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繁華都市，誰與爭鋒？

老闆娘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說起這些事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還是個心懷幻想的人。

如此又過了幾天，一天夜裡凌晨兩點，店裡突然來了三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妖艷女人。老闆娘小聲對我說：「這幾人是道上的，你去把她們招呼好。最好不要把她們惹毛了，小心一點！在我這兒工作，你要學會觀顏察色，要能夠分清來就餐的客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我端著湯鍋過去，將碗筷擺好，同事用眼角瞟了一下這三位身穿金黃色長裙的女人。六七月間的天氣，正值海南島最熱的時候，這三人卻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著實罕見。

三人眉清目秀，除了一人是丹鳳眼，眼神里充滿殺氣之外，其餘兩人都肌膚似雪，吹彈可破，頭髮筆直垂腰，只見她們斜坐在凳子上，穿著銀色涼鞋，腳脖子露在裙擺外面，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貴感。見我在看她們，那丹鳳眼的就用蹩腳的漢語說：「海馬貢，十瓶。」

海馬貢是海島常見的一種類似藥酒的東西，度數不算大，三十幾度，據廣告上說，男人吃了有壯陽的功效，所以來店裡喝海馬貢的，多是男人。至於夜裡出來買醉的少女，多數喝的是青島和力加兩種啤酒。這三位大姑娘，一來就點了十瓶海馬貢，光聽起來就有點嚇人。

豬腦、鴨血、魚丸等菜料到齊后，三位美女就一副閒情逸緻的模樣，完全不顧周圍人群的偷窺，一邊小聲談話，一邊優雅地吃著東西。從她們的舉動看，根本不覺得她們是道上的。

這三人一直在店裡喝酒，喝到凌晨四點，店裡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搖搖晃晃地將我招呼到她們身邊，丹鳳眼的那位沖老闆娘說：「帥哥，送我們，回去，有，有小費！」

老闆娘微微一笑，悄悄對我說：「送到就回來，這幾個客人，咱們得罪不起！」

既然老闆娘發話了，我回頭去看三位美女的桌子，整整堆了三十個海馬貢的空瓶子。看模樣，是真喝到不分東西南北的地步了。這樣的美女，這樣的夜晚，這樣複雜的地方，在沒有朋友陪伴的情況下，能放心把自己灌醉，並保證不出事，自然不是一般的人。

和老闆娘打過招呼，我就和一位黎族同事阿合一同將三位美女攙扶著往外走。

到了門外，阿合替我們叫了兩輛三輪摩托。摩托車繞過鳳凰嶺，直接向著大東海的方向去了。三位美女的車在我們後面，我趁機問阿合：「你認識這幾個女人嗎？咱們會不會？」

阿合說：「放心吧！咱們送到就是了。這三貨是泰國人妖，夜總會的……」

「人妖？」我忙回頭去看，我說這幾個女人咋會那麼高挑，原來是男的。

三位美女要去的夜總會，位於海濱之上，那是一家不能用星級來衡量的酒店。我聽阿合說，那裡邊哪怕不消費，進去晃幾圈，隨便點幾個女人唱唱歌跳跳舞，都要十幾萬。

下了摩托車，酒店門口早有人等在那兒了。一黑衣男子上來，丟了幾千塊錢給我和阿合，轉身就指使手下的小弟將三位美女帶了進去。不料剛走進去不久，就有一人追出來，大喊：「站住！」我和阿合茫然轉身，男子走過來問：「曼麗的鑽石項鏈不見了，你們膽兒不小啊！」

阿合顯得很驚慌，忙轉身問我：「阿寬，你有沒有……看到她們的項鏈？」

我搖頭：「沒有！我對鑽石什麼的根本就不感興趣……」

男子身後來了幾個打手模樣的小弟，一群人將我和阿合押回了酒店。

路上，我的腦袋嗡嗡直響，一時間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在燈紅酒綠中，我們坐著電梯來到三十八樓。剛出電梯，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就迎面而來。這時幾個小弟在我們渾身上下搜了一番，其中一人將我的轉經輪拿出來，上下看了一會說：「這是什麼？你小子，來自西藏嗎？」

另一人對剛開始衝出來的男子說：「老大，這小子身上沒東西，放了吧！」

幾人將阿合推進電梯裡邊去了，阿合走時用一種憐惜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一群人將我連推帶拖，弄到豹紋地毯的盡頭，在朦朧的燈光下，我被推進了一間面向大海的總統套房。那房間的布置全是高檔貨，一張大床完全可以容納幾對男女在上邊打擂台。

男子將我送到后，便關上門走了。我走到窗戶邊，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海上的游輪。

