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清空血槽的大結局 (看完別急著哭,趕緊滾去看尾聲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清空血槽的大結局 (看完別急著哭,趕緊滾去看尾聲篇)

醫生為昏迷的女孩縫合了傷口,只是冷冷地瞥了俞成瑾一眼。這種小兩口吵架鬧死鬧活的戲碼,他這把年紀該是見得多了,早就無力吐槽。

於是隨便囑咐了幾句,就讓男人下樓辦理住院手續。

無法想象這死丫頭對自己下了多狠的手,都不需要泡在溫水浴缸里就足夠她失去了近600CC的血。

俞成瑾坐在她床前,一手壓著她的枕頭,輕輕撩起她凌亂的劉海。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么?可可,你跟楚天越,還真是天生一對兒呢。都是玩弄人心的惡魔……」俞成瑾揉了下眼睛,都說男兒淚不輕彈,可自從認識這個傻瓜那天起,他都不知道自己流過多少淚了。

分分鐘從霸道紈絝變身娘炮的節奏,真的讓他好不習慣這種轉型呢。

俯身吻了吻女孩的額頭,俞成瑾拖著疲憊又有些亢奮的神經回到顏可可的住處。自從搬離了俞家的別墅,他大部分的衣物都在女孩這裡。

很多清潔熨燙也都是她在幫自己打點的,挺溫馨挺細膩的。

俞成瑾打開衣櫃,挑出他第一次上庭時穿過的西裝。那是他首次親自贏得的一場官司。就像每一個孩子的青春里都會有一件髒兮兮的球衣一樣,被視作幸運的紀念

這麼些年了依然能上身,他慶幸自己的身材還維持得很好。

「楚天越,你的代理律師到了。」獄警將男人帶入會面室,不顧他略帶驚詫的神色:「進來跟他談一下吧。」

「不好意思,我沒有找過律師。你們弄錯了吧?」

「請親自去確認,我們是根據會客登記上的流程來做的,不會弄錯。」獄警直言直語道。

所以可想而知,楚天越進門看到眼前那人的時候該是有多少詫異。

「您好,楚先生。」俞成瑾就如任何一次初見當事人時所表現出來的職業禮節,向他伸出右手。

「你……」同樣出於禮貌,但楚天越的兩隻手是被拷在一起的。

「我是FT國際律師事務所首席律師俞成瑾,楚先生可以叫我Danny。從即刻起,我將擔任您此案中的第一辯護律師,請坐。」

楚天越沉默。

「情況我已經有了初步了解,但還有一些細節,要跟您詳細確認」俞成瑾自顧自開始著無數次令人難以拒絕地開場白,直到楚天越終於給出異樣的回應。

「俞先生,首先……不是應該談酬勞的么?」

「酬勞我已經收了。」俞成瑾微笑:「顏可可的600CC鮮血。」

「你」

俞成瑾長舒一口氣:「楚先生,我們現在只有不到七十二個小時了,可以不要再在其他事情上浪費時間了么?

如果您從來沒有過訴訟經驗,那麼我很負責任地告訴您。想打贏一場無論有多被動的官司,首先第一條您要充分信任您的代理辯護律師。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么?」

「謝謝。」

「抱歉,在勝利之前,我們不承謝。」

顏可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身邊卻沒有半個人。

這麼久以來,每次生病受傷總有人不離不棄地守著,漸漸以為是習慣是必然,可真等到一無所有的時候,才覺得自己錯過了那麼多可貴的曾經。

失血帶來的必然是嚴重的眩暈和口渴,她想起身叫護士,但恍惚間意識到有一個人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俞成瑾?」顏可可揉揉眼睛:「今天是幾號了?」

那人不說話,高大的身影幾乎擋遍了一整座牆。熟悉的黑色西裝黑色墨鏡,再配合著那十分挺拔的站姿

「林殊?」顏可可終於看清,她壓抑地睜圓了眼睛:「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呢?你,看到俞成瑾了么?」

「他不在,讓我來照顧你的。」林殊冷冷地吐出一句話,聽在顏可可的耳朵里,卻怎麼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林殊……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顏可可靠下身子,深吸一口氣:「林洛紫的事,真的很遺憾呢。你……」她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原來自己已經睡了快兩天了!

話說今天這個時間!顏可可凜然一驚還有不到兩個小時,不就是楚天越的案子一審開庭的時間了么?

