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節 我們都是一群渣

跑到小河邊，將漁網掛在兩棵小樹上，我和劉洋跑進河裡叉螃蟹，飛機一個人跑到上游往水裡面扔石頭，把魚往下面趕。說實話讀書到我們這個份兒上，真的就是混吃等死而已。沒有希望看不到前途，未來的路就像夜色一樣黑暗！

半個小時后，將河裡的網拉起來，上面全都是一二兩重的鯽魚，足足有二三十條。我和飛機坐在小河邊殺魚和螃蟹，讓劉洋跑到山上去摘別人家的橘子。十一月份的時候，樹上的橘子正熟，新鮮水果配燒烤，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干，大家幹起來輕車熟路！

魚和螃蟹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又拿出手機給李峰打了一個電話，這傢伙只說了兩句就掛掉，那邊熱火朝天斗得正激烈，嘈雜的環境中起碼有十幾種不同的聲音，看這樣子離散場還早著呢！

「小明，你是不是喜歡張曉雅？」一邊剝螃蟹，飛機有些擔心的問道：「聽說你今天把黑龍打了，是這樣嗎？」飛機除了喜歡島國文化也喜歡八卦，不像劉洋看書都把自己看傻了，一問三不懂，不知今夕是何年！

當然，這也不算什麼秘密，只要稍微一留意就很容易知道！

對於飛機的詢問，我沉默以對，我當然喜歡張曉雅，否則也不會幾次幫她出頭！

可是喜歡又怎麼樣？她明顯看不上我，我們不是一路人，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知道又怎麼樣？對她不管不問？眼睜睜看著她被黑龍欺負？

我同樣做不到！

我覺得陷入了一個死循環，放不下得不到，剪不斷理還亂心裡還特糾結，這種複雜的情緒讓我快瘋了！

「和她走遠一點！」|飛機輕輕嘆了口氣：「你知道喜歡她的人很多，而且很多都是我們惹不起的人。我們這樣的渣滓，考學不用想了，就希望混到一張畢業證，以後闖社會的時候不被人當文盲看，萬一走狗屎運說不定還能混出一條路！」

如果沒有這張畢業證，很可能一出校門直接淪落到社會最底層，永無出頭之日！

儘管這張畢業證沒有什麼實質上的作用，起碼是一塊遮羞布！

飛機的意思很明顯，咱們都是小人物鬥不過土豪打不過流氓，離張曉雅遠一點安安心心等畢業。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找班主任說好話，說不定這一個月讀完就可以走人，把學費交了等到明年四月份的時候直接參加會考，就可以拿到畢業證，而不用在學校繼續熬下去！

「我會小心的！」知道飛機是好意，我輕輕點頭！

打開劉洋背出來的包，裡面什麼都有。一個燒烤架子，一小塑料袋木炭，還有一個鋼盆和調料。經常出來玩，東西早就準備齊全，找了些乾柴把木炭點燃，就坐在河邊烤鯽魚！

「我們這一群爛人中，你人最聰明膽子也大！」飛機架起一隻螃蟹在火上烤，還是不太放心的說道：「你就是被家裡拖累了，如果同樣的環境肯定比所有人都混得好。我覺得你是最容易出人頭地的。不過有股拼勁兒是好事，勁兒用過頭就容易壞事！」

聽到飛機依然喋喋不休，我的心裡有些煩躁，不是他說的不對，而是每句話都說到了我的軟肋上，讓我無言以對！

「不用擔心我！」從背包裡面拿出兩塊錢的劣質啤酒打開，我微微一笑：「就算以後不讀書了，大家也是好兄弟！」

等到魚烤熟的時候，劉洋也背著一包黃橙橙的橘子跑了回來，然後放在地上搶烤魚吃。活水魚本來就鮮美，佐料又帶得齊全，雖然烤得半生不熟，但是味道還真不錯！

剩下的魚我也懶得烤了，丟進盆子里煮一鍋湯，三個人就這樣坐在小河邊享受難得的歡樂時光。我們都知道這種行為其實很逗比很愚蠢，將大好的學習機會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早晚會付出慘重代價！

這一點我們三個人都清楚，悲哀的是我們再也無法回頭！高中生涯已經走完六分之五，就算是現在想努力，晚了！

人生的殘酷之處在於不會有回頭的路，所以做每件事情之前一定要考慮清楚，要不然後悔也沒用用！

吃飽喝足，三個人蹲在河邊抽煙！

一根接一根，煙頭扔得滿地都是，三個人都沉默著不想說話。等到盒裡的劣質香煙抽完了，才跑到河邊洗乾淨碗筷，把能用的木炭撿起來放進塑料袋子里，然後拿著新鮮的橘子，背著包往宿舍走！

這個時候，其他同學剛下晚自習！

面無表情的迎著那些嘲諷或者輕視的目光，我們淡然以對。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中，唯一的好處就是我們的心智十分堅強，堅硬如鐵百毒不侵！

回到宿舍的時候，李峰還沒有回來！

按照正常的情況，現在早就應該散場才對，這讓我的心裡又開始擔心。雖然知道李峰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爛人，可他是我僅有的三個朋友之一，千萬不要出事啊！

