,更不會在這裡聽從劉猛的挑撥離間,劉猛想要的畢竟都實現了,此時任何一部也不敢獨自衝擊漢軍,這正是劉猛想要的,畢竟如今劉猛手下兵少將寡,就這麼點人可經不住死,很可能一戰就要全軍覆滅,劉猛才會憑著自己和典韋李彪受傷冒這個險,實在是無奈之舉。
眼見各部落之間心生齷齪,劉猛只是笑而不語,安心的坐下來休息,只是高聲道:「福陵族長,屋引族長,你們都各自考慮一下,誰考慮好了就給我說一聲。」
之後便不再言語,至此誰不能在信任誰,四方僵持在這裡,只是相互間提防著,卻沒有人敢妄動,雖然看上去是漢軍最弱,但是有劉猛典韋李彪三人,就足以抵消他們的優勢,無論是福陵春還是屋引那赫都看得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一次失敗到家了,至於伊樓賀此時悲哀的發現,他只能做一個看客,看著幾人爾奸我詐,一切卻沒有他的事情,他只是等待被審判的那一個人,他根本沒有決定命運的能力,所以只能等待命運來決定他,一切掌握在劉猛的手中,此時他只有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