「林……林殊……」顏可可看著眼前那穩如磐石,巋然不動的男人,心裡突然湧現出一絲異樣的恐懼:「你……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冷麵的男人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他越是這樣,顏可可越是看不明白用意。

「那我能不能給俞成瑾打個電話?」她把手機攥緊,指尖在上面不安地摸索著。

「不要打擾他了,他在做……很重要的事。」林殊的回答依舊冰冷。

「林殊,俞成瑾是不是去了法庭?」顏可可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紗布,咬了咬唇。

「你不必管他。」

顏可可本能地嗅到了危險,重重吞咽了一下:「那我去下洗手間」

林殊起身,面朝門背對她,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更沒有讓她走出這個門的意思!

「喂!」顏可可的心猛地一垂:「你這樣子呆在我的病房,我……我怎麼……」

「顏可可你還不明白么?」林殊驟然轉過身來,鷹一樣的眼睛里泛著兇狠的光:「今天只要俞成瑾把楚天越從法庭上釋出來,他們就不要想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了。而你同樣要為我妹妹血債血償!」

「林殊!你」

顏可可本能地向後躲過去,可是男人那按著毛巾的大手猛然壓住了自己的口鼻!

一股奇異的化學氣息湧入鼻腔,她登時就失去了知覺!

「我手上的這一段視頻,雖然經過剪輯,」俞成瑾站在律師席上,面朝陪審團,揚起手上的拷貝錄影帶:「主要是因為涉及到一些受害人的隱私,不能夠全部公諸於世。

但是,我的當事人在與嫌疑人柯明凱簽訂合同的整個過程,已經全部清晰完整地記錄在內。因此同樣具有法律效力。

畫面上雖然沒有直接表現出我的當事人是在脅迫的狀況下籤署這份合同的,但是,根據他之前的醫療檢測報告來看

從四年之前起,我的當事人就已經罹患了重症胃癌,你們可以看一下我手裡關於他的全部病歷檔案,包括用藥記錄,藥物副作用等項目,一一羅列在內。」

「反對!」公訴方律師起身:「反對被告律師當庭提供與本案無關的信息混淆視聽。」

「法官先生,一個人的民事行為能力直接作用影響與他的一切社會行為。」俞成瑾辯護道:「如果我們不能證明我的當事人實在自願清醒的狀態下籤署這份合同,又怎麼能證明他的罪證是當然而為之的!」

「反對無效,被告律師請繼續申訴。」

「各位請看好,」俞成瑾打開手中的資料:「這裡面清楚記錄了我的當事人自願接受第二次手術的時間,在那之前,醫生給他開具的各類緩解藥物中,有多項抗微生物類葯。眾所周知,這類藥物能夠引起人的幻覺聽覺,狂躁興奮等不良作用。

對於一個身患癌症,不日將要接受手術的人來說在簽訂商業合同后竟然會與對方飲酒慶賀,這符合一個有理智的成年人應有的民事行為么?

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我的當事人在簽署該項合約的時候,屬於前手乾淨的善意方」

「反對!」公訴人再次起身:「反對被告律師用無中生有的假設替被告的經濟行為脫罪。」

「是不是無中生有,你我說了都不算。」俞成瑾再次面向陪審團:「我請求證人出庭,楚天越先生的主治醫師,梁佑嘉。他可以證明,我的當事人在患病期間的一些行為是否真實可控」

「准許證人上庭!」

從電梯口走到停車場的距離,就是囚牢與自由額距離。

「我沒想到你能用這麼無恥的辯護來力挽狂瀾。」楚天越對俞成瑾說:「好像我……是個腦殘患者一樣。」

「是你先用這麼無恥的方式把所有人都逼到今天這個局面的。」俞成瑾摸出手機看看時間:「你去吧,在和平區第三病院。我想,她差不多早就醒了。」

「你」楚天越怔了一下:「你是說可可么?」

「廢話。」俞成瑾按了下車鑰匙,前面的車燈量了一下:「還站著幹什麼?難道要我送你么!」

「不是,我哥的車在前面」楚天越走上去兩步:「俞成瑾你等一下!」

男人皺了下眉,剛剛坐進駕駛室的身子不得不探回來:「楚天越你有完沒完,你知不知道,不得不面對這你的這整整兩天,讓我整個人都很不舒服。一定要我說我看到你就反胃,你才懂么?」

「俞成瑾,謝謝。」

俞成瑾捶了一下車門,冷笑:「我知道你要說謝謝,就是懶得聽才讓你快點滾。我讓你去見可可,只是為了向她表示我俞成瑾說到就能做到。可沒打算把她還給你,你他媽的聽清楚了沒有?