這時，我聽到一陣流水聲從房間的一個角落傳來。我走過去一看，發現一個女人的裸體倩影，就印在浴室的玻璃門上。就在我準備轉身離開時，裡面傳來一個聲音：「站住！」

我停下腳步，一個女人披著條浴巾就出來了。我定眼一看，發現對方正是在我們店裡喝酒的丹鳳眼。丹鳳眼圍著我轉了兩圈，突然伸根指頭將我推倒在床上，一隻大腿跨在床沿，用兩根手指頭捏住我的下巴，色眯眯地問：「小哥，一路辛苦了。我們家主人讓我好好伺候你。」

「你們家主人是誰？」我鼓起勇氣問。女人用力將我壓在身下：「你不必知道！」

我奮力將女人推開，自己從床的另一側滾出來。一想到對方是人妖，魂都嚇掉了。

好在關鍵時刻，房門嘟嘟響了幾聲，一個身穿白色睡衣的男子冒然進入。男子頭髮倒梳，年齡在五十歲左右，卻生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像是國家幹部或資產上億的土豪。

男人手裡把玩著我的轉經輪，並不顧女人的感受，直接走到我面前，慢悠悠地問：「小子，給我好好說說，這是個啥玩意？說得好，重重有賞，說不好，我讓三個人妖玩你。」

我接過轉經輪，想了想說：「這個……這個是我老媽用來碾辣椒粉的玩意！」

男子哈哈大笑：「碾辣椒粉的梆子？你小子沒有騙我吧？你可要想好了。」

我點頭：「沒有騙老總，這個就是碾辣椒粉的，不信，你找個缽來，我試試。」

老總拍手：「好！你跟我到廚房去，我找師傅問問。你小子最好識相一點。」

丹鳳眼急了，忙問：「老闆，你就把人家的小心肝帶走了，人家剛來火呢！」

男子笑：「去把你的那幾個姐妹準備好，這小子待會兒，你們要好生伺候。」

隨後我被男子帶到了酒店的廚房，廚房中，一位胖子正拿著一把牛刀大聲地剁排骨。我和男子進去，胖子連正眼都不瞧我們一眼，只悶著頭一刀一刀地往砧板上砍剁。

男子將轉經輪給胖子，問：「師傅，瞧瞧這是個什麼東西？」

胖子眼皮抬了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男子。過了大半刻，胖子才說：「擀麵杖。」

男子有些失落：「你沒搞錯吧？這是做麵條的？小子，你不是說是碾辣椒的嗎？」

胖子說：「擀麵也行，碾辣椒也行。這東西在山西比較常見。」

男子突然拔出一把手槍，頂在胖子的太陽穴上問：「你最好說真話。」

胖子扭了扭脖子，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就算你打爆我的腦袋，我也會這麼說。」

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感覺龍紫衣和龍四姑娘，他們就在附近。

男子並沒有善罷甘休，繼續用手槍押著我到了酒店的樓頂。那兒，十幾個男人戴著墨鏡，穿著黑色西裝，全都抱著手，默默地站著不說話。我剛上去，男子就對那些夥計說：「我聽說，這小子手裡有個法器，威力無窮，將軍手下的人，差點就栽在他手裡了。這小子膽兒不小，敢騙我是碾辣椒粉的工具，簡直就是侮辱老子的智商。老子走南闖北，啥古董沒見過？你們都給我將這小子往死里打，老子就不信這小子事到臨頭還拿著寶貝不用……」

男子剛將轉經輪交到我的手上，對面那群夥計就瘋狗一樣朝我撲來了。在一陣拳腳相加中，我剛想去拿腰間的葫蘆，沒想另一個傢伙過來，把葫蘆和蘆笛都奪取了。

我半睜著眼睛，鼻血還在水一樣往我嘴巴里流。就在我以為自己會被打死的時候，耳朵里忽然夢幻似的聽到一個聲音。與此同時，我發現龍四姑娘從樓下飛竄而來。手上握著紅綾，在漫天的腿影中，樓頂頓時一陣人仰馬翻。我趁亂爬過去，將地上的轉經輪抱在懷裡。當我抬頭去看拿槍的男子時，男子正舉槍朝蒙面人射殺。我能夠聽到子彈從我耳邊飛過時的呼嘯聲。我扭頭去看龍四姑娘，但見他將手中紅綾一挽，不知從哪兒卷了兩具屍體橫檔在胸前。就在一霎間，蒙面客就勢俯衝，腳底蹬著滑板，箭一樣朝我撞來，抱著我就從樓頂跳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槍聲不絕以耳，我能感到一些碎玻璃正從我和龍四姑娘的身邊嘩啦墜落。

不知是傷勢嚴重，還是被嚇暈過去了。等我醒來，我感覺身體正在水上蕩漾。藍天白雲下，周圍全是湛藍的海水。一艘小型的艦艇，正輕輕搖晃著，行駛在大海上。

「你醒了!」一位穿著暴露，長發飛舞的女人正把玩著我的轉經輪。

我揉眼細看，發現女人的背後，一面大旗正隨風舞動。

那旗幟上面分明寫著：「南海神尼」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