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活下來才是頭等大事
古代刺繡真是一門極高的藝術,小小的一個鴛鴦圖案,竟然要來來回回綉上五層。雖然技術是聶桑榆的,可是季曼也覺得很累,綉了兩張手帕就已經頭暈眼花,抬頭一看外面,已經是日近中午。
肚子果然咕咕叫了,苜蓿卻還沒回來。季曼放下繃子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廚房的飯菜香都已經飄過來了。
早飯還是讓給苜蓿吃了,比起聶桑榆這個雞崽子,苜蓿更是瘦得可憐,完全不像大戶人家裡帶出來的丫鬟。不知道是以前就這麼瘦,還是這一兩個月給餓的。
「主子…」苜蓿終於回來了,一跨進院門就看見季曼站在門口,倒不像前幾天那麼怕她了,只是規規矩矩地捧著食盒過來:「奴婢把午飯拿回來了。」
季曼笑了笑,坐回桌邊去,苜蓿就一邊將飯菜拿出來一邊道:「奴婢好像還是去晚了,在廚房門口等了許久,趙大娘也沒有讓奴婢進去。等讓進去的時候,就只剩這些了。」
一碗白飯,一疊青菜,一疊四季豆,連肉絲兒都沒瞧見。季曼微微挑眉:「侯府窮成這個樣子了?」
苜蓿倒不是很沮喪,轉身去把門關了,小心翼翼地從床榻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包東西來。
「奴婢知道主子沒有肉不肯吃飯,昨天的雞奴婢扯了一半剩下,一點沒碰的,乾淨的,想著今天主子還能吃點肉。」
小丫頭眼睛亮亮的,捧著荷葉雞小心地打開,卻怎麼發現,荷葉爛了一個大洞。
一隻老鼠從包著的荷葉雞里躥了出來,吱吱兩聲順著苜蓿的手和背跳下了地,往床榻下的柜子里鑽去了。
「啊」苜蓿嚇得尖叫,小臉慘白,丟了荷葉雞就跳到了一邊去,臉上一片驚恐,身子不停地抖起來。
被老鼠偷吃了的荷葉雞隻剩下半個骨頭架子,季曼瞧著,嘆息一聲。這聶桑榆也太慘了。
「怎麼會有老鼠……」苜蓿后怕地貼著牆壁,看著地上的荷葉雞,心疼得都要哭出來了。
季曼倒是不怕這個,北漂的時候地下室里住著,什麼蟑螂老鼠沒見過。
站起來將荷葉雞撿起來,重新塞回床榻下的柜子里去銷贓,然後坐在兩碟素菜面前,無奈地道:「先吃著吧,總比沒有強。你等會把我繡的帕子拿給柳嬤嬤,告訴她我要吃晚飯。」
「奴婢遵命。」苜蓿見柜子合上了,身子放鬆了一些,不好意思地站到季曼身邊去。
季曼吃了一半,將剩下一半留給苜蓿,順便問了一句:「現在府里管事的人是誰?」
苜蓿一邊吃著一邊答:「錢管家一直在管事。」
「不。」聶桑榆搖頭:「我指的是管後院的各房姨娘、侍妾吃穿用度的是誰?」
苜蓿道:「以前是菱主子,現在新夫人來了,應該是新夫人。」
聶桑榆曾經當侯夫人的時候,侯爺嫌她不夠穩重,就把府里大權給了一向端莊賢惠的齊思菱。那書里沒怎麼描寫姨娘侍妾們怎麼過日子的,而且她現在不能出門,所以也無從下手。
腦子轉了一圈,季曼的目光就落在了聶桑榆的衣裳首飾上。
「苜蓿,想不想吃好吃的?」季曼笑眯眯地問。
苜蓿疑惑地看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主子想做什麼?」
季曼朝她勾勾手,苜蓿附耳過來聽她說了一陣,臉色微變:「主子,這…這些都是您最喜歡的…」
「你主子現在最喜歡肉。」季曼拍拍她的肩膀道:「人活著就什麼都還有,我想通了,不去跟她們爭什麼搶什麼,但是至少得讓咱們兩個吃飽飯是不是?」
苜蓿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侯府里是有專門的大夫的,苜蓿剛好認識其中一個姓李的年輕大夫。季曼問她怎麼回事的時候,苜蓿只慌忙地回答,他們清清白白,只是朋友。
這麼急著解釋,小臉還通紅,季曼就明白了,也不想為難她。只要有路子能把聶桑榆的衣裳首飾賣掉一些就行。
於是下午的時候,季曼就躺在床上裝病,苜蓿去稟告了柳嬤嬤,求她找李大夫來看。
侍妾位份低微,也用不起老資格的大夫。柳嬤嬤看見苜蓿交上來的綉好的手帕,也就沒為難,替她們去叫了人。
「生病這種事,稟告本侯做什麼?」陌玉侯倚在門邊,看著柳嬤嬤,淡淡地道:「只要她不耍小花招害人,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向本侯稟告。」
「奴婢冒失了。」柳嬤嬤行了禮打算退下。
「等等。」寧鈺軒想起個事兒,開口喊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