名義上,她還是我的女人。」

「俞成瑾,我不想欠你的。」楚天越低吟一聲:「我…..我說過我們兩清的,但今天這場官司我承你的情,以後會找機會償還」

「用不著,」俞成瑾挺起身來面對著他,看到身後一輛黑色的車緩緩開過來:「你哥來接你了,趕緊滾。你要是覺得欠我的,就」

俞成瑾的聲音戛然止住,他以為身後那輛黑色的轎車是楚天啟的。可就在對方搖下車窗的瞬間,他看到那裡竟是伸出了一把黑洞洞的槍!

「楚天越!當心」

楚天越背對身後,尚且沒能意識出危機的來臨,只覺得身前那高大的身影猛然將他推到一側!

清脆的槍響就如這些年經歷的每一次危機,他眼看著俞成瑾胸口中槍倒下!

可就在這時,突然橫衝過來的另一輛車一下子就掀翻了狙擊點,一個熟悉的身影持槍落定,接二連三的槍聲迷亂了硝煙四起的地下車庫。

「凌犀?!」

看著眼前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服了冷血的狙擊手,楚天越簡直無法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皆在咫尺。

「你不是已經離開了么!為什麼還會回來?」

凌犀收起槍,幾步跑到他身邊:「抱歉,你給的報酬太豐厚了,我受之有愧。所以附帶著再送你一程。」

楚天越動了動唇,最終只是點了下頭。他俯下目光,落在臂彎里的人身上。

「俞成瑾!俞成瑾!」

剛剛突襲降臨在瞬間,楚天越分明就記得這個恨自己入骨的男人,竟然會在生死之間推開他!

「你是白痴么!為什麼救我」

「我就是要你欠我的,你欠我越多…就會好好補償給可可…」俞成瑾吃力地睜開眼睛,在意識渙散的最後一瞬間,捉住了剛剛未完成的那句話。

「你……」

「你會幫我照顧我爸爸的,對吧……另外,你就跟可可說,我出國去了……可能就不再回來了,別告訴她,別……讓她為我傷心……我從來,都不想讓她哭的……」

「俞成瑾你閉嘴!有什麼話留著自己去跟她說!」楚天越壓著他胸口的槍傷,頓時被致命的血流沖昏了理智,就連口袋裡狂響的手機都沒聽到。

凌犀幫他扶過俞成瑾的身子:「楚天越,你接電話。」

滿手滑膩的血腥讓他連抓兩次都沒能把手機抓起來,顫抖著按下接聽鍵,話筒里傳來的聲音讓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像是要被冰凍了!

「楚天越,我還道你真的沒有軟肋了呢?怎麼,想不想聽聽這個小丫頭比黃鶯還要悅耳的慘叫呢?」

「柯起航你想幹什麼!」楚天越攥著手機,幾乎要擰碎一樣地用力。他分明聽得到,話筒里除了惡魔般的獰笑,還有女孩掙扎的呼喊。

「你奪走了我的一切,就不想想看,我能放過你么?」電話里的聲音殘忍而低沉:「聖母大道羅斯福教堂,立刻馬上,一個人來。

就在將你拋棄無數次的上帝面前,我們好好審判吧。」

「楚天越,是柯起航對不對?」凌犀已經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狀況的被動和危機。

「他……抓走了可可。」楚天越神色一轉,立刻把俞成瑾交到凌犀手上:「你快送他給醫生。」

「你呢!」凌犀喊住他。

「我一個人去。」楚天越在衣裝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天越」楚天啟迎面過來:「是林殊帶走了顏可可。」

「我知道。」楚天越站起身:「他們,要我一個人去。」

「柯起航現在是被通緝的亡命之徒,他已經是個瘋子了,」楚天啟攔住他:「你去了就沒命了!」

「他是瘋子,我就不是么?」楚天越從兄長手裡奪過車鑰匙,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不要管我了,生死我都跟她在一起。」