從劉洋那來找了一本愛情方面的小說來看，原本很狗血的情節我看得津津有味，我恍然從上面看到了自己和張曉雅的影子，不過結局肯定是不一樣的。因為這是小說，最後的大結局總會幸福美滿，而現實是一如既往的殘酷，鮮血淋漓而且不會給你遮羞布！

等到宿舍熄燈的時候，李峰還沒有回來。再次撥通他的電話，這次沒有人接聽，我才意識到他真的可能出事了！

「出去找一下！」看到兩個傢伙爬上床就要睡覺，我一腳一個踹了起來，然後披著外套往外面走！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學校已經關燈，校門早就關了，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對於百分之八十的學渣來說，爬牆都是必備天賦技能，兩米五的城牆隨便上，三米的城牆沒有難度，就算是四米五米的城牆也有辦法！

初中三年高中兩年，我總結出一條爬牆的經驗：沒有翻不過的牆，只有摔斷腿的人！

只要你敢，肯定能上！

在學校裡面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李峰我們全都翻出學校！深夜的街道又黑又冷，幾盞稀疏的路燈有氣無力的亮著，路邊的樹葉子都已經掉光了，看起來毫無生機的樣子！

我們三個聚在一起，找了幾個李峰他們平常喜歡去的地方，可是都沒有人，問周圍的人也說沒有看見他，他到底跑哪裡去了？

李峰喜歡賭，不過腦袋很清醒很有分寸，這個時候不可能還在外面繼續飄！

「這貨跑哪裡去了？」飛機拿起手機給李峰又打了一個電話，這次提示已經關機！

媽蛋！

不帶這麼坑的好不好？第一次好歹說了兩句，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第二次已經沒有人接聽，這次連電話都關了！

劉洋和飛機兩個都罵罵咧咧，大半夜跑出來吹冷風找人就夠慘了，被找的人還不耐煩關機，這樣的事情誰遇到都不會爽！

「別鬧！」我同樣有些鬱悶的說道：「我們再找找，實在沒有人就回去！」大半夜外面很不安全，很多混混都喜歡半夜到處晃悠，看到什麼偷什麼，要是遇到落單的學生妹子什麼的，恐怕就要干點少兒不宜的事了！

三個人沿著鎮子又轉了兩圈，都累得不行，坐在一個養豬場外面的石墩上休息，幾個人面面相蹙，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不過簡訊是李峰發過來的：我在醫院！

看到這條簡訊，我們三個連忙往醫院跑去。晚上的醫院冷冷清清的顯得很陰鬱，在門口的時候我們看到李峰一個人坐在台階上抽煙，胳膊上吊著一條繃帶，額頭臉上好幾條傷口，用創口貼貼著，周圍還有紅藥水的痕迹！

「怎麼回事？」走到李峰的身邊，我很擔心的問道！

「是唐翔！」李峰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些傢伙輸了耍賴，把我揍一頓錢也拿走了！」原來他們玩詐金花，李峰今天手氣很好贏了很多錢，他一直想走，結果唐翔他們不讓，只能一直打下去！

沒想到唐翔人品爛運氣更爛，最後一把牌拿了三個「3」，沒想到李峰拿了三個「7」，以為穩操勝券的唐翔和李峰對賭，最後全部輸光！

聽到這裡，後面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唐翔那個混球翻臉了！

「叫你不要和他們走在一起！」飛機陰著臉的對李峰說道：「你知道我們找了你很久？」

「要你管！」把煙頭扔在地上，李峰的心情同樣惡劣，看著他們又要打起來，我連忙把他們拉開，現在不是搞內鬥的時候好不好！

唐翔這傢伙有黑龍和背後的彪哥支持，在這一帶混得很好，頗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完全就是混世小魔王。不過這傢伙喜歡喜歡賭更喜歡喝酒，正在老街的「唐記燒烤」喝酒，七八個混混兒扎堆鬧得很歡！

剛才找人的時候，我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

「他拿了你多少錢？」拆開一盒新買的煙，我開口問道！

要是少就算了，如果多的話，不能忍！

「一千五！」沉默了好久，李峰這才開口，然後又陷入沉默！

我靠！

劉洋和飛機都嚇一跳，這麼多錢？

我們一個星期才五十塊錢生活費，學校麵條一塊五一碗吃飯才三塊錢，這傢伙一下子就贏了一千五，手氣得多好！

「你們帶他回去，我去幫你拿回來！」我勒個去，一千五，這是要瘋的節奏啊，怪不得唐翔他們要撕破臉皮！

早知道李峰他們賭得很厲害，原來以為頂多也就是一次一兩百的輸贏，現在看起來好像根本就不是這麼簡單，反而是我坐井觀天了！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看著一身傷的李峰，我突然覺得可憐人真的有可恨之處，硬著心說道：「要不然兄弟都沒得做！」

「別去！」李峰連忙說道：「他們人多打不贏！」那群混混兒沒有散夥，七八個人誰敢找他們的麻煩

我幹嘛要打架？揮揮手讓他們趕緊回去，哥有的是辦法收拾唐翔這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