人們做點好事總希望神靈知道,做點壞事又總希望神靈不知道,呵呵,太讓神為難了。

那麼今天,就把所有的罪放在距離上帝最近的地方,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誰該下地獄,誰該被救贖。

楚天越推開內殿的大門,就彷彿打開了只有潘多拉的魔盒,只能嗅得到絕決的陰謀,唯有希望逃脫的緩慢。

「你終於來了。」拄著拐杖的男人雙手扶正在耶穌像下,饒是即將淪為階下囚的狼狽,也無法將一絲人性蒙上他貪婪的眼睛。

「楚天越!」蜷縮在牆角的女孩已經被綁了手腳,她穿著淺綠色的睡衣,頭髮蓬亂地披散著:「你已經出來了……你沒事了么?」

楚天越的目光落在她落上夕陽色澤的周身,最後定格在她手腕緊纏的白色紗布上。

「可可,別怕,我在。」

他幾步迎上柯起航的站位:「你說吧,到底想我怎麼樣!」

「我還能想你怎麼樣?」柯起航獰笑:「出了這個門,我也沒有任何退路了。鬥了這麼久,我們兩人總該有點持平的代價才算誠意吧。」

「你從我這裡奪走的東西,還不夠么?」楚天越看著柯起航,又看到了站在他身邊毅然決然的林殊。

「你……明明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

「因為比起他,我更恨你。」林殊回答。

柯起航大笑:「看到了么楚天越,人性往往就是如此。被別人痛恨的並不是拿刀子的那個人。而是明明知道,卻眼看著刀子刺上去的。

你說我們兩個,到底誰該為林洛紫的死負責多一些呢?」

「林殊,在婚禮之前,洛紫就對我說過」楚天越看著眼前那冷若冰霜的容顏,曾幾何時他以首席保鏢的身份立在自己左右,雖然一直都知道他為了什麼為了誰,但至少那些並肩作戰的日子猶在眼前。他不求這個男人能夠為自己勸動,他只希望至少他能夠放過那個可憐的女孩。

一個老人,一個姑娘,一個沒有武器的男人,和一個身經百戰的保鏢。

這場勝負的關鍵在誰身上,已經不言而喻。

「洛紫對你說過她是自願的,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讓她去死。讓她作為你最重要的人,替這個女孩去死,是不是?」林殊突然抬手,早已出膛的槍毫不猶豫地叩響。

顏可可幾乎沒來得及眨眼,就只看到眼前男人的身子突然坍下一面。

那枚子彈擊中了他的小腿,拖在即將褪色的地毯上,驟染絳紅的血色。

「天越!」

「可可,沒事的……」楚天越撐著禱告台,試圖站起身來。

顏可可抑制不住地流淚,卻不能任由自己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絕望而無能為力。

她摩挲著手腕上的控制,未曾癒合的傷口裡鮮血頓時洶湧,浸泡著粗糙的繩索帶來凄絕的潤滑。

「林殊,你只有三顆子彈。」柯起航看著眼前那持槍的挺拔身姿,略帶挑釁的口吻道:「你是要給他一個痛快呢,還是慢慢折磨?」

「洛紫受過的苦,我會千百倍地還給他。」林殊依舊面無表情,第二枚子彈落在楚天越扶著高台的手臂上。尚未站穩的身子再次晃倒,晃出那惡魔一樣的男人得意的笑,也晃出顏可可絕望的呼叫。

「柯起航,還是給個痛快吧。」楚天越頹然靠坐在高台洗禮盆柱前,浴血的身子已經將那象徵著純潔與脫胎換骨的白玉染上罪惡的顏色:「你一生殺人無數,乾淨利落,又何必在最後的落幕顯得那麼矯情呢?」

「哪有人……生來就是魔鬼,楚天越,你比我更明白什麼才是復仇的代價。」柯起航揮了揮手,示意林殊再留一點時間給他。

顏可可被綁著手腳,卻在她狼狽的堅持下,一步步蹭到了男人身邊。

「你做什麼!回去」楚天越用那隻還能動的手,試圖推開她,但失血和疼痛讓他的力氣變得就如小孩子般無助。

「我不!」顏可可把手上的繩索放在口邊咬著,沿著血色脫出那一點點小縫隙。她不顧一切得掙脫著,就像沒有痛感的木頭人。

終於束縛開雙臂,她凜然轉身跪擋在楚天越的身前:「林殊!害死林洛紫的人明明應該是我!她是替我死的,我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就是柯顏,我就是沒有死去的柯顏!柯起航,你算盡機關卻想不到我還活著是不是?你不是想殺我么?

一次不行就兩次,只要我死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都了結了!你開槍啊!」

輕輕的一聲炸響,顏可可詫異地低下頭。身子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變得冰冰涼涼的。

她以為林殊至少不會開槍,至少……不會向柯顏開槍的。

「天越……」

身子慢慢輕起來了,彷彿那一年包裹著的紫色禮服,在飛來墜地的噩夢裡盤旋。彼時男人的眼裡,是不是也有如今天一般的淚水?她已經記不清楚了。

「可可!」楚天越擁住她的身子,試圖去找那無情的傷口,卻被女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按住了。

「喂……你別再哭了……」顏可可攥著男人的手:「你抱著別的女人,也這樣流過眼淚……我才不稀罕呢……」

「痛不痛。」

「還好呢…」顏可可微微側過頭,嗅著他胸前本應熟悉的氣息,此刻卻全然被血腥掩蓋了:「只是,覺得空空的。」她握著男人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其實你住在這裡從來就……沒走過……可是,可是你一點都不聽話,總是不願意踏實地呆在裡面,一定要……要讓我覺得好空,好疼的……」

「可可……」淚水滴在女孩染著桃色的腮上,把血沖刷得比胭脂還淡:「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這樣?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讓你擁有柯顏曾經沒有的東西。只想讓你活得好好的」

顏可可試圖伸手去擦乾男人臉上的淚痕,卻只能劃出血淚交加的污穢:「楚天越……你一開始就錯了。我想要柯顏沒有的健康,親情……自信與快樂,可是你卻不知道……柯顏最想要的……一直都是你啊。」

「我……何德何能,讓你生生世世如此……」

「不知道呢,俞成瑾說,愛一個人至少要有所圖的理由……我想,我愛你……就只因為……因為你是楚天越把。

至少最後,能擁有了你最完整的愛……其實我……真的一點都不遺憾了呢。」

楚天越放下女孩的身子,就好像全身的傷都已經在麻木中被怒火燒成癒合。他猛地撐起站定,迎向柯起航無情的臉:「你以為,柯顏是誰的女兒

你的第一個犧牲品,在這一切悲劇都無法挽回之前,你賠上的是你的親生女兒!」

「不可能!」柯起航用力跺下拐杖:「她是紀曉韻和柯軼倫的孩子,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你問過紀曉韻么?」楚天越冷笑:「你知道紀曉韻在自殺之前說過些什麼么?她和柯軼倫的女兒早在你縱火害人之後,她就因為傷心欲絕而不小心流掉了。

柯顏是你的女兒,是你兩個月後迎娶她過門后的女兒。只不過天意弄人,她是個患有先天心臟病的早產兒!僅僅因為這早產的兩個多月,讓你一心一意地,從沒有把她當過自己的孩子!

柯起航,你也是為了報仇吧?論起複仇的代價,你比我更可憐。」

「我也是為了報仇…….呵呵呵,你道我是柯家的養子,圖謀我大哥的家產是么?」柯起航獰笑道:「我是柯家堂堂正正的次子,只不過母親出身低微而被大太太趕出家門。柯軼倫擁有的一切,本來也就應該是我的。

我不需要親人不需要愛人,這世上,只有永恆的利益掌控在手上才是最真實的。

紀曉韻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不會是我的!」

楚天越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如寒冰徹骨:「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裡清楚。不過已經無所謂了你殺了你的女兒,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是與不是,我們下了地獄再慢慢說吧。」

柯起航驟然攥住林殊的手臂:「給我殺了他!」

「乾爸,你只給了我三顆子彈。」林殊依舊面無表情地回答。

「呵呵,我且忘了,」柯起航啪啪擊掌三聲,只看到二樓的露台上,另一個狙擊手突然現身:「我可不止有你一個乾兒子哦。」

可就在那殺手俯下身來意圖射擊的瞬間,林殊突然調轉槍口,子彈划空破上,精準的一槍爆掉了對方的頭部!

「你!」柯起航顯然沒有弄明白,林殊手裡的槍為什麼還有子彈!

「三顆子彈,我從他們身上討回了洛紫的血債,」林殊空扣了幾聲扳機,將空彈的手槍丟在腳下,一步步迎上柯起航躲閃的目光:「乾爸,剩下的賬,我們兩個也要算算清楚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面對一個古稀老人的肉搏近身戰,這是一場基本沒有什麼懸念的格鬥。

林殊只用半招就擰斷了對方的喉嚨,然後,抽出他衣袋裡的一隻還帶著嘀嘀鐘響的炸彈遙控器。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林殊走到女孩的身前,將她抱起。然後交到楚天越手上:「你們,走吧。」

「你」

「我還有最後一程。」林殊轉身,踩著斑駁遍地的鮮血,面向耶穌,如往默立。

女孩微微挑起眼睛,喘著凝重的呼吸仰視著男人。在他一搖一晃的臂彎里,輕輕盪擺著手臂。

「天越……我們去哪?」

「回家,顏顏,我……帶你回家。」

沿著夕陽的最後一絲餘熱,暑期的躁動爬上斑駁的樹梢。

身後突然一聲爆破,火光衝天。濃煙滾燙出上帝慈祥的面孔,在杳杳的夜空上久久難以散去。

「回……我們的家么?」女孩的淚水比這個夏天的風還要灼燙,一滴滴落在泥土上。

「你在哪,哪就是家。」楚天越撐著脫力的身子,將她輕飄飄的身子往上提了又提:「可可,稍微睡一會……馬上就……到了。」

「吻我一下……就一下……」

「好…」楚天越彎下身子,點住女孩的唇。可就在那一瞬間,一股香甜的氣息鑽入唇齒鼻腔!

他手臂一松,女孩的身子咕嚕嚕地滾了下來!

「喂!你有沒有點紳士風度!就這麼把我扔下來了?」顏可可揉著差點摔散了的腰,氣鼓鼓地瞪著他,一邊手忙腳亂地從衣服里拽出炸裂的雷管和血漿袋:「草莓味的,是linda姐幫忙調的。林殊幫我綁在身上的時候有說這種雷管是很安全的,不會疼。其實還是有一點疼的嘛!」

「你」

「楚天越!別以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能戲弄別人,嘿嘿嘿,怎麼樣我演得像不像啦!」顏可可一跳一跳地蹭到他身前,扶住他幾乎站立不穩的身子。

「到底怎麼會事?!」

「問你大哥咯,別找我麻煩,都是他的安排。」顏可可努了努嘴,沖不遠處站在車門前的楚天啟道:「簡單來說,就是他找到柯軼倫勸服了林殊演這樣一場戲。

林殊說柯起航並不能完全信任他,一定還會在附近安放他的最後一個殺手,要找出那個殺手,伺機消滅。就只能想辦法讓柯起航相信林殊的子彈已經打空了。

所以我要撲上去假裝替你擋,其實是身上的雷管在爆破,柯起航就不會懷疑林殊手裡還有一顆子彈咯。怎麼樣怎麼樣,計劃夠完美吧!

唉,還好只有三顆,」顏可可心疼地看著楚天越:「否則要在你身上開幾個洞啊?痛不痛啊?」

「你……我……」這大概是楚天越第一次體會到被別人耍的團團轉卻啞口無言的尷尬境地:「我已經傷成這樣,你居然還讓我抱著你走了這麼遠!你們

你怎麼會相信林殊的話?萬一他是騙你的,你擋上來」

顏可可垂了下眼睛:「我有想過啊,但是那又怎樣?真的假的我都願意替你擋,這回,我們誰也甩不掉誰了。」

「混蛋」楚天越一把將她攔在懷裡,全身的傷痛皆化成一聲喟然:「真是,受不了你呢。」

「上車吧,你想流血流到死么?」楚天啟拉開車門笑道。

楚天越輕輕放開女孩,兩人不約而同地望著正在起火的教堂,久久沉默。

「對了,林殊讓我給你帶一句話。」楚天啟說:「他說就如他不能因為柯顏的死而怪你一樣,同樣也不能因為林洛紫的死而怪你。因為這兩個女人,都是在用生命愛著你的。

還有,他說他所做的一切也並不都是因為她們。在你身邊並肩作戰的那幾年裡,他覺得你楚天越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僅此而已。」

「哦。」楚天越沉默半晌,最後把目光落回身後的火海,突然平靜了神情。

在顏可可的記憶里,他很少有這麼輕鬆這麼純粹的眼神。就好像什麼都看見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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